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失忆症》七困

5、エピソード.5

　　按照短信大概的时间段里她葵准时地到达了青春学院的门口，她冰帝的制服颇为明显。不二出来时一眼就看到了她整洁的制服下安静的模样，风带起她的黑发，露出她的眉毛和垂下的紫眸。

　　他一顿，似乎跟印象中的她有些出入。

　　“筱山，手塚还有些事情在处理，他让我向你转达麻烦你再等一下。”

　　她慌忙抬起脑袋，揪着眉毛看着他，支支吾吾结巴了半天也想不出他的名字，看来她也不记得自己。

　　不二睁开眼，“我是不二，不二周助，手塚的同学，国一的时候我们偶尔见过面。”

　　然后不二看到她弯下腰朝他鞠了一躬。

　　再次抬起头，仿佛第一次见面时一般的笑容和弯下的眉毛，紫眸中倒映出天边的光，轻柔的声音与那时一模一样，先前的窘迫和紧张已然消失。

　　筱山葵见不二与自己一起等待着手塚，内心想身旁这个人如他的面容一样温柔，她不由得开始思考要怎么让他们相处的更融洽，总归不能一直沉默下去，她便适时开口。

　　“不二君…看来，以前的我是怎么样的呢？”

　　她不深不浅的询问和彬彬有礼的敬语听起来很舒服，不二微微侧过脑袋，“以前？以前的筱山跟现在一样，总是露出浅浅的笑容，说话很温和，就跟现在的你一样。”

　　她听着，似乎很开心，又像是松了一口气。她的模样落在不二眼里倒是有几分异常，以前的筱山并不会把自己的心情表露在脸上。

　　“那，不二君知道我和…那个，手塚君以前是什么样的相处方式呢？也是像现在一样吗？”

　　她似乎有些着急，不知是对即将到来的手塚急迫地想要找到对策，还是对以往的自己感到好奇而拼命地收集信息，但措辞都十分模糊。

　　不二的眼眉依旧弯弯，嗓音温和，他轻笑了一声，“筱山你以前叫手塚是不带君的。”

　　不二说话也很模糊，筱山葵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被不二抬起的手指制止。

　　“手塚来了，具体的还是得问当事人吧。你不用担心，用你的方式跟手塚相处吧。”

　　但是在不二心里，他没有说出口的是，以前筱山葵虽然表面温温和和，却是个不能容忍的一个人。

　　国一的时候手塚手臂受伤，第二天筱山就过来找手塚了，她那天的神情紧绷着，眼眸泛着冷光，给人感觉像是压抑着什么。

　　手塚总是不以为然，安抚着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让筱山不用担心也不用大费周折特地跑过来。

　　那个时候的不二和筱山仅仅在之前有过几面之缘，面对手塚的处理态度，筱山背对着不二，使得不二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从她背影中的愤怒和颤抖。

　　然后在那天的夕阳下，她转过了身，微微泛红的眼瞳下面容一片平静，然后擦过他身离去。

　　“筱山…”

　　不二以为她在生气，想着手塚的性格便是这么隐忍，出声劝到。

　　“不二君。手塚就是这么一个不懂变通，只知道坚持才会勉强自己的这么一个笨蛋。”

　　她停在半途，黑发落在胸前遮去了她半张脸，语气中听不出情绪，却用词颇为粗鲁，“手塚这家伙就是个笨蛋！”

　　“但即使他就是这么一个笨蛋，也拜托你了。左右我也帮不上他什么忙，今天就先告辞。”

　　她转回头，似乎平视着前方坂道的尽头，抬步离去，一步一步沉稳的步伐就如同她道别的话语渐渐远去。

　　不二是惊讶的，凭着以往的印象这是第一次看到筱山葵隐约的怒意和外露的不满。不二想手塚就是这么固执的一个人，正如她所说的才会吃亏。

　　但是从那之后过了很久，不二才再一次见到筱山葵。她又恢复成那个眉眼弯弯，说话轻声细语，应答有方的那个安静的女孩子。

　　她不排斥跟他和跟大石他们搭上几句话，与手塚之间仿佛也消除了隔阂，一如往常。虽然手塚依旧一副没有表情的面孔，不二却知道手塚其实是心中一定，也沉着了许多。

　　即使如此，不二却感到还是有哪里不对。他微微睁开眼睛，筱山葵的目光总是短暂扫过之后毫无停留地迅速收回，又望向前方，从侧面看去，她的眸光丝毫没有被天边橙红的夕阳所渲染。

　　紫色的眼瞳清澈，却望不进深处，也折射不出他们，也映不进手塚。

　　如果刚才身边的是以前的筱山葵，凭借这么一个两人独处的机会，不二一定会将心中的疑虑全盘托出，他认为筱山葵心地并不坏，却总是让他感到了违和感。

　　只可惜，现在的她什么都不记得。连手塚，她也不记得了。

　　但是不二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好事，以前那个筱山葵与手塚相互熟悉，眼眸却平淡如水，冷漠得有些捉摸不透，而现在的筱山葵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拼尽全力地在努力，却不记得他们的一切。

　　究竟哪一者才是对的，不二也不清楚。他既不希望他们之间有所透明的隔阂，也不希望筱山葵永远记不起来一切。

　　“那个…手冢君。”

