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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形销骨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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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记不记得父母叫什么名字?”
“没印象。”
“自己的名字呢?”
“哪还能记得啊。”满满咧了下嘴,“警察叔叔,我就记得我家是个红顶房子,在教堂斜对面,真的,不信你去查。”
7.
满满没想到派出所居然真的根据她随口瞎说的地址找到了她的“家人”。
那个陌生的亚裔中年女人抱着她痛哭流涕,亚洲长相的中年男人和青年也红着眼眶说不出话来,她完全懵了。
要不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可不是什么被拐卖的小孩,她差点儿就信了。
8.
派出所认定他们侦破了多年前的跨国拐卖案。
只有那个叫做陈真的警察皱着眉头问她,那几人是她的亲人吗?
满满知道他就等着她说不是,然后把她抓进牢里关着,仰着头像只骄傲的小母鸡似的说道:是的,他们是我家人。
她被这家人领回了洛杉矶。
她觉得林家人的红顶别墅她好像在梦里看见过。
林爸爸和林妈妈都对她很好,哥哥林建斌是医学院高材生。她听不懂英语,他们也没有要求她学英语,家里交流从来都是说中文。
对了,她现在叫林幸。幸运的幸。
9.
满满觉得湖对面的那个亚洲面孔的男生长的很好看。
她跑过去用中文和他对话,分不清是紧张还是兴奋,心跳的老快。
男孩全程笑着在听,最后礼貌的用英语说了一句什么。
满满一愣,才反应过来他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就像她也听不懂他的话。
10.
满满在街上摸滚打爬了这么多年,对危险有一种敏锐的警觉性。
她在家里没找到一张林幸的照片,最近洗澡和睡觉时门总是悄悄打开。
一开始庆幸被领到了洛杉矶,后来越来越发现不对劲……她有点害怕了。
片场从北京转移到洛杉矶,租用的那幢红顶薄荷绿的房屋也是当年发生案件的那棟房子。
当年这棟房子曝出父亲奸杀女儿伙同母子分尸的凶案后几经转手,没什么是比在这里拍摄更有代入感的。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褚如星走进二楼的琴房明显觉得温度都比屋外低了许多,蒙着白色防尘布的钢琴上放着一束系着绿色丝带的干花。
剧组统筹把道具搬到一旁,朝女性摄影助理说了一句,“这间琴房就是当年奸杀案的案发现场。”
站在钢琴边的褚如星莫名觉得一阵冷风吹过,虽然她不怕这些,但是要在非正常死亡的凶宅里拍摄长达一个月……
心情还是挺复杂的。
在知道剧本原型的时候,她就找了相关报纸以及网络报道来看。
亲生父亲在教六岁女儿弹钢琴的时候兽性大发,听到动静打开门的母亲无视掉小女儿的苦苦哀求,眼睁睁看着女儿被奸致死。
夫妻二人和当时才16岁的大儿子冷静的把没有呼吸身体冰冷的小女儿分尸处理掉并藏了起来,报案说女儿失踪了。
他们在当地的名声很好,没有人怀疑过他们,直到十年后又从中国大陆领回了一个年岁相差无几的少女……
那个案件里,这个美籍华裔的家庭真实的演绎了恶魔在身边。
父亲是恋童癖,哥哥也是恋童癖,母亲是狂躁症,唯一天真单纯的小女儿,在某一天被彻底摧毁。
褚如星饰演的满满的原型就是那个提前察觉到危险逃出来的少女。
她后来出了一本书讲了这段经历,现居住在俄亥俄州克利夫兰市。
“要想让别人相信你是满满,你首先要让自己相信你是满满。”这是王千源离开剧组的时候跟她说的话。
就像郎沛经常说的,“最好的演绎是入戏,你最大的问题是拒绝入戏。”
《无可替代》剧本里大段大段出现满满的心理描写,就是为了让新人演员更好的代入进去。
如果是陈道明葛优那样的演员,只需寥寥几字,他们就能扩写出一万字的心理活动,但褚如星现在还做不到。
在北京的拍摄渐入佳境,一换地图又变成了白纸一张,现场这么多演员,她已经成了片场的NG王。
“自信都让NG没了……”踢开一块碍眼的石子,她在越洋电话里诉苦,背景音是炸鸡和火锅的喵喵乱叫。
“妈妈相信你。”女人鼓励的话语即使漂洋过海也是那样柔柔的。
余光瞥见不远处小周朝她招手,褚如星把矿泉水瓶立在一旁,站起来,“我去拍摄了,妈妈你记得按时吃药。”
【本来以为这个案子永远都不会破解了,结果某一天国外居然来了电话说找到了他们的女儿。
他们决定去看看。
但是看到女孩的一瞬间,三个人都觉得,把她带回去吧……既可以隐瞒自己的罪行,又有了新的猎物。】
生锈的铁链穿过满满的腹部,把她绑到地下室的一根柱子上,第一次逃跑失败她被恶魔们割掉了舌头,流干了眼泪。
才拍完湖边的亚裔少年明媚朦胧的戏码,紧接着就是被这家人折磨得奄奄一息的镜头,跨度非常大。
饰演亚裔少年的新人演员比她小一岁半还多,才主演了一部爱情电影,是剧组里唯一和她年龄相近的。
后半部分都是压抑阴暗的镜头,她坐在旁边默默的酝酿情绪,男生自她身后猛地拍了她一下,被褚如星抬头时似绝望又隐含戾气的眼神吓得跳开。
“我去,吓人!”
