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兰—渐远距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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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府的大堂之内,已俨然出现了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紧站在旁边.坐着的男子,低头看着手中的卷轴,甚是入神,一席清凉的白衣,头上盘着用白丝带绕圈的发髻,清爽干净,没有多余的发丝被遗忘在颈后.立于身旁的男子不出一声地站在他的身旁,简单的黑色布衣,腰间随意缠绕着暗黄,隐约可以看到露出的酒瓶口,头发更是通通挤成了一簇马尾,至腰.唯一说可以令人回首看的,是他遮至鼻的银色面具,而比面具稍逊于注意的,是从左脸颊到颈上的红色疤痕.
为何不用面具遮掩这丑陋的疤痕,难道?他的鼻子以上更加不能看么?
紫府的下人们纷纷地一边干活,一边偷瞄这两位气质悬殊的贵客.
檀香味不觉入了大堂.
城主来了,下人们收起试探的目光,识相地扫扫仍不干净的地方,便退下了.
那白衣男子似也感觉到了脚步声,收起了卷轴,看着离大堂不远的淡蓝身影,不觉勾起客道的笑容,待那抹身影下一刻就坐在了主座上时,白衣男子起身,拱手作了作揖.
"紫城主,多时未见了.没想到功夫还是如此了得阿."
紫洌轻笑.
"过奖了,兰城主,今日让你等待多时,实在有点过意不去."
"呵呵,紫城主怎突地那么客气,兰某自然不会在意这种小细节,故人相隔多时再次相见,已应当是件乐事,紫城主又何必在意."
看见白衣男子手中依旧不离手的卷轴,紫洌说道,
"没想到堂堂的兰锦塘兰城主,还是喜欢玩诗书阿,说出去怕是会有损兰城主的威严."
"若我这个小城主的兴趣爱好都会影响到治理百姓的话,那紫城主平时的风流韵事,怕是会直接让百姓反动吧."
眼前这个号称"双面笑人"的兰锦塘,抓着对方语言中的弱性加以攻击的狠劲,倒是一点都没变,果真是用古书堆出来的精人,真是可惜了这么张看似善良纯洁的面孔.
目光瞥到了站在一边没有吭过声的男子,这种安静,是随时待命的意思.但这人,以前似是没印象.
"兰城主,这位是?"
"阿,他是我前年任用的护驾侍卫,末童.你别看他是个闷葫芦,还长得有点吓人,其实他是个值得重用的武才.当然,比起紫城主你,还有的要苦练了."
紫洌向看不出表情的末童颔了颔首,回应他的也是末童木然的颔首.
"果真是个不喜爱说话的人."
"这是人的生性,望紫城主可以见谅."
"本城主有这么心窄么?"
"呵呵,自是没有了,只是,此次紫城主大废周章的将兰某请来,想必是有什么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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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那么多的妓,现在倒是一个都见不着了阿,人都去哪儿了?"
后院,伊澄四处寻找着熟悉的影子,房间里都已经没有人了.
难不成,薛大哥已经带着妓走了?不会吧......难道连老天爷都还看得惯那只狐狸的言行!他老人家看得惯,我水伊澄也还真受不了了.
伊澄索性出了后院,开始在紫府四处走动,指望能看到薛烈的影子.可是已找了半个多时辰了,这人是出奇的都没了,连扫地的下人都看不着了影.
"过会儿还要接待贵客"
紫洌最后让他离开的时候,确实是这么说的了.
贵客...接待贵客的地方...必定是,大堂了!
果然,当伊澄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大堂外的长廊时,已是看到一群莺燕排成队伍站在那里了,还有,为首的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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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地拍了拍手掌,紫洌对着身边刚进来的范梦衣命令.
"把他们带进来."
"是."
范梦衣转身向长廊外的薛烈使了个眼色,薛烈便带着身后的一群美人缓缓入了大堂.
当然走在最前面的薛烈是注意不到何时混入队伍中的伊澄.
伊澄低着头,强迫自己镇定地混在这群妓中,跟着他们的步伐,走入大堂.
