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娱）东京钻石》言下又停

123、番外六（1）

　　［——我们已走过了很长的路。］

　　时隔六年，人事部青木次长联同工程部川崎次长，再次到访东北区视察分社地域复兴工作。

　　此时距离举世震惊的“东ri本大地震”发生，已经整整过去十个年头。

　　宫城县是他们此行的最后一站，而青木良离开都内工作也快有二十天时间。

　　自2015年回国之后，这是她把樱井翔丢在家里最长的一次。

　　“次长，刚才工程部那边派人来请您。”

　　刚结束一周例行部门会议，良全程使用视频通话参与，这会才切了线，助理大岛从外隔间鞠了躬敲门走进来。

　　“川崎次长有事吗？”

　　虽说青木次长与工程部的那点子旧事旧账，早已成为本部每期新员工入社“不得不了解的雷区”之一。但职场上部门间你来我往，此消彼长本是常态，当初工程部整体对待刚上任的人事部青木次长“公报私仇”突然发难，做得再不地道也该认是她势弱缘故。

　　到如今青木良立稳脚掌权，谁看都只等着待二线的部长正式退休。那未来至少二十年里，人事部第一把交椅她坐下，就再没有站起来的道理。

　　——这几年且看工程部再和良打交道时，上上下下的态度已经不是有礼有节了，而称得上十分亲切贴心。

　　“应该还是想知道您这边推荐谁。也顺带问了我，晚上烤肉聚餐您有没有什么忌口。”

　　N台要以“震后十年”为主题，拍摄一部围绕“振兴与倒退”两方面对立展开的，人物群像纪实片。

　　像清水这样全程扎根，积极响应号召的优秀大会社，自然能争取到一部分时长以及一个优秀突出的当地员工代表。

　　——青木次长与川崎次长从东京站相互客气着乘上新干线时，笔电里可都是装着规范化考核标准的。

　　而且他们两个明天回到都内之后整理过，下周月曜还需要直接向常务汇报一次。

　　“这趟浑水咱们掺和不了。”

　　再规范化，再统一标准，最终也是人推，人定的。

　　工程部，市场部，设计部，销售部。

　　四家十年间在东北区没少费时费力的部门，如今已经为自己分部的利益快打破头。而作为关键点的此行，说是川崎次长的意见也会做参考，但实际上要拿出考核结果和推荐人选的重要戏份，全盯在“中间派”人事部身上。

　　细细讲，可操.控的环节太多，谁争过这次，会带来的隐藏利益也太诱人。相对比哪怕公认的青木良“极难打动”，依然拦不住现在四部门远程或近处的各种套近乎。

　　［可惜不仅掺和不了，她还得想着让自己多避避。］

　　［因为N台给纪录片重金邀请的大门面，是自家樱井翔主播。］

　　［还因为常务想要她该表现的态度，青木次长心里清楚。］

　　“等下你和我一起去见川崎次长，然后提醒说我有提前约好的私人拜访。”

　　良当然不会告诉部门里任何人这几层弯弯绕绕原因，也早完全习惯了会和樱井在工作上，有时不时意料内外的交集。

　　用二宫桑利索吐槽来形容，还真是“精英们的恶趣味”。

　　相叶桑倒会乐呵呵念句“结缘的神奇”。

　　会社惯例，出长差返回东京当天可以休息。最近被“围堵”的青木次长难得毫不犹豫关了工号，与下属们告别后自己拉着行李箱，轻车熟路穿梭在东京站地下美食街的人潮中。

　　【已归？我大概9时可离开汐留。】

　　约摸樱井设置到手机的列车归站提醒发挥了作用。

　　【嗯，正准备买点东西。对了，晚饭将以家里的混乱程度为基准。】

　　小一个月没回家了，变成什么鬼样子她都不稀奇。

　　【牙白……(T＿T)】

　　去年差不多也是这时候，良和翔君一起去瑞士休了个对两人而言非常奢侈的长假。

　　虽说因为某人幼稚吧啦的“不服气”，导致中途他们有一整天，不得不留在屋里嚼爆米花看国内的连多。但相对今年她整个年假都在忙出差推荐的事，而他也各种处理琐碎基本捞不住人，那场旅行的“奢侈”程度更得翻上几翻。

