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奸臣》传说中的小布鸡

11、第十一章

　　风潇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过了晌午了，恰逢掌柜的用罢午饭，出去办些事情了，也就只见到了王羽翼，而并未见到白望戊。

　　风潇身上只是挨了几下鞭子，不过是皮外伤，他自己本就身子骨强些，与阿羽热络了一些，又吃了点清淡的，伤也好了不少。看过亿丰，心中的牵挂也减轻了些，就去下面收拾收拾桌椅什么的了。

　　而亿丰不同，当年那场大火，其实他是看见了的，早已伤了心神，跟着风潇逃难时，风餐露宿，在乞丐中有时常和风潇一起受人欺辱，年纪又小，身子骨还弱，早已留了病根。虽说已经醒了，但是还得静养一段时间才能下床活动。

　　终于等到了黄昏，掌柜的回来了。

　　风潇此前就想过，这个救了自己和亿丰的人会长什么模样。

　　也许是清贵又精明，也许是憨厚又和善。可惜，当真正见到白望戊的时候，这些猜想都被打破了。

　　本想着，看王羽翼的模样清秀，这客栈的布置又清新淡雅，别具一格，这掌柜的名字也十分奇特，想着怎么着也得是个清丽秀气的人才对，谁料想，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罢了，甚至某些时候看起来还有点猥琐。

　　除了个子高些，几乎没什么出奇的，也就那一双精明的眼睛能让人看出这是个狐狸一般的生意人。

　　白望戊身后跟着几个人，身材有些壮实，看着像厨子。又有几辆推车在门外，上面满是各种新鲜的食材。

　　“见过掌柜的。”风潇看见白望戊在门口指挥着人搬菜，连忙放下手上的抹布，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跑到白望戊面前说到。

　　“诶，你醒了啊。”白望戊见到风潇，先是一惊，似是没有想到捡回来的孩子竟然有如此精致的面容，看着不像是从乞丐窝里出来的，倒像是哪家走丢的小少爷，然后又恢复了平静，一点也不受风潇样貌的影响了。

　　但是，白望戊恐怕没想到，令人真正惊讶的其实并不是他的容貌，而是他的洞察力。就单凭刚才白望戊的表现，就能一扫风潇的失望之情，都说相由心生，这个白望戊应该并不像他长得那样普通的让人过目即忘，说不定，这是他易容的模样，而一个小小的客栈掌柜又为何要易容呢？

　　“都好了么？”白望戊问到。

　　“回掌柜的，都好了。”风潇扬起纯洁无暇的笑容，还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那就好，以后就在这店里当个小二怎么样？你放心，工钱是不会少了你的。”

　　“能报答掌柜的救命之恩，还能有片瓦遮雨，有口饭饱腹，我和弟弟就非常知足了，哪里敢再要什么工钱。”

　　本来白望戊只是随口一说，毕竟他本来就是看中了风潇对那个小乞丐的情深义重，才觉得有救的价值，毕竟让这样忠义的孩子在店里也更方便做事。可是刚刚风潇的一席话说的是机灵又圆滑，不论是真心还是假意，都能证明他是个可塑之才，白望戊这是觉得自己真是捡到宝了。

　　他挥挥手，招来了王羽翼，让他去看着厨房那边的事，这才带着风潇找了个干净位置坐下。

　　“你可曾读过书？”白望戊问到。

　　“回掌柜的，小的认得几个字罢了，不曾读过书。”

　　虽说，风潇很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但这不代表，风潇就敢把什么都掏心掏肺的告诉一个陌生人。万一说了自己曾上过私塾，又如何解释如今的自己流落街头呢。相反，若只是说自己识得几个字，再推到以前好奇，去私塾那里听过一言半语，就十分合情合理。

　　这边，白望戊也不是个吃素的，自是知道，风潇的回答怕是只能听听罢了，不可全信的。不过，他对风潇的来历并不感兴趣，因为他是易容出来的，自然有把握这个救来的小孩不是那方势力插进来的，毕竟，安插一个容貌过人的少年来这里未免有点暴殄天物。

　　“我看你有些天分，我想让你每日人少的时候随我学习记账，你意下如何？”

　　“掌柜厚爱，感激不尽，自是不敢推辞。”