还好自己先前有特意换过衣服,还有发型,否则我可不能保证不被那只眼尖的狐狸抓个正着.这么难得的机会,可以正大光明地离开这个可恶的人.不行也得行!
一个个的男女,穿过紫洌的紫眸,都没有留下可值得停留的抹香,直到,那个有点瘦小的身影越过时,紫眸微顿.
这个身影怎会,有熟悉之感?
伊澄松口气,还好,是背对着那只狐狸...
这下,伊澄才敢微微地抬首,用有点胆怯的眼光,先是扫视了下周围,倏地,一双白色布鞋没有预兆地进入眼帘,伊澄一惊.
"你,为何要这么做贼似地低着头?难道本城主很可怕么?"
城主!不会那么快就被抓了吧!可...那只狐狸他..会穿那么,简单的白布鞋?
伊澄的眼睛渐渐上移,直至,看到了一双深潭.幽黑,却泛着点点银光.似灰,是深于灰的颜色.
还好...不是他...
伊澄吁出一口气.有点歉意地望向这个应该就是贵客的人.而他正用带笑的眼睛看着自己.
"我刚才还以为,是哪个大胆的盗贼用这么以身试胆的做法在紫府冒险."
"小的不是盗贼,只是天生却于陌生场合."
刻意地提高声调,为的就是不让身后凌厉的眼神看穿.
"哦,这样."
兰锦塘转身.
"紫城主,不知你这么做所谓何意."
紫洌依旧坐着,"所谓何意?当然是事先给兰城主的回礼了."
"紫城主这么做,不就是断了兰某的后路,决定了兰某的意思了么?何况,这么多倾城的人儿,怕是闻名于天下的粉翠楼中的囊物吧."
"兰城主倒是有见识,这些确是粉翠楼中万挑细选的人儿.早就得知兰城主是喜爱美之物的人,相信如斯多的活美物,可以给兰城不少点缀."
笑谈如风的紫洌,撑着手肘,看着兰锦塘.
"点缀自是好,可兰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事情,若是此,兰某还是先在此谢绝了."
再作揖,紫洌已是站起.
"本城主保证决不是强人所难之事,兰城主,只需借于本城主水兵与船只即可,为了平定紫城西部乱民的叛乱.世人都知我紫城虽是强城,但论到水战还是兰城多出将才.不知这要求,兰城主可否接受?"
大堂陷入了寂静之中,紫眸与银黑色眸子,在无声中定固.
少顷,兰锦塘一敲手中卷轴.
"好,兰某就祝紫城主一臂之力.借于水兵三千."
空气缓和,大家都松了口气,还好这主子答应了.
"好,那本城主先在此谢过了.这些精心挑选的美人,兰城主自可带回兰城."
"那兰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末童,先将这些人带回兰城.随后再回紫府."
末童点头便转身准备带这些妓离开.
呼~~~~~就差那么点点了.这兰城的主子似是个讲道理的人,等逃出了这紫府,我便有机会回粉翠楼了!
紫眸又扫过那个熟悉的身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看着在大堂的人越来越少,伊澄光是用想的就兴奋不已,离差大堂的门只有几步了.
一步,两步,三步,四...
一支脚已跨出了门槛,正欲掂起第二只的脚,未料被身后的拉力,托回了地上,甚至连好不容易出去的第一脚都一同托了回来.
完了!
身后的衣襟被轻松地拉起,不禁抵不过那力量,连整个重心都靠在了结实的怀里.
但这也只是一瞬的事情,伊澄便跳出了身后人的怀抱,害怕得连头都不敢抬起.开始了啄米状.
"果然是你."
众人莫名,除了范梦衣和薛烈暗叫不妙.
"呵呵..."
都这样了,我装傻!
"今天才说的话,现在就忘记了么,你现在是本城主的小厮,为何还要逃跑?"
紫眸危险地眯起,盯着只看得见细长脖颈的头颅.即便是这样,伊澄都觉得,头颈的后面快结冰了.
"可是...我也是被买来的妓阿,这么做有...什么不对么?"