　　【有没有想吃的？】

　　在厨艺上青木良能进步的空间，目前看基本算到头了。

　　比起“难吃，普通，好吃”类的形容词，用“她与樱井翔口味的综合”描述更合适。

　　举个例子，良讨厌胡萝卜，翔君讨厌香菜，特别辣的东西都没法吃，那么上述三样就绝不会出现在他们家餐桌上。

　　至于极其美味的食物，那就直接到店里吃或者点外卖就ok了。

　　反正青木良和樱井翔都是没有本事，也没有时间做出来的。

　　【想……回家打扫卫生。】

　　樱井先生迸发求生欲真的很强了。

　　当然，比起二十代在床上扒个坑就能把自己埋进去，书堆放到无处下脚，每每新年扫除都要让良暴躁生气。现在的翔君已经“改头换面”，日常打理生活能力全然发生质的改变。

　　将寄存在东京站停车场漫长时间的越野先进洗车行里外刷了遍，又拐弯到表参道买了几块华夫饼。青木良拎着食材都放进冰箱，立刻转身系上围裙开始在家里四处转——常年居家本能实在是可怕的习惯。

　　幸好除了窗台边角落层薄灰以外，洗过的衣服都有好好挂在阳台，浴室可以看出打扫痕迹，庭院植物按时浇了水，垃圾分类做得也马马虎虎过关。

　　“…扑哧。”

　　应该是怕收拾着麻烦，男主人樱井先生连每次放水杯的位置都固定了，就紧贴厨房水槽旁边。至于她年会又抽中的第四台新科技咖啡机，依然保持令翔君敬畏的“高冷”，默默和说明书一起待在料理台角落。

　　“我这个只能抽咖啡机的手啊～”

　　明明樱井修青年已经反复“觊觎”头奖迪士.尼情侣套票N久了。

　　“指望他哥哥那要命的“天下一品”就更没可能。”

　　暖气供应还没停，青木良边感叹着自己与樱井翔的“抽奖运”，边将屋里窗户都推开了，连同露台通向小院的那扇玻璃拉门也半张着，一阵一阵卷了早春凉意置换内外的空气。

　　院弄不大，四下被砖墙严严实实一围，做不了什么雅致和风景观。倒是刚搬来时候，她摁着樱井翔赶到第一场春雨落下之前，捧着维.基百科种的几多根幼竹，经近十年冲刷，现如今渐成了气候。

　　这会儿良赤了脚，蹲坐到露台给樱井叠衬衣，抬眼见线香袅袅，他每每台风天就挂念的孱弱小樱花树，自去岁移栽后终于吐露新芽。

　　“春天又要来了。”

　　不禁长长舒了口气。

　　［笨拙的心意，或许要花费很久，但总是会被知道的。］

　　青木次长非常坚决躲了三天的饭局邀约，每日离开会社都恨不得脚下生风。

　　弄得樱井先生直感叹她眼看要拍部spy类型映画。

　　才不想搭理他调侃，本应该在会社完成的工作也只能拿回了家里做。搞定刷碗的翔君接新司会台本刻苦钻研占据客厅，咖啡机一开青木良就猫到书房为自己推荐的候选人填数据。

　　对了，可喜可贺，樱井先生现在刷碗可比洗碗机棒多了。

　　至于是怎样经历“洗碗机反复坏”，“自行摔破许多碗”，“清洁剂各种浪费”的苦手历程，还请大家自行想象吧。

　　这会内容吃透差不多，樱井主播端着咖啡老神在在开启“满屋子晃悠”的养生模式，只是没过十分钟就趁着书房门缝用大眼睛卖萌。

　　“收收你的尾巴。”

