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女土匪追夫记（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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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老先生留众人用了晚饭，席间，问了周晚月那所谓的“第三件事”。
可周晚月说出口的话却大跌了所有人的眼镜，包括楚雁离的。白晓晓能看出这三件事与文、武、貌有关，楚雁离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向周晚月献策，无非是让周晚月将“貌”这件事放到最后，并用公投的方式角逐胜负。毕竟各美其美倒还容易，但美美与共是真困难。而且，如果李公子真做成了前两件事，这第三件事，他也好做手脚。
但却没想到周晚月竟将他拉下了水。
只听周晚月慢悠悠地开口：“老先生说得对，以己之长，攻人之短，乃不义之事。这第三件事无非是斗貌，但若和寨中人比，未免有失公允。既然曲先生这次和我站在一处，不若就请曲先生帮我一次？”
楚雁离当时就觉得不妙，果然周晚月口中的帮忙，竟是让他与李公子斗艳，后面的倒是按他的建议，让寨中人公投，得到票数超过三分之二的那一方算赢。
楚雁离总算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他看着饭桌对面，白晓晓那一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生撕了的样子，顿觉一阵心旷神怡。
再说，细细一想，真正要赢的人是李公子，他只需要做到“不输”，能有多难？
他再看看白晓晓，一时间计上心头，甚至觉得这是一件大大的好事，能让他将往日旧账好好清一清。
另一边，白晓晓就算再咬牙切齿，也知道第三场比试的内容是改不了了。她只能就公投的方式与时间同周晚月讨价还价磨了许久，最终为李公子争取了三天。
消息很快就传回了连云寨，人们一传十、十传百，一下子都知道了：三日后一早，李公子要与曲护卫同台斗艳，到时候参加的人扔豆子作选票——黄豆给曲护卫，红豆给楚雁离。
由是白晓晓领着李公子去后山的时候，这一路上可没少被人指指点点。白晓晓丢人的事做多了，面皮比墙厚，这点小风小浪自然奈何不了她。但她有些担心李公子，回头一看，却见李公子正低头扯出一株凤仙往背篓里放。
李公子似乎更多的是疑惑，他将背篓放到胸前，指着里面一大堆的凤仙、以及少量的其他药材，问道：“我们弄这些有什么用？”
白晓晓只道：“山人自有妙计，你就别管了。”
背后忽然传来低低的嗤笑声，白晓晓回头一看，果见是拄拐的楚雁离，便也笑了：“呦，身残志坚呀，腿废了都关不住你。”
楚雁离往白晓晓胳膊上扫了一眼：“彼此彼此。”又看向李守一怀里的背篓，“怎么？想做手脚？”
“谁说的？我和李公子在这踏青，看这凤仙娇艳，就忍不住多摘了几朵。”
“巧了，我也是来踏青的。”楚雁离微笑着看向李守一，“少爷，不介意我一起吧？”
“介意！”白晓晓立马抢道。
腿废了出来踏青？这大瞎话也能睁着眼说出来？
楚雁离眯了眯眼，笑道：“少爷啊，别怪我多嘴。这孤男寡女，荒郊野外……就算不说这事会不会传到大当家耳朵里，少爷您也该为白姑娘的名节考虑考虑啊。”
楚雁离的理由实在太过冠冕堂皇，让李守一无法推拒。
白晓晓心一横，再度舍了老脸不要，挤出两滴泪来：“晓晓、晓晓早就无名节可言了。”说罢，泪眼朦胧地望着楚雁离，“难道曲护卫忘了那一晚不成？”
李守一震惊地看着楚雁离。