蚊子般的声音,自下而上,传入紫洌的耳中.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之前不是还很唾弃这个称谓么,现在倒是为了逃跑连尊严都不要了阿."
你竟然和我谈尊严!伊澄嚯地抬头.
"让我不要尊严的人不就是你么!原本在粉翠楼,我还是可以保着清白,自在地卖我的艺.虽然在你们眼里,这是多么卑微的地位,可我做的快乐,我做的光明磊落,有什么好怕的.现在被你强迫买下来不说,还...还连我这仅剩的尊严都被无谓地践踏.是!只有你是享有至高荣誉,权力,尊严,威严于一身的紫城城主,要什么都有,甚至是人的自由,生命.我这个连字都不识几个的低下小人,当然是得什么都依着你了!可我告诉你,我不是人尽可夫!更不会是看到你才会摇尾巴的可怜狗!所以,我不会在你这种卑鄙的人无耻的作为下,放弃我的自由!"
要命了!这伊澄还要不要活了!怎么会有这种不要命的小子,对着紫城主如此大声地吼叫出...这么...攻击城主的恶言?
范梦衣和薛烈着实在一边听的,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在外扫地的下人都惊得忘了手中的动作.都将注意力看向了紫洌和...伊澄.
只有兰锦塘,嘴边的笑意慢慢扩大.找回原来的座位,坐下,再次翻开了手中的卷轴.
实在是百年难得一见阿......紫洌如此难看的脸色.呵呵~~~
"骂完了?"
伊澄只顾着喘气了,这次死则死矣,总比永远憋在心里被欺压的好.士可杀不可辱!狠瞪着冷着张脸的紫洌.
"你可知,这么辱骂城主,是死罪?"
伊澄没有听到过如此寒的声音,直到现在.但祸从口出,他还有什么办法么?认命吧...
"我知道."
"很好,本城主就看在你初犯。薛烈,把他拉出去,打五十大板."
毫无起伏的冰冷话语,打破这僵硬.
说完便也坐回了城主之位.冷冽地看着依旧笔直的伊澄.
这下在旁边的范梦衣松了口气,薛烈心里不断叫苦,怎么这城主老把这种棘手的任务交给我!
像伊澄刚刚的行为,理应是该处斩的,可城主已是放得够宽了.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五十大板阿....连一个强壮的汉子都很难熬,何况是眼前这个皮白肉嫩的少年?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令人难以相信的轻松声音飘散,
"薛大哥,你不用为难,小澄我自己走出去,你只需下令就好."
这少年,是拥有怎样的一颗心,来微笑着对自己下板子的人说话?
兰锦塘,微抬眸,这样的少年总是很容易吸引人.
伊澄不顾四周惊诧的眼神,自顾自地走到了大堂外的院子中央,俯首,扒在了冰冷而硬的地上.安然地等着即将到来的惩罚.
薛烈不得不硬着头皮,向已准备好的伊澄走去,就是因为动手的不是他,才更伤脑筋,连帮你减轻痛苦的可能都没有.
薛烈最后带着期盼看向那个稳坐如泰山的城主,可紫冽全部的目光都投向了扒在地上的那个身影,哪儿还看得到他?
算了,毕竟这已经是城主最大的仁慈了.小澄,你忍着阿...
挥手,示意站在两旁的男仆动手.两个男仆,拿着沉重的红色板子,靠近了沉默的伊澄两旁.没有预兆的,挥下了第一棒.
薛烈能听到预计的呼啸风声,可...预计中的痛喊声没有出现,与风照应的,依旧是少年的沉默.
那个在尽头冷眼观看的紫洌,自伊澄踏出这门槛后,阴冷的表情就没变过,本立在他一边的范梦衣还不禁退了三尺,他可不想被这恶寒割伤.
为什么,明明有那么好的机会可以呆在本城主身边,却一再拒绝?
为什么,明明是一般人都会抢着要得到的荣誉,你却用力碾碎,
为什么,明明是想给你点教训,因为你的辱骂,
却是更恨你想要逃走的心...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兰—渐远距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