　　也已经进入最后的整体打印阶段，青木次长捶着腰闭目养神，还不耽误抓住门外“偷窥”的仓鼠一只。

　　樱井主播“娇羞”捂住臀部，“嘿嘿”装傻笑着进来了。

　　“良sama，小生希望申请……”

　　不是要在院里搞BBQ，就是他又看中了一块地。

　　二者虽然听上去天壤之别，但到女主人青木良这，同样都只具有极低的通过率。

　　“我在打印机显示记录里……”

　　她直接开口放了大招。

　　自从打印机入驻书房，良用到它的次数一只手掌都够数。今天若不是懒得再让助理多费回功夫，她习惯性还是不会打开它工作。

　　“……”

　　当场嘴角僵硬卡到原地，他想说的后半句如青木良所愿根本忘记再提。

　　“你…看到了？”

　　等下，等——下——？语气…有点奇怪。

　　熟悉度立刻触发警铃。

　　良目光不错注视着樱井翔朝显示屏方向动了动眼珠，又很快转开。暴露的摸耳朵小动作，是他近来已经尽力在避免的思考时习惯。

　　［今天拿铁制作的很好，香味从他杯子里都飘到她的思维神经戏游。］

　　“嗯。”

　　极大可能，他们说的不是同一件事，产生了什么误会。

　　她反应得很快。

　　但因为樱井几秒内让人十分在意的反常行为变化，青木良还是顺从话意马上表达肯定。

　　关心则乱，说得一点也没错。

　　至少樱井翔绝不该是会落进这样言语偏差陷阱的人。

　　“我没有兴趣，已经回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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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前，当青木良还躺在ICU里的时候，樱井就向父母表达了不会更改的决意。

　　“我今生都不会从zheng，也绝不将她带入其中。”

　　那还是眉目尚未掩去锐利的29岁。

　　到父亲安稳退出zheng坛去轻井泽养老之年，他瞒着所有人，又独自拜访了当初西狩秘书服侍的那位。

　　不卑不亢，以己为信，立下重誓。

　　“我今生都不会从zheng，也绝不将她带入其中。”

　　两次重复的一句话，樱井家长子就把自己的后半生，誓死约定了。

　　可他并没有同青木良提起过。

　　与其说隐瞒，更不如说应该如何谈论，以及她因此又会怎样想，樱井翔通通不能确定。

　　［我不希望自己的爱意，也让她感到沉重。］

　　［良前半生里承受的沉重爱意，已经太多太痛了。］

　　三十代前期，就有dang派看中翔君在年轻群体的号召力和影响力，愿意大力推他向议员位置挺.进。

　　马上四十代后，随着组合稳定位置，这趋势不减反涨，甚至连幼驯染三俩都表示“期待sho的再次出乎意料”。

　　可樱井翔只是婉拒，只是表达感谢，只是“没有兴趣”。

　　“抱歉，请等一下。什么没有兴趣？什么回绝？”

　　青木次长伸手握住鼠标，绝对不会将这个“没兴趣和回绝”，当成翔君拒绝了某种日常推销。

　　“……”

　　樱井明显呆住了。

　　说不上懊恼抑或无奈的情绪一闪而过，继而是忍不住捏了捏鼻梁，右手覆盖在她的掌面，阻止鼠标滑动。

　　“能不能再给我一些时间，有点东西还没彻底准备好。”

　　他已经想起青木良看到的大概是什么。

　　居然到底出了纰漏。

　　“我要好好策划才行啊，小良。”

　　青木次长的表情里困惑居多，打印机展示记录之前内容她并没有细致滑动查看。

　　对于樱井翔是否还做了什么需要慌张瞒着自己的事，一时之间良确实想象不出。

　　“…嗯，好吧。”

　　但信任感不用质疑。

　　望望翔君，又望望最小化的记录页面，青木良握住鼠标，右键点击了“清空”。

　　［她看到的，是一份结婚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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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记得，自己最想与樱井翔结婚，是他们三十岁前后那两年。

