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蓝曲番外•心之所向 ...
-
玄明湖畔，有着玄明湖生灵之气庇佑，终年气温适宜，气候绝佳。
某位大人正是看中了这点，才使得他执意将府邸圈湖而立，有着人间圣地之称的玄明湖便这样被围在了中间。罢了，罢了，毕竟这样的地方才与这位独一无二的人匹配。
但是，问题是，这位大人根本没有多少时间是真正呆在府里享受用之不竭的生命。
作为部下的自己早已见怪不怪，以致于在某一天看到这位大人煞有其事的高坐于殿上，发号施令，反而觉得甚是疑惑。
“蓝曲，近来可好？”殿上的少年笑脸迎人。
“劳大人惦记。”蓝曲恭敬的回答。
“嘛，叫我乙戈就好了，大家那么熟了。”乙戈稚气的脸上始终是笑嘻嘻的。
“大人，礼仪不可少。”大人就是太过随便。蓝曲这样想着，自动忽略乙戈那副小少年的样子。
“哎，蓝曲就是死心眼，太认真，这样多没劲？”
蓝曲皱眉，这表示他在生气。
“好嘛好嘛，当初就不该带你回来，自讨没趣。”那人努努嘴，说道，“南方的小镇出了位有趣的人，可否帮我去看看？”
“要尸体还是活物？”
“哎，这样的话跟你的外貌还真是违和……算了。我要他，完完整整，安安全全的来到我身边，明白了么？”乙戈露出了超越年龄的阴暗笑容。这样的笑容蓝曲很熟悉，这才是真正属于乙戈的表情——超越时间之外，立于群妖之上，举世独一的精，乙戈。
正因为如此，蓝曲对这个让乙戈下令要自己亲自带回来的存在有些好奇。
“他，是什么人？”
“呵呵，对于现在的局势至关重要的存在。”乙戈的笑愈发深邃。
乙戈与莫子少的对立便是如今局势的中心点，那么……关键便是……
“孽？”蓝曲的脸上出现罕见的惊异。
“蓝曲果然是聪明人。不过，如今这个嘛，有些特殊。他呀，会成为孽，但是现在不是。”
蓝曲看着乙戈，这位超出时间的存在所说的话毕竟无误。如果这个存在真的会蜕化为孽……
“莫子少如今已连噬九孽，如今这妖界又突然出现唯一的孽，你可知他对于我，对于莫子少，对于整个妖界意味着什么？”
“属下明白。”蓝曲低下头，“只是既然如此为何不……”
“如果我说，我要让莫子少看的到吃不到，你可信？”
不信！蓝曲这样想着却并不去猜测乙戈真实的想法。这个人的想法不是他能猜透的。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追求，价值，全都不同，他只要接受乙戈的命令并完成任务，便足够。
从他成为蓝曲之时起，便只为眼前之人效力。
妖蜕化为孽成功率极低，又有被其他妖怪掠杀的危险，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让乙戈肯定会蜕化成功的存在呢？他系于何种理由做出这样危险的事？
蓝曲百思不得其解。但他却晓得一事。
如今着突然出现的家伙，绝对不能让莫子少抢先夺取。那样一个偏激的人若是成了精，毕竟是各个时间的劫难。或许真的会如乙戈猜测的那般，毁掉所有存在的时间点也说不定。
这样的想法让蓝曲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蓝曲要前去的是南方一座以绸缎出名的小镇，商多农少，贫富不均。据说小镇第一富甲沈氏最初是由药草发家，后来才该行做了绸缎生意。
当然这都不是蓝曲所关心的问题。他所在意的是，即将到达目的地时，在人类口中传播的话题——妖怪袭镇。
据说是一只红色的妖怪，见人就杀，最后将整个镇，近300人全部杀光，老弱妇孺无一幸免。最后还放出妖火，将所有东西都烧了个便，何其残忍，何其可怕。
众人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邪乎。即使官府隔离了小镇，并声称是瘟疫作祟，却始终未能将谣言停下。
