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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十、面神 ...


  •   何旭重新拿了一双筷子,挑开面低头吃起来。

      照理来说莫丁从小闻着虾爆鳝面的香味,应该心如止水,然而可能是心口的弹簧/刀使他受到了惊吓,他涨红了脸憋了半天憋出一句牛头不对马嘴:“这、这刀不是管制刀具吗,你怎么会有呢……”

      此话一出,何旭和煤球精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莫丁话一出口,才发现这问题傻得清新脱俗,当下晚娘脸一红。
      何旭撅了口晶莹剔透的虾仁,细细嚼了,这才开口道:“莫哥,别怪我不客气,我家前两天受袭的事你知道吧?玻璃全都活过来了,要杀人,宋聿还能放电,跟皮卡丘似的,地板地砖烫了好几个大洞,可算是折腾得够呛。我事后逼问他了,他说他是你们派来监视我的,可惜监视不成,反先暴露。”
      莫丁仰着脸装傻:“你家前两天受袭了?我不知道啊!别看我,我真的不知道,你说什么玻璃活过来了,宋聿能放电?你别是睡糊涂了说梦话吧!”

      见莫丁装傻充愣,何旭也不恼怒,只说:“注意你脚下的那双筷子。”
      那双刚刚被何旭丢在地下的筷子。
      何旭扫了眼煤球精,煤球精心领神会,立马暗自发力,那双筷子就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被稳稳当当的放到了桌上。

      莫丁瞪圆了二目。

      何旭刻意压低的嗓音此时在耳边响起:“你看,我杀人,甚至都不用亲自动手。”
      随着他的话声,莫丁感觉胸口一凉,他眼珠子往下一瞥,心脏位置的衣服被划开了,现在那刀尖正直直贴着他的皮肤。
      他不懂弹簧/刀,他也没杀过人,但他用菜刀杀过不少条黄鳝,他也磨过许多次刀,他看着那薄如纸面、淬着寒光的刀刃,知道它非常的快。
      非常非常的快。
      就像切一块嫩豆腐似的。

      被这个比喻吓得浑身寒毛竖起,莫丁结结巴巴地道:“杀、杀人是犯法的……你!”
      “我不会现在杀了你,可是你以后的日子,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凶器,都能杀了你,那时候我也许在一百公里外,谁能判我的罪?”

      这纯属睁眼说瞎话了,煤球精得是自己看到的才能操纵,而且以它那怂包个性,绝不可能会杀人——让它杀条鱼它都能哭哭啼啼。

      但是莫丁显然不知道啊,当下被吓得面如土色,两腿发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两手抱拳是个老土的求饶姿势:“别别别!何老板!何爷!我求你,我求你别杀我,我什么都说,真的!你先把刀放下!我们压根就没想过害你!真的真的!”
      何旭神色淡淡:“你先说,我再考虑要不要撤刀。”
      莫丁瞧了眼锋利阴寒的刀刃,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全给招了:“你……你应该是烧饼之神吧?我也是,我是面神!不过我没你那么厉害,我的神力也就只能让面变得更好吃。我成神之后没多久,就被人找上门了,那人说他也是神,不过是公路之神,他们有个组织,专门收纳我们这些现代神。”
      “飞鸟俱乐部?”
      “对对对,”莫丁将头埋在肩膀处擦了擦汗,“何老板果然神通广大、明察秋毫!其实我当时就有感觉,感觉看别人和看自己不同,但是我看到那个公路之神的那瞬间,我觉得他和我一样!你懂的吧?人和猩猩都是灵长类,但是你不会把猩猩错当成人的,就是那种感觉!”

      何旭没吭声,却不自觉的拧起了眉毛,之前煤球精也说过类似的比喻,但其实这个观点根本是错的。
      如果它是对的,那“狼孩”又该怎么解释呢?

