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十五望

4、夏蕴(1)

　　“林队，我……很喜欢你。”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还是想努力一下。吶，给你送早餐，作为追求你的第一步。”

　　“你心里有苏芒教授，这样……我就不会追求你了，我没理由还死缠烂打吧？你放心，我不会造成你的困扰。”

　　“你不用觉得有负担，喜欢你是我的事。”

　　“作为朋友，这种时候，我就能坐在你旁边。”

　　“林队，一路顺风！”

　　林谦张开眼睛，飞机正好准备下地，放着广播。
　　苏芒结婚两年了，而他也走了两年，这次除了自动申请回来就职，还能参加苏芒小孩的满月宴。

　　宴席上，苏芒旁边的男人闹着别扭，眼里却藏不住欣喜，林谦摇摇头笑了笑，苏芒是养了两个小孩吗？他当年是怎么输给这个男人的？大概是自己并没有那么喜欢。

　　林谦早就释然了，他把和苏芒相处时那种轻松当作喜欢，误以为那是爱情，诚然他的“喜欢”比不过苏芒身边之人，面对苏芒时，不够果断，不够执着。有些人，只适合当朋友。他清楚自己以前对于苏芒，更多的是在事业上的欣赏。

　　黄山走过来，一拍林谦的肩膀，“林队不够意思啊，走了两年也不回来看看咱们兄弟。”
　　林谦爽朗道：“这不打算回来了就不走了。”
　　众人听见，起哄道：“那敢情好啊！”

　　所有人都很高兴林谦回来了，他们心目中的刑警大队队长又成长了，变得更成熟、更沉稳了。

　　林谦喝着酒，看了下周遭，状似随意问起：“人都齐了？”
　　“今天来之前刚好有突发案件，有几个同事带队去抓人了。也是不知道你回来，明天看见你说不定有多高兴！”

　　苏芒抱着孩子走过来，打趣笑道：“林队，舍得回来了啊。”眼角瞟到自家老公带着醋意的小眼神，低头笑了笑。
　　林谦也看见了，心底平静，又觉得好笑，只有看见曾共事的朋友那种喜悦，也笑了：“还是这里好。”又问起：“孩子起名字了吗？”
　　“叫杨念夏。”
　　“是因为夏天出生吗？”
　　“不，因为我和念夏都是夏蕴救回来的。”

　　见林谦微愣，苏芒解释道：“还记得三年前那宗团体连环杀人案吗？那时出动了刑警三队和心理专家小组，没想到还是有漏网之鱼，蓄势待发报复。”
　　“那时我正好在医院待产，阿言成天陪着我太辛苦，我就强制让他回家休息，没想到这也被逮到机会。刚好夏蕴移送犯人到医院检查，顺道来看看我，察觉到不妥就出手，不然念夏就保不住了，我还是第一次那么慌神。
　　没想到夏蕴挺厉害的，她非常拼命，还从二楼直接跳下去抓捕，后来犯人抓回来了，她自己也进手术室了。”

　　林谦皱眉，“手术室？”
　　苏芒轻抚睡梦中的念夏，苦笑：“犯人有伙伴接应，还抢了警枪，伤了一个巡警，夏蕴当机立断采取冒险方式，成功抓捕两人。”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心有余悸，“后来听同事说，夏蕴腹部中了枪还开车追了两条街，太拼了。康复才不久，刚又出任务去了。”

　　林谦听得心头一紧。

　　这时杨之言走过来，温柔地从苏芒手中接过孩子，他也听见了刚才的话，皱眉看了看林谦，这人老婆都有了，还跟林谦较劲。苏芒无语地轻拍他的手。

　　在场的人都心照不宣，杨之言非常感激夏蕴，以前有多不待见夏蕴，如今对夏蕴便有多愧疚。谁让夏蕴从前总暗搓搓地帮着林谦呢，他看不过去，觉得她蠢。

　　深夜。

　　“晴姐，你在家吗？可以麻烦你帮我晾了洗衣机里的衣服吗？今天早上出去给忘了……谢谢你了。嗯，警局还有事。”

　　处理好事情后续，夏蕴坐在长廊上的椅子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电话打来惊醒了她，“喂？”声音有些睡不醒的慵懒和沙哑。听了电话内容后，她强迫自己清醒过来，迅速起身便往门口走去。

　　出了警局，才发现只是清晨，太阳刚升起来，她理了理有些乱的头发，上了警用车踩油门扬长而去。
　　林谦的车刚好驶进来，与她的车错身而过。

　　夏蕴似有所感，看了倒后镜一眼。镜中人影变成一个小点，她收回目光。

　　回到家已经是两天后的事。

　　辛晴正在敷面膜，见了她，恨铁不成钢地说：“夏蕴，你一个女孩子把自己熬成这样，我真是看不过眼！我以为我当医生已经够忙了，你比我还能耐哈，说说看，这次又是什么案？”
　　夏蕴累得瘫在她旁边，合着眼讲话，“毒犯，诱骗未成年运毒。”
　　辛晴听了，恨得咬牙：“罪恶太多了！”