　　说“感情浓烈”，“相爱甜蜜”都不太恰当，可能更多驱使她渴望一张证明的，来自“不安定感”和“无力感”。

　　——跨越了死亡，却承受不起生存。

　　一枚订婚戒套手上，青木良戴了近十年。如今早已无人敢当众议论揣测，当初却被恶意攻击嘲笑为“不见光者”。

　　她那时以为自己能坚持绝不放下的只有他了。

　　她强烈渴望着一个完全改变生活的出口。

　　“归根到底，还是当时的我太弱了啊……”

　　从常务办公室退出来，青木次长对向自己恭敬行礼的秘书小姐微笑示意。42层观光梯一路安稳直下，一路舒适壮观的夕阳晚景。

　　第二天相关部门邮箱里，就掉落了会社最终确定的人员及所属。

　　——人事部青木次长摒弃前嫌，力推工程部在F岛灾后久驻的本部调派职员。

　　“凭心而论，至少十年前我没有做到。”

　　她向常务坦言。

　　于顶层当权者看来，最后将部长位置真正放给良，就需要她摆出足够的姿态，顺着上面心意与工程部和解，并且承认自己在F岛状况下的“错处”。

　　任何人都喜欢知情知趣知进退，还稍稍“坦诚点示弱”的属下。

　　“今年我要考虑结婚了，常务先生。”

　　乖顺的前提里，自然也是渴望不受婚姻影响的保“位置”。

　　如果没有感受到樱井的想法，或许这次良还不至于如此快速摆正姿态。

　　“以后想继续做下去？”

　　“拜托您了，谢谢。”

　　三十九岁，青木良已经不会再让自己陷入，名为“不安定感”和“无力感”的困难境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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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樱井翔需要在三个月里往返东北区近十次，良确认了他行程表，空闲时间就开始将春夏衣物分开打包，方便每次直接装行李箱。

　　还有大瓶装的身体乳，以及便携加湿器，虽然这对无论如何一定要把身上挠的血淋淋结痂的樱井先生而言，几乎毫无作用。

　　【姐，我开始实习了。】

　　在澳洲结束学业的青木优，应聘落脚到神户，自己租房自己做饭，小生活听上去有滋有味。

　　【我下次休日去看你。】

　　青木蕴忙着一边给狩介办理今年入学的手续，一边将小樽老宅交托中介卖掉，匆匆把妹妹从札幌送到神户看过了出租屋，当天立刻返程。

　　【想吃拼盘披萨～一个人搬家好累～】

　　【ok。】

　　异国交往的男友尚在进一步攻读学位，对于小优目前的遥远恋情，作为哥哥和姐姐，他们都不算看好。

　　但24岁的成年人，总应该清楚如何对做出的选择负责。

　　“次长，今天下午的宣讲会资料我已经给您拿来了。”

　　为减少所谓“年报后自.杀高峰”现象，人事部负责开展的这种心理宣讲会，已经持续好几个年头。

　　昭和后期与平成宽松世代现如今整个撑起了社会，一切虽没有变得更好，却也不像前些年普遍忧虑那样“变得更坏”。

　　出生在新年号下的孩子们最大有三岁了，正是开始接受教育，接触世界的时候。究竟这代人将会给国家带来什么，又被赋予如何的评价，即便通过一直跟进的各类民生政策，青木次长依旧未可得知。

　　“招聘新人这块，我抽出时间会去看看。”