      但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只是低下头去又咬了口面条。
      莫丁没注意到他的皱眉,这话憋在他心里也挺久了,此时在生死关头吐出来,就像是机关枪似的往外蹦个不停:“然后我就跟着他去了趟俱乐部——我等下也可以带你去。那里面全是神啊,五花八门,那个‘孙大圣糖炒栗子’也是。我冷静下来之后一琢磨,就觉得挺奇怪,按理说成神是根据受欢迎的程度,可是你明显比我受欢迎啊,你是万昆街最有名的小吃店老板,没道理我都成神了你却只是个普通人。
      其实俱乐部里早就有怀疑……后来听我这么一说,他们就断定你不是普通人,正好宋聿要找个住处,我就让他住你那儿了。”

      何旭听了心道:“原来不是我不够小心,而是一句‘以此类推’惹的祸。”
      面已经被吃得差不多了,他翘起了二郎腿,给自己舒舒服服地倒了杯茶:“那行吧,你们要是知道我是烧饼神之后,想干什么?”
      “和你接触呀!就像他们找上我那样,让你加入我们俱乐部,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大家一起谋划谋划。这事关系重大,我们不敢轻易说出来,得确定你是神了才行,可你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
      莫丁说到这,突然神秘兮兮地往前倾了倾身子——若不是煤球精眼疾手快,他现在已经被弹簧/刀戳了个对穿:“我想问问你,你是怎么隐藏自己神的身份的?”

      怎么隐藏?
      何旭啜着茶,眉尖微微往上挑,目光轻描淡写地拂过煤球精。
      煤球精正在餐桌上破口大骂,喧闹无比,简直让人想把它一脚踩扁再用鞋尖堵住它的嘴,可惜莫丁看不见,他也不好做出夸张动作。

      勉强承认他们是神吧,这些神都是从人进化而来,只有他家的是从天而降,进化系统都不一样,他该怎么解释?

      何旭正琢磨着莫丁话里有几分真假,自己要不要把煤球精的存在说出来,忽然听得“嘭”一声巨响,那声音响亮得水杯里的茶都在抖。

      何旭还没什么表示,却见莫丁脸上的血色陡然褪了个一干二净,比何旭威胁要他命的时候还白,白得近乎透明,他抬起头颤颤巍巍地说:“我想去看看楼下出了什么事,你能不能先放了我……我对你没有恶意的!”
      何旭站了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那柄刀从心脏挪到了他的后腰,莫丁踉踉跄跄往楼梯口走,走了几步突然停住了,何旭快走几步往前一探,眼皮止不住的跳了起来——

      是流浪狗。

      流浪狗不稀奇,很多人都看到过,或形影单只,或三五成群,但绝对没有这样的数目——简直就像是搬运食物的蚂蚁,密密麻麻,将整个“来福面馆”都包围起来!

      正门口是三四只极其高大的流浪狗,估计站起来能到成年男子的胸口,它们“嗷呜”一声就往玻璃门上撞,何旭攥紧了扶手,那熟悉的巨响又来了!

      它们根本就是不要命的撞法,没几下脑袋上就见了血,可玻璃门也见了缝。
      何旭出手如闪电,一把捏住了莫丁的脖子,莫丁这次没有迟疑,还没等何旭开口就先招了个干净:“不是我叫来的!我今天根本不知道你要来我怎么叫人?!是‘弑神者’,专门猎杀我们的!当初攻击你的也是他们!”
      何旭没吭声,手中力道却陡然加重。
      莫丁脸色涨得通红,他感觉自己呼吸困难,口中求爷爷告奶奶的一通乱喊,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喊了什么,却觉脖颈忽的一松,他弯下腰大声咳嗽起来,何旭扳他的肩膀:“我姑且信你,走!”
      莫丁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去哪儿?”

      何旭没说话,莫丁见着眼前的景色却明白了:“你要带我跳楼?我不!”
      何旭瞪了他一眼:“二楼,摔不死人的。”
      “可是那下面也有狗!你没看见吗!它们都抻着脖子等着我们呢!我们一跳下去马上就会被它们撕成碎片!”
      “你不跳马上就是了。”

      不知道该不该说何旭是乌鸦嘴,就在他话音刚落的下一秒,就听得玻璃门“哗啦”倒地,那些饥肠辘辘的恶犬蜂拥而入,直奔楼梯。

      “来不及了!”
      何旭将窗开到最大,两手都拿着在餐桌上摆着的醋辣陶瓷罐子,手陡然一松,落在地上当即就给两条傻狗来了个脑袋开花。
      “煤球精!”
      煤球精有样学样,一瞬间所有桌上的罐子都浮起来了,猛地摔在地上,何旭就趁着流浪狗们吃痛的间隙,揪着莫丁的领子一跃而下。

      那是一块空地,五米开外就有莫丁停的一辆小皮卡,何旭的目标很明确:上车,踩油门,溜。
      奈何队友不争气,刚落到地上就哀嚎一声,俨然是崴着了脚。
      “他怎么没崴着脖子呢?!”
      何旭恨铁不成钢地想,一边想,一边手上动作还不停,因为那些回过神来的流浪狗又重新扑了过来。