楚雁离想到了什么，脸色难看起来，刚要说话，却已经来不及阻止白晓晓了。
“那一晚，即使跌下山崖，宁死不放手……”地想把对方拽下来。
“那一夜，孤男寡女，荒郊野外。”因为落到了山谷里。
“有天雷、有地火。”天上打过雷，地上烧着火。
“死生不弃。”相互威胁。
“心心相印。”画的都是王八。
“宽衣解带。”为了用布条求援。
“肌肤相亲。”白晓晓背着楚雁离。
“你知道，那一晚，我看了你多久吗？——一直看到天亮。”是白晓晓守的夜。
白晓晓说着，哭了起来：“晓晓有自知之明，知道曲护卫看不上晓晓……可是曲护卫这般想晓晓和李公子，实在太过诛心！晓晓对曲公子一片痴心，天地可鉴！”
天啊地啊，请你们务必瞎一回眼！
李公子更震惊了，看过无数话本的他，早将白晓晓和楚雁离套进“痴情女子负心汉”那一挂了。虽然白晓晓之前与楚雁离百般作对，但李公子早用丰富的脑洞为白晓晓圆上了因果，像是一切都是为了让心上人多看自己一眼，哪怕就此恨上自己，也比被遗忘来得好一类的。他又不由想到自己的遭遇，半是同情，半是自怜，便更加义愤填膺：“曲哥！原来你是这种人！你怎么能这么对白姑娘呢！”
楚雁离为白晓晓的不要脸很是震惊了一把，但最初的震惊过后，他很快镇定下来，决定以毒攻毒。
他也硬是逼着自己红了眼眶：“晓晓，原来、原来你对我也是……那一晚我怎么可能忘记呢？相信你也是刻骨铭心吧？”他特意在“刻骨铭心”上加了重音，“刚才我看见你和少爷在一起，才口不择言。晓晓，原谅我吧……”
他见白晓晓面上的表情渐渐凝固，便狠下心，作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念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白晓晓……被恶心到了。但她能在这时候认怂吗？
自然不能！
她便也走过去，硬是挤出笑来，吟道：“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李公子又一次被震惊了，原来不是“痴心女子负心汉”，而是“两心相印情难言”。李公子想想自己，只得摇头长叹：“我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了。”
“站住！”白晓晓和楚雁离异口同声。
白晓晓暗道：凤仙花还差一点，让李公子回去，不是还得再出来一趟么？况且要和曲千流独处，不得恶心死？
楚雁离心想：要是放李守一回去，不是给他和周晚月创造机会么？再说，和她独处？不得恶心死？
两人再度同声一辞：“我们三个，一起踏青。”
不过这场交锋，白晓晓还是略逊一筹，因她终究没把楚雁离甩开。
有楚雁离在，白晓晓当然不好明着让李公子摘花，于是三个人只得单纯地踏着青。这李公子抱着背篓、耷拉着脑袋走在前头，白晓晓则“陪着”腿脚不便的楚雁离，慢慢走在后头。
只是白晓晓既然吃了亏，自然是要讨回来的，于是走着走着，便故意用一种甜腻腻的声音唤楚雁离：“郎君！”
楚雁离身子一抖，但还是微笑着回了句：“晓晓。”
白晓晓便故意看向边上的几株凤仙，还回过头眨巴几下眼睛：“郎君能摘花送给晓晓吗？”
楚雁离自然不愿意，便顶着白晓晓脸上的胎记，硬是说了句：“晓晓人比花娇。”
白晓晓当即又挤出泪来：“为我摘几朵花都不愿意。我就知道，你说的话，都是哄我的。你果然不爱我……”
楚雁离……很想甩袖子走人，但为了任务，又顶着李公子谴责的目光，他只得过去把那几株凤仙上开的花都摘了下来。谁知白晓晓又偏着头将头发凑过来，笑道：“郎君，为我插上。”
楚雁离便故意将那些凤仙花插得满头都是。
白晓晓才不生气，李公子背篓里已经有不少凤仙了，再加上她头上这些，差不多了。
她也知道满头红花、半面胎记的女人好看不到哪儿去，但她偏要问：“郎君，我美吗？”
