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失忆症》七困

13、エピソード.13

　　仿佛没有人知道她和迹部之间的瓜葛，两个人也心照不宣，除了早上一句早上好，与下午的明天见之外真的再无接触。

　　但也只限制在语言上，毕竟筱山葵已经习惯了课堂上迹部那时不时的注视，也不知道在观察些什么。

　　没有人知道，却不代表没有人没问，例如心思缜密如忍足。筱山葵自是无所谓，也觉得面对迹部身边的忍足，隐瞒也没有任何意义，也不是什么难以切齿的事情，于是也就跟他说了。

　　忍足眨了眨眼，这不是相当于拂了那大爷的面子吗？迹部还不得炸？

　　  “你竟然对迹部说了那样的话？？”

　　  忍足跟在她后面惊叹。

　　  “迹部那人很记仇的，你小心点啊筱山君。”

　　  她不紧不慢地走在过道中，对忍足的劝告不予理睬，到达她班级门口，哗啦一下拉开后门，将身影消失在滑门之后。

　　  “不劳费心。”

　　  “真是冷淡，还是之前的筱山君比较可爱。”

　　对着忍足利用自己的皮囊自己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忍足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就像迹部，与其假装，不如省去这一套她自己也轻松。

　　其实她平常也是想这么做的，毕竟她想怎样却不能，这不是件很委屈的事情吗？她又不是原来那个筱山葵。

　　于是当藤原班级的女生找上她，告诉她藤原有点事情被人缠上时，她不吃惊，也不想理。学生出了事应该去找学生会，来找她做什么，又不是她欺负的藤原。

　　   “不用管。”筱山葵平静地翻过下一页继续读着书，她坐在图书馆空荡荡的一处，显得清丽而幽静。

　　  “葵，你在这时候竟然也能心平气和地读的下去，我感觉好像不大认识你了。”

　　  “要是原来的你，一定会去阻止的。”

　　  筱山葵手一顿，她有点想发笑，她想驳斥，不是的，原来的筱山葵根本不是那样的，她想讽刺，她们根本一点儿都不了解筱山葵，只会以她们自己先入为主，将这些理所应当的强加到她身上。

　　  不是的。但是筱山葵想着想着，她攥着页脚的手指忽然一松。那也是筱山葵自己作的，是她自己做出了让大家这么认为的表象。

　　  “你们不用这么担心，学生会不会让事态演变到大家都不愿看到的地步的。”

　　  “够了，我们自己去。葵，希望你恢复记忆后能够反思现在的自己。”

　　反思？

　　  筱山葵连头都没抬，但她心里其实很不高兴，对她们高高在上的指责感到反感，明明她们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口口声声把原来的筱山葵挂在嘴边，却不知道原来的她或许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她们跟藤原一样，哪来的立场指责她。

　　  真是可怜，被骗的团团转。
　　  不过…可怜的或许是自己吧。

　　  她合上书。

　　  她的步伐越是镇定，就显得那边的争执越是激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鞋跟落地，停在她们面前。

　　  “你们在干什么？”

　　  “风纪委员的人马上就会到了，虽然藤原也有不对，但你们也不必为了她受到惩罚吧？”

　　  “呵，你还真是没有变。以前你也是这样，只会为了自己的立场说些好听话利己舍彼。”

　　  筱山葵静静地听着，并不打算回嘴，她也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错。

　　  即使自己依旧和藤原关系很好，她也会做出为了维护自己形象贬低藤原而顾及他人的举动。

　　  毕竟为了一个人而得罪大多数人，这买卖并不值也不明智。轻而易举得出的衡量，不管有没有失忆，都得看清。

　　  “葵！谢谢你，你还是来了。”

　　  筱山葵非常轻易地扬起笑脸，她缓慢地摇了摇头，眼眸柔和而漂亮，“不用道谢，我才该道歉，你们说的对，我应该早些过来的。”