而蓝曲却并没有过多的怜悯，他连同其他大部分妖，听从乙戈命令，远离人类的领域，与人类这种弱小却残酷的生灵没有过多的交涉，硬要说，也不过是自古以来的仇恨，不过时过境迁，一切慢慢淡了。以致于蓝曲看到灰黑一片，也是心如止水。甚至连对乙戈交代的任务死在镇中的担心都没有。在他看来，那么危险的存在死了倒是好事。
当然，并不是他认为是好事，事件就会发生。蓝曲在小镇后面的丘陵上发现了一名少年，面色很是难看，微微皱起的眉，好像沉浸在痛苦中。
“喂，醒醒。”如果是普通人那么蓝曲肯定是放置不管任由其自生自灭。但是他感觉出来了，地上躺着的，和他一样，不，不一样，地上的家伙，跟妖有些不同，他是孽！
蓝曲看着躺着的人慢慢睁开眼，他的眼朦胧一片，明明是黑到盈亮的眼，却偏偏让人觉得那是无底的黑暗深渊。
如果蓝曲没猜错，那么这个少年就是屠杀那么多人的凶手。
想了想，蓝曲掩藏好真实的情绪，对着少年说道：“你醒了就好了，你是唯一的幸存者了。”蓝曲至始至终看着少年，不漏过一丝信息，“真惨，全毁了。”
“什么毁了？”少年显得很迷茫。感觉似乎真的不知道。但是很快，震惊和欣喜代替了原先的迷茫，然后他就一直注视着他的双手。而且令蓝曲很恼怒的是，他的手死死的扯着他的衣领。
“那个……”蓝曲努力的调整心态，“能不能先放手？”可是事与愿违，说出来的话还是有些冷冰冰的。
得得，初次见面印象就不好了……这样让少年怎么跟自己回去见乙戈？不如干脆敲晕带回去算了。
蓝曲有些头疼的扶额，觉得一向严以律己的自己似乎难以保持冷静，看到那个罪魁祸首居然还是一副看自己的手看到入迷的模样，忍不住讽刺到：“喂，怎么会有人一直看着自己的手？还笑得那么蠢……”最后的蠢字蓝曲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的。
结果对方似乎并不介意，反倒是抬起头问他的名字。
“蓝曲。”因为无关任务，所以蓝曲倒是回答的很爽快。
“您老唱曲儿的？”少年的脸有些抽搐。
第一次有人拿自己的名字说事儿，不过却也说得八九不离十。
“呵呵，差不多吧。”感觉到自己被少年带到远离目标，便指着少年的身后，“说起来，你先看看后面吧。”
看到少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模样，觉得出乎意料，于是“好心”的将官府采取的措施说给他听：“对外称是瘟疫……”看到少年猛的一颤，觉得事实与自己所想一样，“呵，谁知道呢。”眼前这个怎么看都没有任何威胁性的少年居然会是屠城的真凶。
“干嘛？”感觉到蓝曲的目光，少年回瞪过来，但是很快，闷哼一声倒了下去，缩成一团不住的颤抖。
蓝曲下意识的去扶他，却被他身上炽热的温度烫的急急收手。
他看到少年的头发渐渐转变成红色，全身也开始长出红色的毛发，身体周围围绕这红雾一般的妖气。很快的，少年在蓝曲面前变成了一只狗。
本来蓝曲想告诉他只要善于控制流窜的妖气便可以保持人型，但是看到少年变成的狗之后仍然与先前一样，盯着狗爪看。就觉得一阵气闷，冷冷的说道：“看来你的力量还控制不好呢。”
刚想说“白痴”“笨蛋”之类的贬义词，却被对方一句“什么东西啊！”的抱怨声给打断了。
见他还保留这语言的能力，便借机套问了一些关键问题。
最终的答案只有一个——赤犬。
毁掉小镇的人是赤犬，眼前的这只狗很有可能便是赤犬。但是根据自己的见闻，赤犬和莫子少关系不凡，据说他当日冒险蜕化也是为了莫子少。
更有传闻，他在蜕化失败后已经散去妖力变回普通的狗了，没想到，只是意识混乱么？
蓝曲将面前的这只与当初的赤犬从内到外，从上到下，从本质到现象的不同归类为意识混乱。因为他想不到穿越这种理由，因为假设赤犬的灵魂不是原先的灵魂，那么眼前这只看上去笨笨呆呆傻傻的狗便一举晋升到乙戈的地位了。
当然，蓝曲即使从遇到少年起就难以保持自己的冷静，但是为了任务他还是决定将这个麻烦精带回去。便利用了少年“记忆”的空白。当然，这种记忆空白是蓝曲自我认为的，实际上，只是这位少年单纯的缺乏妖的知识而已。
因为少年正是蓝曲认定不可能晋升为超越时间存在的，魂穿而来的吴良。