楚雁离当然不能自打脸，咬牙道：“我说了，晓晓人比花娇。”
白晓晓满意地点点头，又觉得不能如此轻易地放过楚雁离，便用更为甜腻的语气说道：“郎君，妾身想吃野味了啦。”
楚雁离咬牙笑道：“晓晓乖，我现在上哪儿给你弄野味去？”
天不佑楚雁离。这边他话还没落地，那边就忽然蹿出一只野兔。
白晓晓便看向野兔蹿走的方向：“妾身要吃野兔嘛。好不好嘛，郎君——”
楚雁离被恶心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为了让白晓晓闭嘴，他只得四下观察一番，接着抽掉自己的腰带，唤来李守一，让他帮自己将腰带系在树枝上，垂下来，打个活套。
他见李守一好奇，便解释道：“兔子爱走老路，这里都被兔子踩出道来了，在这里可以试着设个陷阱。”
李守一更奇怪了：“曲哥，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些啊？”
“在你玩的时候。”楚雁离嘴上含糊地应付了过去，心里却不由就这个问题深思起来。
他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又是谁教他这些的？
他觉得自己应该要知道答案。可是那些记忆久远又朦胧，任凭他如何勾勒描摹，也依旧拼不出半分的原貌。
楚雁离隐隐有些不安。但他又想：既然自己已经忘了，便应该是不重要的东西。
忘了便忘了吧。
楚雁离再度将注意力转回当下。这时候，他们几人已经在一旁躲了许久，仍不见野兔上钩。
白晓晓正要嘲笑楚雁离几句，谁料刚一开口，便蹿出一只灰毛兔。而那灰毛兔蹿着蹿着，还真将兔头探进套索里。
但腰带太软，灰毛兔挣扎几下，竟又挣脱了。
本来要是没抓到也就算了，但这到嘴的兔子要是飞了，白晓晓就有点接受不了了。只见她立时从藏身处跳出来，追着兔子去了。她没法用手，只得一边追，一边将兔子往楚雁离那边引。
楚雁离也觉得废了这么大功夫，要是再让兔子跑了可就不划算了。因此，见兔子跑过来，忙瞅准了，将上半身往前一扑！
可惜楚雁离不能用脚，这一扑准头不够，反而惊了兔子，让它狠狠往前一跳！
“啊！”出声的是李守一。
白晓晓和楚雁离循声看去，却见是那兔子慌不择路，一下撞到李守一身旁的树干上，自己个儿撞晕了过去。
小少爷心善，手里提着兔子，有点犹豫。
不过白晓晓和楚雁离这一通折腾下来，早饿了，自然没那多余的善心。两人看穿小少爷的心思，对视一眼，达成了默契。只见楚雁离一把夺过兔子，直接用匕首放血褪毛。嗯，那匕首还是上次两人落崖时，白晓晓给他的。而白晓晓，则挡在小少爷跟前，既不让他看见这血腥的一幕，也不让他有机会去阻止。
这边楚雁离见兔子血放得差不多了，便一边去着兔子的内脏，一边让小少爷去帮忙拾点柴来。等柴堆得差不多了，楚雁离又掏出火折子点了火，同样是上次白晓晓给他的。
楚雁离将兔肉分成三份，又让小少爷去找点细长尖利的树枝来。
白晓晓却趁楚雁离不注意，悄悄挪到背篓那边，用身子蹭着它晃了晃，摇出了几片叶子。这时候楚雁离正背对着她，她便小心地用脚将叶子往兔肉那边蹭，然后用脚划拉过来一块尖利的小石子在叶片上狠狠蹭几下，待蹭出汁液，便将叶子小心地塞到其中一块兔肉底下。
没多久，李公子便回来了。
楚雁离便将兔肉挨个串好，架在火上烤。
还别说，楚雁离的手艺还真不错。没多久，白晓晓便闻见一股浓郁的肉香，馋得她不住往柴火便蹭。当然，她还是记得避开那块她下了药的兔肉。
当然，她这副样子又招来楚雁离的一阵嘲笑，但为了兔子肉，白晓晓忍了，反倒惹得楚雁离一阵狐疑。
时间在白晓晓忍辱负重间过去，兔子肉终于好了。
楚雁离将三块兔子肉从火堆上取下来，本想先给李守一。但李守一想了想，觉得人家小俩口是客气一下，他自己还真不能当真，便摆摆手，示意白晓晓优先。