　　消息传出去，大概负责课长的录入标准又要严格许多。

　　但以后新人们下到各部门会带来的麻烦反馈，也将相应减少。

　　某些可以放手，不必非要累死累活的技巧，她处在位置上久了，慢慢就学会了。

　　但这类“偷懒”技巧，青木良可不会推荐给自己刚刚开始工作的妹妹。

　　毕竟又有哪个新人不是从社畜熬过来的呢？

　　不信看看入职四年，尚且以“崩溃”为主旋律的小松鼠樱井修吧。

　　良摇摇头失笑。

　　会社三月份内部头条，莫过于工程部与青木次长长达十数年的恩怨，似乎终于皆大欢喜落下帷幕。

　　深陷“死亡之月”还不忘八卦的吃瓜群众们，在对结局经历震惊，不可思议，流言，科普，细节分析等等等等之后，再抬头看这周部门交流会上人事部和工程部和乐融融场面，跺着脚恍然大悟——

　　青木次长不愧是，真不愧是能镇住“全社匿名好感度最低部门”的顶尖精英女性。

　　［能屈亦能伸。］

　　大概董事会已经对她拥有这个评价。

　　“我今天从社长办交好的同期那偷偷听说，部长考核似乎马上就要开始了……”

　　永远不要低估洗手间和茶水间的厉害之处。

　　边如常埋头整理着材料，边小声向良传达惊人消息的大岛结香，再次验证这条不变真理。

　　“…嗯，果然。”

　　青木次长停下正在签名的右手。

　　往年有职位变动需求，都会第一手吩咐到青木良这里安排参与保密考核。然而今年的“个别部门”部长考核，作为消息最灵通的人事部，自青木次长以下却通通一无所知。

　　那么原因很简单，看来他们上头的部长位置快要动一动了。

　　正好在今年，正好是现在。

　　如果说当时常务向她暗示挑选推荐，良就隐隐感受了苗头。那么如今消息突然传来，她先前为樱井想法而立刻调整态度表达的“忠心”，事实已经证明所做所选确实没有犯错。

　　“这个局面还是比我预想中要快了点。”

　　但放到青木良和樱井翔预计完成的“人生相关大事”，又过于慢了点。

　　惯例考核将持续两周，多人多方面评价。也就是说即便从今天就开始，青木次长也要到月底才能得知自己是否有获取“三次谈话”的机会。接下来再持续两周评议沟通，时间卡在四月下旬或五月上旬。然后公示，任命书下达，过渡交接，全部平稳直至九月初正式上任。

　　对了，前提是她一路畅通，不会中途接到什么“对外招聘人事部部长级精英”的通知。

　　“您就是最好的人选。”

　　显然以为上司所说的“早”是在顾虑着某些劣势，比如性别，又比如年龄。

　　大岛的语气十分诚恳。

　　“不会有谁比您更具备优势。”

　　只是浅浅笑了笑，青木良低下头，继续未完成的文件签名。

　　早就提过自己两年内随时会递交退休申请的部长本人，肯定拥有保密考核一票。

　　上任副手八年来，良自问各方面从不曾让对方产生过不满。如今快到临头，他应该也不至于就突然变卦。

　　整个部门工作现在几乎全由她决策，和其他部门沟通也没落过下风，洁身自好不招惹是非，工作能力和控权能力有目共睹。

　　……外在看来，确实如同助理所说，青木次长毋庸置疑就是现阶段最具备优势的。

　　［但。］

　　一切决定权还是掌握在最上层人手里。

　　以及——青木良已经果断告知常务的“结婚考虑”。

　　世间诸事总要加个不多不少的“但”。

　　可能二者之间同时发生，注定她无法都得到。

　　这才是人生常态。

　　“……”

　　良拿起了办公桌上的手机，摁亮屏幕。

　　半晌的沉默过去，又轻轻放下。

　　“大岛，”

　　性格过于安静，存在感极低，跟到她身边做事却保持了两千天零失误。青木良不曾料到自己在差错无数“后辈缘分”之后，竟终遇见一位相处长久和睦的亲近下属。

　　就像坏事来临之后，好事也正在不远处等待着叩响门扉。

　　“你认为“结婚”会是个加分项，还是减分项？”