　　  闻言，她们露出了安心的笑容，一拥而上，筱山葵却觉得自己无比孤独。

　　  一定要用这样的手法去扮演，到头来…

　　  她望着水中的倒影，觉得不管是原来的还是现在的筱山葵都没有人能够接纳真正的她。

　　她到头来，还是做出了跟她一样的选择和面孔。

　　  “你这是要哭了？”

　　  她瞥了眼站在她身旁的迹部，翻了翻干涩的眼皮，“你说谁要哭了？”

　　  “是吗？”迹部不以为然，他的嗓音低沉而婉转，“那天的筱山葵可是跟你现在一模一样。”

　　  “你过来做什么。”葵语气慵懒，她那张满是不耐的脸写的一清二楚。

　　  迹部哼了一声，他是来找她才过来这地方的，不过天知道她会在这里，他其实也是猜的，他不会告诉筱山葵他之前有次见过她在这里。

　　  那是还没有失忆之前的事了，他看到她的背影寂静而沉默，要不是风吹着她头发飘动，他甚至以为这场景是静止的。

　　  他好奇得走近，但他想这般动作她都没有察觉，真的是十分古怪。

　　  走近了才发现原来筱山葵只是单纯地在发呆，她的眼眸低低地落在不远处，失神地望着某一点。
　　  然后她蹲了下来，捂住了自己的脸半晌。

　　  那怪不得会选这里了，肯定是不想被人看到这样的自己吧，迹部想。

　　  那时的迹部以为她会哭，毕竟这么一副想不开的模样，迹部会这么想也是情有可原。他还想一会儿被她发现了自己的存在大概还要掏出手帕给她，正在尴尬地思考情形时那个少女却移开了捂住自己脸庞的手。

　　  她脸上干干净净，连表情也非常平静。她侧过头，半睁着的眼帘并没有抬起，却余光发现了迹部。

　　  她面无表情的侧脸里眼瞳泛着清冷的光，那一瞬的目光里迹部读出了一点儿敌意和不屑，这更尴尬了。

　　  跟评价有些出入啊，难道设定转换？然而迹部在这短短几秒里思考了非常多，其实就算这个少女对他有什么意见他也是不会在乎的。

　　  此时筱山葵慢悠悠站起身转过来，嘴角轻轻勾起好看的弧度，无懈可击，“你好，迹部君。”

　　  迹部盯着她的面部表情，似乎找不到任何情绪抵触，他一言不发，看着筱山葵朝他走来。

　　  她最后弯起眼眉，朝他轻轻点头，“那么再见。”

　　  简单的寒暄里无可挑剔的微笑，确实不会让迹部感到不舒服，但是迹部却知道，在他们擦身而过的那一刻筱山葵一定不会再维持自己的表情。
　　  
　　  迹部觉得他似乎窥探到了她的另一面，但是她镇定的模样和一如既往的态度说明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她并不把他放在眼里，因为她坚信他不会构成她的威胁。

　　  他那时不屑一顾，想，彼此彼此。

　　  毕竟没有接触也就没有相交线，也就不会有利益冲突以及被暴露的后患。

　　  简直是个难搞的女人。

　　  “因为那个筱山葵也喜欢躲在这里。”迹部用了个躲字，在他看来就是如此，“失忆前失忆后都是一个样。”

　　  听他讲完，筱山葵转回视线，觉得原来的自己压力也是大，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东躲西藏。

　　  “原来的筱山葵在思考是不是做回自己，而现在的筱山葵却在思考应不应该掩饰自己。”

　　  「我…」葵抹了抹自己干涩的眼睛，湖面倒映出她的眼眸，瞳孔深处仿佛随着水面的纹路闪着粼光。

　　  但她却觉得像是另一个人的面孔，「我究竟是谁。」

　　  “我不应该是这张面孔。”

　　  水面中自己的面容清晰得让她心里焦躁不安，她恨不得能够上前毁了呈现出的自己的模样。

　　  “喂，你…”

　　  迹部刚一开口，筱山葵便转过身打断了他，她的眼神又恢复回半睁的模样，她扫了他一眼，越过他而去。

　　  几乎是重叠的两个场景和身影让迹部失去了话语，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盯着某一处的草地，在最有可能的设想中他竟然一直没有想到，他觉得至今为止他有什么事情搞错了。