楚雁离便随手将其中最小的一块递到白晓晓嘴边。白晓晓自然不依，那是她下了药的那块！
白晓晓便甜腻腻地说道：“郎君辛苦，郎君先吃。”
她以前曾给一个女医官牵过红线。后来处得熟了，那女医官偶尔闲来，也会和她说几嘴，教她辨认点药材。这些叶子的用途就是当初那女医官教她的。她让李守一帮她采来，便是打算寻机给楚雁离下药，只是今日偶遇了楚雁离，便干脆将计划提前了。
只是这次给楚雁离下药还真不是为了私怨，纯粹是为了帮李公子赢而已。
嗯，当然，见楚雁离吃亏，她也很开心就是了。
可楚雁离没吃那块，只又给白晓晓换了块兔肉。
白晓晓顿时有些狐疑。因楚雁离最开始拿给白晓晓的，和现在给她的，都不是楚雁离手边的兔肉。一般人拿东西，都是从手边拿起吧？哪有舍近求远的呢？
白晓晓以己度人，觉得楚雁离一定没安好心。
她便看向楚雁离手边那块：“我要吃这块。”
楚雁离皱皱眉头，将开始拿出去的那两块兔肉递到白晓晓嘴边：“别闹，两块都给你。”
“我就要这块。”
说完，她也不等楚雁离回应，干脆直接探出头去，在那块上咬了一口，得意地看着楚雁离：“这块是我的了。”
楚雁离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古怪，最后嗤笑一声：“随你。”
白晓晓顿时坚定了自己的猜测：楚雁离肯定下了药，这块是他留给自己的，一定是安全的。
不过她还不能揭穿，因她还得给楚雁离下药呢。
白晓晓再以己度人地推测了一番，楚雁离要下药，无非是要药翻她和李公子，好让他们落败。甚至，楚雁离的主要目标应该是李公子才对。也就是说，他手上的两块兔肉，至多有一块没被楚雁离下过药。
白晓晓便道：“不对不对，你的表情不对，说实话，你是不是往里面放了东西？”
楚雁离：“血口喷人。”
白晓晓：“我不信，除非你吃一口证明下。”
李守一还没吃兔子肉。白晓晓断定，楚雁离一定不希望被李守一怀疑。
楚雁离却将剩下两块兔子肉各自咬了一口：“兔子肉都是一起烤的，能放什么东西？”
他要是咬一块兔子肉，反倒佐证了白晓晓的推断。可他两块都吃，反倒把白晓晓弄糊涂了。
还是说，他为了下药，不惜自伤？
反正这兔肉是不能让李公子吃了。
白晓晓正琢磨着怎么能自然地、不动声色地让李公子吃不到兔肉，却忽然听见肚腹“叽里呱啦”一阵响，随后就感觉有一阵洪流在下腹里奔涌，急急地想从□□出来。
而楚雁离也好不到哪儿去，捂着胸口，面色青白，一副将吐未吐的模样。
白晓晓和楚雁离将眼神一对，彼此就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两人是当真心有灵犀，连下药都想到一块去了。白晓晓想给楚雁离下药，楚雁离想给李公子下药。
而楚雁离出来，也是为了采药，也是临时将计划提前。唯独不同的是，这两人的药，一个上吐，一个下泻，但都能维持数日之久。
至于楚雁离那药，便是下在了他手边那块兔肉上，本来是想给李公子的，谁知白晓晓自作聪明，竟在上面咬了一口。
这边楚雁离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好一阵干呕，但见白晓晓那副样子，多少还是有点快意：“怎么样……害人终害己吧。”
白晓晓忙着夹紧□□，但还是不愿落了下风：“怎么？在说你自己吗？要我说……天道好轮回才对。”
两人一肚子火没处撒，见李公子就杵在那，显然还没弄清楚状况，便齐齐将火撒在李公子身上：“还不快去找人来！！！”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女土匪追夫记（二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