　　风潇应下了，一方面学好记账也算是学一个本事了，既能为恩人分担些事情，又为自己和亿丰的以后有些保障，另一方面，虽说人家救了自己，心性坏不到哪里去，但是若是自己太不识相，怕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不过，即使如此，风潇心里也没有放下考取功名的心思，他深知，即使自己富可敌国，也不过是，“士农工商”中的末等罢了。只有考取功名，爬上高位，才能真正知道那场大火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能真正处置那些欠他的人。

　　就这样，风潇安安分分的在这里做一个小小的跑堂的做了五年。

　　但这五年中，风潇从未有一天忘记过去，从未有一天敢有丝毫的懈怠。

　　白天不仅要招呼客人，还趁着人少的时候，看会书，教亿丰识字念书，晚上，就跟着掌柜的认账学记账。

　　这家客栈清雅，价钱又不是很高，也就颇受读书人和往来的商人的欢迎。

　　掌柜的虽然什么也不说，但是风潇就从来客们的谈话中也知道了，不少地方也都开了类似的客栈，似乎是为了附庸风雅，这些客栈的名字还都带个“雅”字。就好像他们属于同一个主人一样。

　　白掌柜什么都知道，知道风潇不甘心一辈子做一个跑堂的，也知道他一直偷偷用工钱买些书读，还知道他一直都没有放弃教亿丰认字读书。不过，这些他都不放在眼里，因为这些都与他无关，他也不愿费心去观察一个小人物的崛起，但是若是他真的有大才，能登上朝堂，那对主上来说也是一大助力。

　　所以当他去参加科举考试时，白望戊还给他填了些盘缠，雇了辆马车，还特地允许王羽翼陪他一同去。

　　王羽翼依旧是那副傻乎乎的样子，自从听说能陪这风潇去考试整天都开心的不行，临走的时候，还拍着胸膛，郑重其事的向掌柜的保证，一定会好好照顾好风潇。可是风潇早就把他的心思摸得清清楚楚了，他那里是想去陪着风潇啊，明明就是在客栈呆的太久了，实在是想去外面透透气，玩一玩了。

　　不过风潇觉得正和他意，这样的话好歹有一个人照应，只可惜这些时日弟弟亿丰就得多干些活了。就这样，风潇和王羽翼一同上路了。

　　路上并不寂寞，因为走的是官道，这些时日，又都是各个读书人要去考试的时日，所以路上人还算不少，也就较为安全一些，更何况王羽翼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害羞的小少年了，如今的他算是能说会道，但是那份善心却还是和当年一样，不多久就和马夫打得火热，从家中几口人家，小女儿年芳多少可曾婚配就能聊到国家大事，南方今年又有些收成不好，什么宁王还有不臣之心啊什么的。

　　风潇在车内听得外面热闹得很，却不愿意和他们一同谈论这些事。他并不想多思考太多，他更想欣赏一会路上的风景，看看路上的草，路上的花，路上的山。这些让他更加放松。

　　他的容貌越发出众，当他在客栈工作的时候，也觉得有些不妥，就自己翻翻医术，看看有什么解决的法子没有，毕竟虽然容貌越发艳丽，但是自己还真是不能添上一道疤，因为这做官也是要看样貌的，虽说不需要多么美丽，但至少也得五官端正。

　　不过，他还真是在医术中翻到了一个法子，说是，拿姜汁抹在脸上就能让皮肤发黄，风潇试了很多回，终于调到了一个合适的颜色，抹上去既不会显得太过憔悴病态，也不会暴露自己的真实容貌，这样刚刚好，后来风潇就天天在天不亮的时候就开始抹，先开始抹得少一些，后来就抹得多一些，这样看来不那么突兀，就好像风潇的容貌是自然而然的变得平庸的。所以到现在为止，连亿丰都不知道风潇的真实容貌了，他也以为风潇本来就长的一脸蜡黄的模样。虽说不够漂亮，但是还算是普通，只有王羽翼有时还会提起，“当年的时候，风潇还很白净好看呢，怎么越长，越丑了呢”。掌柜在这时候就会什么都不说，只是直直的看看风潇的脸，似乎是知道什么，又好象什么也不知道。

　　看着路边的风景，外面的谈话声依旧，隐约还能听见马蹄声和车轮在石头路上行驶的声音，风潇的手支着头，靠在了车窗上。微风阵阵，外面阳光也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