说实话，蓝曲在听到吴良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是不自觉的笑了出来。没想到鼎鼎大名的赤月居然叫……他觉得，待在这个吴良身边似乎所有人都会变得无良起来。
“这个名字有点怪，不如我给你取个？”然后他真的开始无良。
“小红怎么样？”感受到吴良瞬间僵住，蓝曲觉得真有意思。
“你那什么品味……”吴良鄙视的看着蓝曲。
蓝曲的心思一转，试探的问：“叫小赤呢？”
“我还小吃类……”吴良开始翻白眼。
“小吃也不错啊。”蓝曲被逗的直笑，如果被乙戈看到说不定会被阴阳怪气的取笑。
争论的最终接过自然是没改成名字。蓝曲还试探性的问一些其他问题，但是得到的都是些没有用的情报。
到最后，蓝曲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找对人。
但是，突然发现的追兵让他肯定了自己的判断是对的，怀里那只看上去不中用的狗，确实是孽，也就是自己的目标。
不知道对方的人数，是否设了陷阱，吴良的能力尚无法控制，暂时隐蔽行踪才是上策。
蓝曲找了棵苍劲古树坐下，抱着吴良，将彼此的妖气与树木的灵气相混合，稀释，让对方无法识辩出他们的方位。
怀里的吴良一点儿也不安稳，一会儿扭扭，一会儿咕噜咕噜的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到最后，终于开始抗议起来。蓝曲隐约感觉到存在在吴良性格深处的残暴和嗜虐。
“不要放纵自己。”其他蓝曲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要提点这个笨蛋。然而他发现自己才是那个名副其实的笨蛋，因为人家根本不领情。
不知是气这个笨蛋不识好人心，还是气自己突然婆婆妈妈起来，总之蓝曲没有阻止他离开。反正捉几只兔子山鸡也就会回来的，如果孽真的那么容易就死掉，那真是奇闻了。于是蓝曲靠着树干，静静的休憩。
最初的时候，如果自己的家筑在这么高大的树上就好了，也不会被人类小孩捣下来。时至今日，也并未特别记恨人类，当初身为云雀，并不懂的过多的感情，只是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怖而已。若不是乙戈相助，自己也怕是会和一窝兄弟一起死去。
不知想了多久，吴良还没有回来，他开始有些担心。那个小笨蛋根本没察觉到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自己既然欠着乙戈一条命，自然要把任务好好完成。
蓝曲这样想着开始寻找吴良，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处在比自己所想更为糟糕的局面。围绕着他的蜘蛛倒不要紧，危险的是他头顶上那张蛛网。此网有着强烈的妖气和生气，想必就是召唤网，如果网上抹了毒，这个笨蛋有十条命都不够用的。
看到吴良似乎准备逃跑，他赶紧唤住他：“别动！”一动就完了。
接过自己的好言制止却换来吴良怀疑的目光。虽然自己不求他信任，但是却觉得很不舒服，没好气的说：“你抬头看看。”
这时傀儡蛛有了动作，似乎是要将吴良就地抹杀。开玩笑，乙戈的命令还在心头压着呢，怎么能让这个叫人火大的家伙就这样被杀？
蓝曲拿出细剑，清风扫落叶一般，很快的废了这些傀儡蛛的眼睛。他们体内的盅虫集中在眼部，这样是最快和有效的方法。但是他算错了一样东西，那就是笨蛋是从不听人说话的。
当蓝曲认为危险终于解除了的时候，某个白痴居然不顾他先前的警告，在召唤网的范围内走动。气人的家伙果然永远都是气人的。他冲上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笨蛋！”感觉到胸腔内窜动着无处发泄的怒火和焦躁，他只能安慰自己，好在蛛网上没毒，看来对方不打算取吴良的命，只要活着总能找到他的。