　　  “你做什么？”被制止住脚步的筱山葵奇怪的扫了他一眼，觉得迹部这模样不是他的风格，很是反常。

　　  她思考了下，勾着嘴角笑了一下，“是因为责任心和正义感在作祟？”

　　  “那可不必，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必插手你也帮不了忙。”

　　  筱山葵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警告着，将心中最真实的想法表露了出来。

　　  迹部恍然大悟，加重了手的力度。

　　  那时她侧脸眼眸露出的那缕寒光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那才是筱山葵的真面目。来不及收回掩饰在皮囊下的冷意，警告他不要靠近，也含有即使被人撞见也毫不在乎的漠然。

　　  眼前这姑娘根本没有把真心交出来过，那些只是她习以为常的伪装和周旋罢了。

　　  他抬头望着他们学校的这一片湖，平静地没有波澜，大概就像她那时的心吧。

　　  “筱山。”

　　  “凡是过去，皆是序章。”

　　  “莎士比亚的暴风雨吗？”筱山葵依旧望着某一点，她嗤笑了一声。“那你应该知道里面还有一句话，越是掩饰，越是暴露。”

　　  所以她越是想要掩饰自己，就越是没办法无视自己奔涌而出的压抑，而原来那个筱山葵就越是提醒着她自己什么也不是。

　　  这还哪儿来的开始。

　　  “你也明白。”他低头看着她不知是嘲笑着自己还是嘲笑一言道破的莎翁。

　　  筱山葵见他这模样倒是少见，她背过手，“迹部，你对谁都这么多管闲事吗？”

　　  哪里知道筱山葵只是随口一说，迹部却沉默了下来，他并没有对筱山葵直白而煞风景的话语感到生气，反而在感慨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筱山葵在笑了，可能她一次都没有真心笑过。

　　  他突然盯着她表情乏乏的脸，摸不清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她好像把所有人都当笨蛋一样，也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自己独自一个人，连寂寞都不会表现出来。

　　  可怜吗？好像有点。

　　  可能是迹部面露怜悯，筱山葵见到，眼神一个凛冽，惹得迹部一声轻笑。

　　  “就像这样堂堂正正拿出你平常的气势不就挺好？反正本大爷是知道你的性格了，就算再怎么掩饰，也好不到哪里去。”

　　  “迹部，你知道十月的湖水温度是怎样的吗？”

　　  “？？？”

　　  “我现在很想把你推下去。”

　　  迹部突然间笑出声，他撩起自己额前的发，一双眼眸自信而张扬，他嗓音有着勾人的余韵。

　　  “喂，别生气啊。”

　　  他似乎心情很好，筱山葵虽然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间这么喜怒无常，但还是略有些不悦。

　　  “筱山，本大爷可不讨厌现在的你。”

　　  他的笑容很张扬，从来不掩饰也不会扭捏，带着与身俱来的自信。筱山面部没有什么变化，她双手环胸，任由拂面而来的风吹起她的黑发。

　　  她沉默了半晌，望了湖面半天，脸也板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音量轻柔，“多谢。”

　　  “我知道迹部君不会说谎，这让我有了点存在的意义。”

　　  迹部不懂她在说什么，“你就是筱山葵，不需要存在的意义。”

　　  筱山葵安静地摇了摇头，她不是筱山葵，如果可以她也不愿意做原来那个筱山葵。

　　  她的身影清高而孤独。

　　  迹部看着突然心中也泛起复杂的情绪。

　　  明明性格恶劣，嘴巴又吐不出什么好话，不识相，却在刚刚她道谢的那一刻迹部才明白，他不用她道谢，他是自己心甘情愿的。

　　  大概…是看她可怜吧。

　　但是转眼他就不觉得了。因为筱山葵下一秒的话语很煞风景。

　　“但是以后还请迹部不要再多跟我有接触，毕竟我们不熟。”

　　迹部就差翻个白眼，搞得他跟她很熟一样，他才想说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