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病思磨》挪一

14、第14章

　　“为什么？”穆凡自然的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语气也加重了几分，“你不是说不生我气了吗？”
　　我眨眨眼睛，犟道：“那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可是你也没反驳，就是默认了。”
　　“你一直亲我我怎么反驳？用鼻子说话么？”我白了他一眼，戳穿这个拙劣的小伎俩，“你别以为这事就这么糊弄过去了，没那么简单。你既然不想好好地给我解释这件事，我也不强求，但是这两天就先分开睡吧，你好好琢磨琢磨，把自己的性取向给搞清楚了咱们再说。”
　　“你不相信我？”穆凡的眼里闪过一丝受伤。

　　我有点心疼了，觉得要不算了吧，但脑子里又有一个声音抗议“你这次不让他长点教训他下次说不定还和别的哪个女孩相相小亲喝喝咖啡呢”，所以我只好咬咬牙，把那点心疼先埋起来，看着穆凡的眼睛认真说：“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你自己不相信你自己。你扪心自问，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答应去和这个女孩相亲难道就没一点私心在里面？如果不是我去了，你确定你不会动摇？总之，我不想和一个想着女人的男人睡在同一张床上，所以，”我伸出手指点他的胸口，“你先把你这里弄明白。”

　　“好，”穆凡站起身来，脸色黑沉沉的，已经有了隐隐怒气，“随便你。”
　　我这不是跟你讲道理呢么，不服气就摆事实讲理由辩解，说你没那些想法啊，拉长个脸生气是什么意思！
　　我不高兴了，目送穆凡大踏步走出去，盯着被甩上的门板往死里瞪。
　　被无缘无故迁怒，门板也不乐意了，哼哼唧唧响了两下，发声说：“出来吃饭！”

　　“吃就吃，那么凶干嘛。”我跳下床，站立几秒，等脚上血液循环畅通了，那股又痛又痒的麻劲儿消散之后才出去。
　　穆凡坐在餐桌边，面前摆着几个打开的外卖盒，我走过去坐下，看了眼说：“这么清淡。”
　　穆凡没吭声，左一筷右一筷地夹菜吃，我自觉没趣，恹恹地低头扒饭。这饭吃得比在医院里还索然无味，穆凡吃得快，没一会就放下筷子钻进了房间。桌上还剩下大半菜，我不想浪费，只得一边腹诽穆凡买这么多自己不吃完，一边一点点把它们全塞进了胃里。
　　收拾好餐盒什么的之后，我在客厅溜达着消食，溜达到卧室门口，听见里头连续不断的敲键盘声，感觉胃里的食物不但没消化，反而更加膨胀了，被气的。

　　明天要开始去上班了，我找出笔记本登录企鹅，在工作群浏览最近上传的一些产品资料。看着看着就忘了时间，右下角企鹅忽然开始闪，我一看，才发现已经快十一点了。
　　企鹅我都不怎么用，好友也没几个，这么晚了谁会找？
　　我偏头看了眼卧室的方向，抱着一丝期待的心情点开它……
　　“一声问候——朋友生日要到了，送个祝福吧。”
　　屏幕上是个不认识的头像，我扬起的心情落空，随手点了“送上生日祝福”。
　　不知道穆凡睡没睡，我光着脚悄悄移到门口，贴在门上听。里面没动静了，但门底下的细缝里还泄出一丝微微弱的光线，照在我脚背上。
　　不会睡着了吧？没关灯？
　　穆凡以前也有这种情况，工作累了就趴电脑桌上睡，第二天起来不是喊脖子疼就是胳膊酸，所以我后来都等他一起睡。我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但转念一想，他都不管我，我凭什么要管他，于是心安理得地晃悠回“我的”房间里，关上门，躺到了新铺好的大床上。

　　我很久没一个人睡觉过了，这种可以舒舒服服摊开四肢的感觉不要太美好，我忍不住放飞自己多滚了几圈，从床头滚到床尾，滚得毛孔都完全放松舒展开了才关灯睡觉。
　　闭上眼睛的第一分钟，睡不着。
　　闭上眼睛的第二分钟，睡不着。
　　……闭上眼睛的第三十分钟，睡不着。
　　把大白捞过来搂在怀里，还是睡不着。
　　活了将近三十年，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有认床这个属性。早知道就我自己睡卧室，让穆凡睡这边了。
　　怎么办啊？我在黑暗里睁着眼睛后悔，总不能让我半夜偷摸潜回去吧，那也太没骨气了。