他无奈的揉揉眉头，觉得自己这次的任务真是无比折磨。
他在自艾自怨的时候，根本没想到，乙戈又有了新的行动。
有能力使用召唤网，并且将孽带走的蜘蛛精，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只，但是真要挨个找的话怕是事情会有变故。
于是蓝曲换了个思维，打听起流传在妖界的留言。
不杀了吴良，却只捉回去，恐怕是为了吸引其他妖怪。只是原因蓝曲也不想追求。
他得知一只女蛛精在瓶邪谷扣着一只孽，便和许多妖一样，踏上了寻孽之旅，当然他的最终目的和其他妖不一样。
瓶邪峰是双子峰，高耸入云。中间地带是处断层，形成了天然的低谷，阴气弥漫，湿露盘旋。蓝曲在到达的时候发现周围附着结界，看来还真是用心良苦。
必须快点找到吴良然后离开。
当知道熏也是安排在赤犬身边的护卫，他隐约觉得乙戈是真的重视那个笨蛋。而他找到这个笨蛋的时候，被扑住哭诉时才明白，怀里的人脆弱的一碰就碎。陪着他捉妖打混，越发深刻的感到这个人跟冻极了一样拼命往温暖的地方靠。
他越来越不明白，为何乙戈安排那么多人在赤犬身边，他，熏，乌棕乌磬，而且还命令他们不要说明来意。疑惑越级越浓。
赤犬被下毒的时候蓝曲第一次真正被吓到。虽然知道乌磬在，但是也不是百分之百的把握。看着这个人痛苦的扭成一团却始终想要保护他们，蓝曲愈发对乙戈的隐瞒感到困惑。
被赤犬打伤后，他才明白乙戈的顾虑以及那句：“如果是带回来，如果不是——杀掉也无所谓。”
他苦笑：“既是又不是该怎么做呢？”
再次见到那位大人，其实不算是意料之外。但是他还是有些惊讶。真的那么重要么？从来没见过这位大人对什么那么上心。他一直以为他已经对一切失去兴趣了。
“真是的，居然还是失败了。”那位大人说道。
“失败？”
“没想到赤犬的魂居然没有散尽，”他敲击着桌子，“真不想跟莫子少合作。”
“……”蓝曲不大明白这位大人到底策划了什么。
“赤犬之于莫子少，便如吴良之于我。这也是为何我几乎杀死赤犬他依旧肯于我合作。”乙戈突然间笑靥如花，“不过蓝曲，你最近可变的有趣多了。”
“……”他觉得周身寒意。
“我的东西，只能属于我，没有人能染指，也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拦。”拍了拍蓝曲的肩，乙戈面上干净纯真，“我毁了一半自身，乱了时空，就为了他。若有人胆敢……”
他从不怀疑这位大人，说得出便做得到。
“好了，我去找哥哥去。”仿佛又变回那个难以捉摸玩性难收的样子。
蓝曲完全明白了，一切在这位大人眼里，都不如那个人重要……正因为如此重要，他才会厌恶赤犬，厌恶到极尽羞辱。
“不玩了，你跟着莫子少的人离开我的视线。那个疼你疼的要命的白老鼠才是真正会护着你的人哦。”这样明显的展会自己的恨意，袒露自己的感情，蓝曲从未见过。
而那一句，“如果为此被抢了更重要的东西，就得不偿失了。”才是这位大人真正想要对吴良本身说的，只是那个笨蛋完全不明白……
乙戈面对吴良的呆滞和痛苦，焦躁的回身，带着一帮人马离开。那样的情绪流泻让所有人都为之惊讶和……恐惧。
“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出现在吴良面前。”这是那位大人最后对他说的……
四溅开来的血阻挡了他的视线，让他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当身体自崖上跌落，他又想起很久很久之前，他自树上坠下，看着兄弟姐妹的尸体，渐渐逼近的人类，死亡的阴影笼罩使得他颤抖不已。
“我身边正好太安静了。你的歌应该很好听。”
那初遇是太久之前的事了，他却记得深刻……
心之所向，是痛苦的深渊。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蓝曲番外•心之所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