“姓刘的,你真的很烦。”好不容易酝酿的感情被对方的举动给打散了,她赶苍蝇一样不耐烦的挥舞着手。
“一边去玩,别烦我。”
“你拍戏拍的脾气都暴躁了。”
褚如星眼皮未掀,轻嗤了一声,“说的好像你知道我之前什么脾气。”
“我刚才听游导说本来打算把成品送第十九届富川电影节。”对方把手里的矿泉水瓶拧开,先递给她,“不过现在拍摄进度估计赶不上……”
“真的?”
一直心不在焉的女生精神回归,浅琥珀色眼眸的注视下,他迟疑的点头,“你怎么对富川这么……”
褚如星突然笑了起来,朝导演编剧所在的地方提高音量喊了一声,“导演,不就是减重么,我减!”
十斤我都减,拿命给您减!
——
满满偷偷跑了出来,可是她不会说英语,只会一点汉字,拼音也会一点,写出来的东西那些美国佬都看不懂。
美国白人对黄种人态度挺随便的,根本没把她当回事。
那家人报警说女儿过惯流浪生活不适应家庭生活离家出走了。
他们带她回来的手续齐全,哪怕拼命挣扎着她还是被警察交到林家人手里,他们怕她说出来,把她的舌头割了。
他们割掉了她的舌头。
他们割掉了她的舌头!
她的舌头!!!
疼的昏死过去,醒来后发现她连唯一会说的中文都念不清楚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念的什么。
她被锁着没办法抬手擦眼泪,漆黑的地下室里她绝望的大哭着,嘴里囫囵的呜呜嗯嗯着,明明是个人,说话却连学舌的鹦鹉都不如。
她们寝室有个群,虽然大学室友相处的时间太多,但远在美国的褚如星依然看着群聊每天刷上几页。
她只有晚上回酒店的时候才有时间点开看,几乎不参与进她们的话题。
洗完了澡,褚如星裸着身体在镜子前检查自己身上拍戏的成果。
连着十多天,每天都要被铁链子锁十多个小时,腰上和手腕上都是勒出来的痕迹,肩背疼得不行。
镜子里的少女表情麻木,眼睛老半天才眨一下,因为最近又不听苏胜的话强行瘦了些,有些皮包骨头的心惊感。
好在那些漂亮的镜头都拍完了,确实像导演说的那样,再瘦一些拍出来会更有形销骨立的感觉。
拍压抑的戏确实很影响情绪,偏偏压抑到了极致又必须忍着不哭,除了失去舌头那次,满满的哭戏很少很少。
轻扯了下嘴角,笑比哭还难看。
褚如星最近拍戏十分卖力,像是完全的变了一个人,为了更快的进入角色甚至主动让导演让她独自在地下室待上一晚上情境体验。
她们专业课的老师说过,“演员演不好归根结底是对自己不够狠。”
为了演好满满,主演在发生过奸杀案的凶宅里独自待了一晚是多好的噱头,剧组自然不会拒绝。
黑漆漆冷冰冰的地下室,充斥鼻尖的灰尘和霉味,不害怕是不可能的,褚如星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一遍又一遍的让自己记住这种如影随形的恐惧。
差点没留下心理阴影,连做了好几晚上的噩梦,但是失误的次数直线下降,她拼了命的想演好这部戏,想快点完成这部作品。
片场工作人员都说,这部片子的导演是个疯子,现在演员也被传染了。
手机振动了一下,她披上浴袍走到床边拿起手机,是郑楚的消息。
郑可爱:突然看见一家企划社的选秀节目,我记得你之前提过STARSHIP,发给你看一下。【附链接】
如果放在平时她可能会点开看,但现在拍戏拍得像是行尸走肉,褚如星面无表情的把手机丢到床上。
可能不小心碰到手机屏幕,摔在床上的手机里,清亮的嗓音伴随着钢琴弹唱的《首尔的月亮》传入耳中。
“你也像我这般寂寞,抱着一颗空心生活,伴着悲伤的回忆在生活,抱着一颗空荡的心……”
那道朝着浴室方向走去,裹在浴袍里空荡荡的消瘦身影僵在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我又更新了。
上章的留言又创新低。
留下这一章然后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