　　一旁，夏蕴就这么睡过去了。
　　辛晴叹了口气，悄悄地给她盖了张被子，熄了灯。

　　夏蕴知道林谦回来是一个星期后。
　　最近忙得很，他们的时间完全错开，警局里的人也没空闲说这事，以致他们的相遇是十分突然的，至少对于夏蕴来说是的。

　　夏蕴去证物房查资料，聚精会神间眼角猝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声音就这么出来了：“林队？”
　　林谦正在看文件，抬头便看见她愣愣的模样，她的头发比以前短了，看上去有点稚嫩，眼底下有着刑警的通病──黑眼圈，那双眼睛依旧清澈坚定。

　　他笑了笑，“最近警局都忙，没人告诉你吧。”
　　她点点头。
　　“苏芒女儿满月那天回来的。”
　　“哦。”
　　夏蕴应了声便低下头继续查资料去了。

　　……

　　辛晴难得早下班，掏出手机打算约刑警妹妹吃个饭，抬眼不经意望见个人，脸马上黑了，电话也不打了，踩着高跟鞋快步离开医院。

　　夏蕴回家就看见辛晴一反常态，面膜不敷，瑜珈操不做，脸色凝重地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甚至她回来了也没反应。

　　“晴姐？晴姐？”
　　夏蕴唤了好几声她才回神，整个人有点魂不守舍的。

　　“晴姐，发生什么事了？”
　　辛晴又恢复平常的样子，摆摆手道：“没，今天碰见瘟神了。你这么早回来？警局忙完啦？”
　　夏蕴点点头没说什么，但还是默默留意下辛晴，她担心发生病人家属骚扰医生之类的事情。

　　这几天，夏蕴都急吼吼地做完手头上的案件，在八点前赶去医院，偷偷护送辛晴回到家，然后再假装早下班，在辛晴后脚进门。她以为的犯人没有出现，倒发现了晴姐的一朵桃花，看样子还是熟人呢，这就不归她担心了，松了一口气。

　　辛晴气急败坏扯着男人的手，“你真是……跟我合租的女孩差点把你抓回警局去！”
　　男人顺势拉过她抱入怀中，“晴晴，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你看你还是关心我的。”
　　辛晴咬唇，硬梆梆地说：“我们不是分手了吗。”
　　“我有同意吗？”

　　“你走了五年了。”
　　“五年足以磨练我有能力负担起你的余生。”

　　“你怎么就肯定我现在没有男朋友？”
　　男人怔住，信以为真，表情苦兮兮的，“你有了？”

　　辛晴笑了，踮起脚亲吻男人的嘴唇，“有，我男朋友回来了。”

　　……

　　自从林谦回来，和警局里的人相处没什么不同，还与以往那般默契熟悉，但又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夏蕴待他不再有那种与旁人不同的特别，这么下来，他反而觉得莫名的奇怪。

　　直到有一天，黄山在聊天中露出端倪。林谦感觉黄山在旁敲侧击着什么。

　　“林队，苏芒教授果然很厉害啊，随便写了几行字就推敲出犯人所在。”
　　“嗯。”
　　“满月宴那天她笑得多温柔，慈母相。”
　　林谦想起那日，点点头。
　　“苏芒教授长得又美，又有能力，那么多人喜欢她是正常的。”
　　林谦察觉出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

　　黄山一脸“我懂”的样子，拍拍林谦的肩，“兄弟，别说我不提醒你，杨教授是个醋坛子，苏芒教授的确很好，但人家早就名花有主了呀，孩子都生了。”
　　林谦拍下他的手，失笑：“你说什么，我现在只当她是朋友兼同事，一点想法没有。”
　　黄山愣了愣，“啊？那是我们误会了。”

　　换林谦愣住，他神色微微凝重，“你意思是，大家都以为我还喜欢苏芒？”
　　黄山摸摸头，“是啊，你不是都为了她女儿满月特地赶回来了吗。”
　　林谦气结，“……”

　　“我们能不误会吗？大家伙儿可没见过你这样，当初为了苏教授和杨教授在医院打起来。”
　　林谦无语，他能说那真的是误会吗。

　　“我没有，总之，我喜欢的不是苏芒。”林谦被黄山气得不轻，转头就走了。
　　他这话落到黄山耳中，又被解读成另一个意思了。

　　夏蕴和黄山对话结束时，心情很是惆怅。

　　黄山说：“妹子，你哥我打探过了，林队有其他喜欢的人了。”
　　夏蕴：“这样啊。”语气颇为失落。
　　“夏蕴，你问这个干嘛？要给林队介绍女朋友？先给哥介绍介绍呗？”
　　“没什么，好吧。”
　　“……”黄山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了，他挠挠头想不明白。

　　第二天，林谦再看见夏蕴时，她又和以前一样，没了那种怪异的礼貌疏离。可却让他心里更不舒服。
　　他喊住夏蕴，“夏蕴，今晚一起吃个饭？”
　　她看了看备忘：“好的。”

　　“夏蕴，我回来这么久才第一次和你坐下来好好说说话。”
　　“警局忙也无可厚非。”
　　“我……只当苏芒是朋友，你们都误会了。”
　　“我知道的。”
　　夏蕴的反应很平淡，像是想到什么，又说：“林队你放心，黄山已经跟其他人说过了，只要你没有不高兴就好。”
　　林谦：“……”他这种有话无从说的感觉……很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