《（日娱）东京钻石》言下又停

68、chapter.68

　　30岁的人，难免有白发生出。

　　青木良自宫城回来，先是伏案工作忙碌了一周，又陆续收到来自小樽葬礼某些后续尾款的账务。断断续续直到春天几近结束，才后知后觉在花粉症加持下，绵长病了一场。

　　白发贴着毛囊根部，零散错落附着，良坐在医院输液大厅的长椅上，为自己预约了家深夜还可以光顾的理发店。

　　伦敦夏季奥运就要到来，曾经于08年的北京有过出彩表现的樱井翔主播，今岁得到委派出访机会的可能性极大。

　　凌晨两点家里还是如往常一片无人黑暗。新染了栗色半长卷发，在浴室里擦干镜子上茫茫水汽，青木良用左手使劲捏了下自己的右肩，半晌又失笑，推开窗户通风。

　　挂钟就要指向罗马数字四的时候，防盗门密码锁再次被解开，有人留了一盏夜灯在地台，樱井很容易就找到拖鞋和置物架的位置，轻手轻脚借助微光先向卧室走去。

　　低低的咳嗽声似乎比前几日有所缓解，翔君并不进门，只是隔了八九块地砖的距离远望床上隆起的一团实影。然后转身进衣帽间，窸窸窣窣将西服衬衣这些混杂室外烟酒汗水味道的物品，分类塞进换洗框，又绕去和主卧直线距离最远的客房浴室冲澡。

　　等到掀开被子安安稳稳躺下，已经是快五点的事，身旁人睡得沉了，对他伸出手臂揽住自己没有任何回应。樱井翔又向前凑凑，依稀闻见一股染发剂的特别味道。

　　［她去做头发了？］

　　睡意完全覆盖之前，他懒懒蹭了蹭青木良的侧脸。

　　……

　　……

　　习惯性良总是在闹钟响之前的两三分钟醒来，最近这时间又早了半个钟头，变成提前30多分钟醒来。

　　回笼觉的后续效果并不是特别舒爽，而清醒状态下待在床上太久又很容易影响到樱井的睡眠质量。

　　所以她花费了更多时间在厨房里操持一顿早餐，或者是翔君的早午餐。

　　今年刚入社的师弟师妹发来电邮，询问青木师姐何时方便同他们几个聚餐，也算答谢先前求职季她提供的无偿辅导。

　　自然是不能让才工作的后辈们付账，但心意总归要领，良回忆了未来几天工作安排，将一周内空闲都发给他们，随这些孩子选。

　　小舞又来约她休息日去逛街，林林总总毫不嫌累的打出三四个商场，七八个大型店铺名称，放言要全部扫荡，疏解被神经病上司压迫的郁闷和怒火。

　　通通回复完，青木良才开始将冷到适当温度的食物用保鲜膜覆上，摆进微波炉。自己三两口匆匆填塞她已经被熏饱的食欲，在更换外出衣服之前，点开处理工作事务的每日备忘录。

　　“啊……忘记吃药了。”

　　化妆需要20分钟，搭配符合今天办公内容的衣饰是15分钟，最后踩上高跟鞋走进地库，再用软底皮鞋代替方便驾车，是5分钟。

　　解锁方向盘，良终于想起自己现在还有个“病人”身份，既不该聚餐饮酒，又不该总是断了服药。

　　“咳咳咳咳。”

　　“咳咳……”

　　拥堵的港区工作日早高峰，她就这么呼吸道不清爽了整整一路。

　　等中午樱井从家里问她病好些没，青木课长已经快喝光部下应急买来的整瓶止咳糖浆。依旧没压下从早晨出门起，越着急越无法停止的干咳。

　　声音自然跟着嘶哑，下午有场针对新社员的部长级交流会，作为串连全场流程的司会担当，现下情况肯定会出事故。

　　——能迅速恢复嗓音，压制干咳的办法，只有直接往喉咙上注射药物。

　　这是良曾经听翔君讲过的圈内歌手做法，但不到迫不得已时刻，谁也不会用。

　　原因无它，后续对于咽喉声带，乃至气管的损伤，都是持续性的。

　　搁在以前，青木良才不会管之后会什么样，定然立刻要把针用上。但如今有个人还待在家里问她病好些没，或许正同时吃着早餐，又或许已经阅读完今天的新闻报道，良不能真的不管不顾，为未来埋下无穷尽的麻烦。

　　【还是咳嗽，看来今天的入社会我搞砸了。】

　　起身带上自己精心准备不少时间的流程稿，她路过洗手间，从镜子里再次确认了现在足够憔悴苍白的面容，鬓发别到耳后，缓步去部长室请罪领责。

　　下午登台的负责担当自然换了人，临危受命的另一位课长念着青木良提供的稿件，语气妥帖，甚至还有即兴发挥，时不时引发笑声和掌声。

　　站在角落里掩着嘴又咳嗽几下，良默默退场，回到自己的工位。

　　【前辈果然是前辈，完全感受到了差距，今天真的是万幸啊。】

　　【我可以提前下班，直接去医院输液了。】

　　这时候的樱井应该正在赤坂录制，看手机不太可能，青木良又向上划划屏幕，对方接在【搞砸了】之后的信息，连续一长串。

　　【良，不要逞强。】

　　【这只是我们谁都会在工作里遇到的小小意外。】

　　【你身体健康最重要。】

　　【晚上输液我去接你。】

　　屏幕暗下去，她在四方格的浅灰里看见自己的脸。

　　白发都被栗色压下，卷起的发梢不是凸显可爱而是昭示成熟的弧度。拂过肩膀并不存在的浮灰，青木课长拿起手包，堂而皇之早退离开了会社。

　　……

　　……

　　拍摄《黑板》时，翔君曾在长野停留过一段日子，最后杀青还和staff们尽兴滑了次雪。

　　才回来计划着在天气暖和之前，带青木良再去一次，小樽那边便传了噩耗。

　　忐忐忑忑若无其事强摁，等她返了都内，两人间气氛便陷入意料中的微妙。

　　——一种旁人完全看不出，感受不到的微妙。

　　30代日渐循规蹈矩，和亲人越发疏远客套的上班族，和30代时刻火力全开的国民star，在同个屋檐下生活。

　　告诉良晚上输液会去接她的翔君，到底被临时加开的反省会绊住脚，等和往日一样夜深返家，有人留了一盏夜灯在地台。

　　樱井很容易就找到拖鞋和置物架的位置，轻手轻脚借助微光先向卧室走去。

　　却停在沙发位置比之前加重的咳嗽声里。

　　耳环项链通通没有摘下，她睡得极不安稳，一只手还攥着手机，妆脱了几分，有粉底卡在眼下和鼻翼，睫毛也细碎断掉尾端。

　　暮气厚重的疲乏与失活感。

　　樱井翔突然很想紧紧抱住青木良，最好可以将她收纳进自己的躯体，无时无刻不在一起，每分每秒牢固不会分离。

　　但最后，他只是轻而又轻的叫醒了她。

　　［终有一日，我会造一个梦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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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