　　类似废话的问题。

　　［一所在业界拥有世界排名的会社，它本部管理协调所有在职员工的部门领导，在性别为女性的前提下，将要结婚。］

　　［那么这个“结婚”，会是考核加分项还是减分项？］

　　大岛结香不相信青木次长不明白。

　　然而现在，她更惊诧于上司将要在私人问题上做出决定的大事。

　　“您……”

　　视线落脚青木良指间总是难免。

　　已经佩戴9年的素戒如旧闪烁，而关于那位究竟是何方神圣，也早成为人事部的“累积年度竞猜大奖”。

　　可是现在——

　　“现在这个时间……”

　　大学毕业后工作进入第八年，大岛都已经数不清自己见证了多少女性同学，朋友，同期，前辈，后辈，为爱情为婚姻辞去工作或是放弃升职。

　　尽管国家提倡号召平等仕务权好几十年，这样根深蒂固的观念依然正在束缚着无数人，无数企业。

　　想必次长见到的更多，经历的更多。

　　可是现在她绝不该属于其中一位。

　　否则过去17年被赞“传奇”的努力，拼命得到认可尊敬的努力又算什么呢？

　　——青木良是整个会社里，太多像大岛一样的女孩的梦想。

　　“抱歉次长，是我失礼了。”

　　死死遏制住自己想要说出口的，过于逾矩的话，大岛结香掩着双唇几乎被逼出了眼泪。

　　［从订婚到今天，明明9年都过去了，次长因此被议论多少。］

　　［如今这样关键的时刻，未婚夫先生就应该为次长向后推迟至少一年，才是最好的选择。］

　　“结香桑，你眼中的东京是什么样子？”

　　去年刚举办过夏季奥林匹克运动会的城市，世界赛事热度尚未完全消退。连同今年涌入23区寻找工作机会的人数都上涨至新高。

　　“繁华，拥挤，压力，等级，zhengzhi，金钱，孤独，yu望……”

　　助理会想到的不让“结婚”和“部长考核”冲突的办法，青木良当然也能想到。

　　“我非常喜欢东京，它永远让我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

　　假如五分钟前她给樱井发过去了消息，那么翔君一定要推迟计划，马上和所有他申请的报备的人员找遍理由道歉，再装作若无其事的鼎力支持她拿到部长位置。

　　“事实上，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象过……不，可能我从来都没有敢想象过“这一天”的到来。”

　　离开座位，青木次长抱臂远眺落地窗外万里晴空，还有反射到高楼玻璃上小小的东京塔镜影。

　　重回东京21年，相恋18年，入社17年……喜怒哀乐桩桩件件途经面前，如打马观花掠过。

　　“但当这天来临，我非常清楚自己最想要什么。”

　　“不用任何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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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京地下交通极为复杂，每日承载各式各样人群去往四面八方。

　　今天青木良没有选择开车回家，而是步行经过会社外不长的樱花坂道，转弯迈进了地铁站入口。

　　这个时间段会出现到这个站点的人，大多是才结束加了小班的工作，而又没有什么应酬要进行的高级白领。

　　［所有人目光都紧紧粘在掌心智能机或者平板电脑上。］

　　［冷漠，安静，疏离是标准形容。］

　　［甚至不用佩戴降噪耳机，就仿佛置身于空无一人的旷野。］

　　良找到了自己需要乘车的站台，低声道歉一一穿过沉默人群。

　　【姐，你什么时候休息，咱们去逛街吧～】

　　来自樱井舞的line消息掉落。

　　【抱歉，这周我要去神户。下周金曜可以吗？】

　　到站提醒响起，漆黑隧道远处已经有光亮越来越靠近。

　　【好哒～笨蛋哥哥说你前段时间太累了，让我多多陪陪你～】

　　“列车即将发车，关门请注意。”

　　【好的，那我们到时见。】

　　确认播放键的音乐app开始工作。

　　耳机里传出的声音轻易填满了空无一人的旷野——

　　《Rolling days》。

　　平成25年，arashi成员樱井翔solo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