　　无比精神地纠结了半天，我最终还是决定回卧室去。至于骨气什么的，那能当觉睡吗？不能。
　　我抱着枕头轻手轻脚地推开卧室门，发现穆凡是规规矩矩躺床上睡着的，之前的亮光是由于床头一盏我平常用来看书的小台灯开着。
　　我轻手轻脚地走近，在躺到床上，拉上被子，全程穆凡睡得死死的，没有一点动静。我把小台灯关了，一点一点挪到他旁边，闭上眼睛，没一会，便安心睡着了。

　　不就是一晚上不睡吗，有什么忍不住的非得跑回去，是谁提的分房睡？是你自己啊陈木飞！你自己提的，结果还跑回去，多丢脸？多丢脸知不知道？我都替你臊得慌。

　　“喂！木飞哥，你怎么了？是不是还不太舒服啊？”
　　同事的关心将我从自我检讨中拉出来，我舒展开皱着的眉头朝她笑了笑，“没，我就是想点事情，没有不舒服。”
　　“行，那你自己注意哦，不舒服就休息，工作我们都可以帮你做的，别累坏了又让邈总心疼。”这句话一出，周围一圈人都笑了。
　　我呆愣地立在中间摸不着头脑，很想知道为什么一周不见，我和谢思邈的关系在她们眼里就发生了质的变化……难道是因为他天天翘班去医院给我送吃的？
　　这些姑娘们的脑洞也真是够可以的。

　　以免又被打趣，我赶紧给自己找了点事情做，努力不再去想早晨睁开眼睛那一秒的窘态。

　　我:“干嘛，没见过梦游啊？”
　　穆凡:“没见过带着枕头梦游的。”

　　有这么拆台的么？心里知道就行了，就非得怼那一下，不知道我还没消气呢！
　　我这边刚把心情平复得差不多了，专心做着手头的事，谢思邈却又从楼上办公室晃荡下来了，他带着极具领导包袱的亲和的笑这儿瞧瞧那儿看看把所有人都慰问了一番，最后停在我旁边，卸下伪装悄咪咪问，“飞飞，你和穆凡真的没事吧？”
　　“没事。”刚被人调戏过，我不是很想和他产生超过上下级关系的对话，于是板着脸回了俩字。
　　人家可不在意，直接把隔壁座位的凳子捞过来一屁股坐下，一副打算促膝长谈的模样。

　　“我昨天都没来得及细问，你和我说说穆凡怎么跟你说的，我帮你分析分析。”
　　“不用，”我往旁边移开点距离，无奈地问他，“总监，你这么闲的吗？你闲我不闲啊，我这一大堆事要做呢，能不能给我点安静的私人空间。”
　　“你有什么事啊，”谢思邈往电脑上瞟了一眼，“不就写个报表么，你能有什么事，我都让他们把最轻的活给你干了。”
　　原来如此——我翻了个白眼，拿看智障的眼神剐他，“谢思邈，我缺胳膊了还是断腿了？你这样别人还以为我被你包养了呢！”
　　“我对你好点就成包养了？这什么逻辑，我这是体恤下属，关爱同窗。”
　　我摇摇头，不打算在众目睽睽之下跟他理论这个问题，“算了算了，你先去忙你的行不行？好歹是个老板，注意影响，别的事咱们等下了班再谈。”

　　谢思邈脸色晦暗地走了，我估摸着他有点不高兴，不过也没办法，总不能任凭那些流言乱传当不知道。这种事往小了说是开个玩笑，往大了指不定会被传成什么样。
　　刚才说那话的同事也许并没恶意，但周围跟风笑的可不那么简单。
　　我的性取向在公司是公开的，大家差不多都知道，这些每天相处的人里哪些是真正能接受哪些是表面功夫，哪些甚至看一眼都觉得厌恶，我心里跟明镜似的，所以不想因为这个给谢思邈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那些平时抬着眼睛瞅我的人也许并不会用同样的态度对谢思邈。

　　一天的时间忙着忙着就过去了，到了点，大家一个个陆续离开，我在座位上待着没动，大概半小时以后，等穆凡来电话说到楼下了才开始收拾东西。
　　刚进电梯，按键呢，一个人影莽莽撞撞地冲了进来，“干嘛干嘛，下班了不叫我，我这个老板都还没走呢，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人家到点了不走还留下来等你请吃晚饭啊？”
　　“别人不招呼就算了，你也不说一声就走，以前不这样的，你今天是不是一天都在躲我呢？啊？”电梯里也没有别人，谢思邈干脆扑上来架在了我脖子上，“就因为别人说我包养你了？”
　　“没人说，但既然有这个苗头了就得预防，不然到时候传到叔叔耳朵里不好听。”
　　“你想得也太多了吧，我爸那有什么可担心的，别人不知道我俩的关系难道他还不清楚啊。”谢思邈毫不在意地说。

　　我偏过头看他，说得认真，“你敢说你爸急着给你介绍对象不是因为你整天和我待一起，怕我把你带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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