　　手塚镜片下的眼眸微微低下，抿成一条线的嘴唇不张开，只从喉间发出一声疑问。

　　他的面容在远处阳光的照射下显得白皙而柔和，但一丝不苟的表情和视线落在她身上的紧迫感让她把相好的说辞都缩了回去。

　　感觉好像没什么用…她抓紧了包，低下头，“不好意思，什么事也没有，对不起。”

　　为什么呢，跟手塚君也不是很顺利。他会不会觉得…

　　“你想问什么？无妨，不用顾虑。”

　　筱山葵盯着他的脸有些发愣，嘴巴麻木地一张一合，也不知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

　　她想问什么？她在顾虑什么？她什么都不想问，什么都不想顾虑。为什么他能够这么轻易的说出这些话，他又明白什么，自己都搞不清楚他又…

　　筱山葵本来是想要维持住两人之间得相处的，但是面对手冢，他似乎有种能够让她心里感到焦躁不安的氛围，她感到许些烦躁和叛逆。

　　她沉默了下去。其实她并不想问什么，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一切都是属于原来那个筱山葵的，她只要知道他是她青梅竹马的朋友，这就足够了。

　　说真的按目前来看她也不指望能够靠手冢，她的记忆就能够恢复。

　　那么凭借她现在失忆的这么个情况，以手冢的人品，她或许可以不用那么用力地去扮演筱山葵，日后只要筱山葵回来了，这名少年应该也能不计前嫌地原谅现在的自己吧。

　　手冢身影却依旧挺直地一步一步往前走去，仿佛没有什么事能够影响到他。

　　她也没问题。筱山葵握紧了手，在手冢家停下。

　　“葵酱，你来了！发生那样的事情阿姨我很担心你啊！”一踏进第一眼就见到了面带担忧的手冢太太，她温热的手包裹住筱山葵，柔软而有力。

　　她看到了手冢太太温和的笑容，“不过小葵好久没来了，国光应该也很高兴。”

　　真是个与手冢截然相反的人。筱山葵暗叹，任由被手冢太太牵着，她面上柔和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又要来打扰你们。”

　　手冢太太的面庞很是温婉，她拢了拢和服的下摆在茶室跪坐了下来，低下身子开始准备茶具。

　　“小葵和国光以前关系可好了，还曾经一起打过网球。不过国光是网球部的部长这件事你也不记得了吧？”

　　筱山葵挨着坐在一旁，乖巧地点头，“对不起。”

　　“不用道歉。那个时候时间过得可真快，上了国中之后小葵你都不怎么过来了，伯母我总是感到很寂寞，国光也愈加沉默了起来，你以后经常来我还能解解闷。”

　　“母亲，茶水快没了。”

　　“啊呀，瞧我说话说的。小葵，你先试试还记不记得步骤，我先把这失败作端下去。”

　　“麻烦您了。”筱山葵恭敬地弯下身子道谢。

　　她望着面前的茶具有些愣神，她刚刚听说她和手冢打过网球。

　　“还会吗？”手冢见她捧着碗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以为她把茶道也忘了，开口后筱山葵摇了摇头，有条不紊地开始倒粉筛茶。

　　她是记得的。不关记忆的事，这是留在身体的技能，她依旧掌握。

　　“学校如何？”手冢问到。

　　  筱山葵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绿色的茶水在筛子的搅拌下逐渐变得顺滑。

　　  “挺好的。”

　　  她顺着回答，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候选方案了。况且她脑中思考的是另一回事，她会现在对失忆后的自己依旧掌握着她所没有记忆的茶艺所诧异，毫无疑问，她并没有丧失身体所保留的记忆。

　　  就像她醒过来依旧会说话，会学习，就连社团，她只要一拿起弓，也不可思议地明白该怎么进行下一步。

　　她依旧会射弓，会筛茶，大概手冢母亲所说的网球她也是会的。她会好多，却不知道为了什么。

　　  她好像忘的只有人和事，还有自己。

　　  “真的吗？”

　　  就连再次询问出声，一直静静地坐在一旁的这个沉稳少年，她也不记得。

　　  筱山葵手一抬，筛子落下最后一滴茶水，打碎了杯中的倒影，她抬起头，这才仔细观望了他镜片下的眼睛，语气平缓。

　　  “为什么这么问？”

　　  “我了解你，并且觉得似乎没有想你所说的这么简单。”

　　就好像在说她丝毫的情绪起伏都能够察觉的出来一样，倒是未免有些自大了。

　　  筱山葵在脑中反复回味着他的用词，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已经在学校里遇见过很多类似的场景了，他们口中所描述的自己就跟他们所能了解的一样，他们也很了解自己。

　　  只是了解的仅仅是原来的筱山葵。

　　  于是她并没有接话，反而将茶杯转了半周，抵在榻榻米朝他那方向端去。

　　  “请用。”

　　  见他面不改色的拿起茶水，顺着他肤色白皙的脖颈，轻抿了下随机又放下，身形依旧端正。

　　  “味道如何？”

　　  “有点苦。”

　　  筱山葵被他略显诚实的回答惹得一声嗤笑，“手冢君，你这时应该说跟以前并无二般才算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