      他把莫丁对着墙面一拍,然后单手抡起垃圾桶,右脚一踢,垃圾桶吃痛张开了嘴,它肚子里的垃圾就来了个天女散花。
      “还好,不知是哪家的装潢垃圾,而不是泔水剩菜。”何旭苦中作乐地想。

      泥沙子迷了恶犬们的眼睛,动作一顿,何旭就像是蹲在草丛里伺机而动的老虎,骤然露出爪牙:他握着弹簧/刀轻轻往前一送,一条黑狗的喉间就多了一个血洞。

      莫丁被这一击所蕴含的精准和狠辣所惊呆了,心道:“他之前说要杀我果然不是开玩笑。”
      何旭没空去揣摩这晚娘脸丰富敏感的内心,他将尸体一甩,揪着莫丁的领子把他拽到自己身前:“那是你的车吧,我带你过去,咱们乘车走。”

      虽说只有五米多,但奈何围攻的流浪犬太多,倒不是个个都身材高大,有许多都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可越是饿的狠越是不要命——那些上了二楼发现没人的流浪犬,居然从窗口一跃而下!
      何旭一甩手,雪亮的弹簧/刀于浑黄的牙齿短兵相接。
      那狗眼珠子发红,俨然是得了病,何旭冲它微微一笑,它十分不通人性的张大了嘴,似乎是想连刀带胳臂整个吞下肚,当然,它失败了。

      刀刃切豆腐似的切进了它的舌头。

      那病犬吃痛,惨叫一声,何旭却丝毫不手软,当机立断一别手腕,弹簧/刀在它的喉咙里转足了两个弯,血喷泉似的喷涌而出。
      而何旭以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收回了手,抓着莫丁的肩膀往车子的方向挪了两步。

      莫丁真是烦透了。
      何旭在和流浪狗搏斗的间隙,还要不停压制把他丢到狗群里的冲动。
      他讨厌拖油瓶,尤其是讨厌长得比他还高,却什么也不会的拖油瓶,简直白瞎了他长那么高——他要么干脆长得小一点,像煤球精一样缩成一团钻进口袋,倒也罢了。

      好不容易捱到了车边,莫丁激动得涕泗横流,颤颤巍巍掏出钥匙,那些流浪狗似乎知道他们要逃走了,攻势陡然猛烈起来,何旭有些吃不消,虽避开了獠牙,但还是被撂了好几道爪痕。
      这闪避之中自然会有疏忽,莫丁见一条土黄色大狗兜头盖脸的朝他扑来,恶臭涎水挂在牙上,凶狠无比,他手一抖——就把钥匙给掉地上了。

      “煤球精!”
      几乎是下一秒何旭就喊出了声。

      然而终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那本要扑咬的恶犬居然硬生生改变了攻势,低头叼走了钥匙,煤球精带着哭腔喊道:“不行!它力气太大了,我拔不出来!”
      何旭皱着眉“啧”了一声,踹翻扑上来的一条狼狗,手中的弹簧/刀顺着脊背一路往上滑到了流浪狗的脖子,然后骤然往下一砍,直接斩断了它的颈椎骨!
      血烟花似的炸了开来,何旭不躲不避,那刀贴着它的面颊直接捅进它的嘴里,一搅一撬,刀尖上就挂了串钥匙。

      何旭正准备把钥匙甩给莫丁,忽觉背后一凉,他下意识地矮身但已经来不及了——有一条通体漆黑双眼赤红的恶犬,一只爪子已经搭上了他的肩膀,尖牙离他脖子只有两拳远!

      但他并没有体验到血管被咬破的感觉。

      奇迹般的,他的脖子和恶犬的牙齿间突然升起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那恶犬第一击撞在了屏障上,第二击才撞破了屏障直冲何旭脖颈,然而这一瞬的喘息却让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弹簧/刀狠狠的刺进了那黑狗的下颚,同时何旭猛地一记下腰,用力一甩,让它在空中挥舞出一段圆弧,直直摔到另一条预备偷袭的流浪犬身上。

      他死里逃生,面上却不见半分喜色,反而死夹着眉头。
      何旭嗅到了一种夹杂在血腥味中的淡淡香气:面的香气。
      或者准确的说,是虾爆鳝面的香气。

      而那味道的来源——何旭捻了捻落在肩上的透明碎片,似乎是来自于那道看不见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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