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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女土匪追夫记(十) ...

  •   白晓晓见周晚月本人点了头,当下便为她献上了三计。

      第一计,情诗传意。

      当天晚上,白晓晓把脑子里能搜到那些个情诗情句都写到了纸上,像什么“我心匪席,不可卷也”;什么“死生契阔,与子成说”;什么“入我相思门”;什么“心似双丝网”;还有什么“山有木兮木有枝”;什么“曾经沧海难为水”等等等等。

      白晓晓一边写一边向小萌感慨:“果然爱情是人类文学永恒的主题。”

      小萌赞同道:“繁衍确实是人类生活永恒的主题。”

      白晓晓表示谴责:“俗!你看看我现在抄的这句,知不知道什么叫‘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后面还有啊,叫‘就中更有痴儿女’知不知道!多感人啊!怎么能用生物的本能来评价这么动人的情感?”

      小萌表示鄙夷:“说得就好像你谈过恋爱一样。”

      白晓晓:“……”

      两个人说话间,白晓晓竟然抄满了二十多张纸。她便拿着这些纸去找周晚月,让她选一首自己喜欢的,然后明天一早念给李守一听。

      不过周晚月显然抓错了重点:“你背得出这么多诗,怎么字这么难看?”

      白晓晓没练过书法,虽然抄了二十多张,但都是满纸的狗爬字。她咳了一声,试图掩饰尴尬:“大当家,这不重要,您快选一首。”

      好在周晚月没有深究,从里面抽了一张:“就这个吧。”

      白晓晓接过来看了一眼:“这个好这个好!大当家真是英明神武!”

      周晚月:“不,我随便抽的。你的字我看不太懂。”

      白晓晓噎了一下,硬着头皮把马屁接了下去:“这更说明大当家您气运非凡!”

      第二天一早,白晓晓便找赵二当家借了面破锣,然后拉着“气运非凡”的周晚月到了李守一房门前。

      她先让看守的弟兄回去休息,又四下看了看,确保方圆半里内没半个人影。

      “大当家,念吧。”

      周晚月看了又看:“酸了点吧。”

      白晓晓想了想,鼓励道:“您放心,那小子不敢嫌酸的!”

      周晚月点点头,正要念诗,白晓晓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止住她:“等下。”

      说完,白晓晓拿出那面破锣,在窗户边狠狠敲了几下,然后才回过头看向周晚月:“这下里头的人肯定醒了,您念吧。”

      这对李守一而言,可就如噩梦一般了。

      不,也不对,他本来是在做噩梦的,梦里头,他被捆在砧板上,周晚月拿着菜刀走过来,说要做人肉包子。

      菜刀刚要落下的时候,他就被一阵“咣啷咣啷”的锣声吵醒,再然后,就传来周晚月的声音。

      李守一吓得直摇楚雁离:“那那那女魔头搞什么鬼啊?”

      楚雁离凝神听了一阵,辨出是《孔雀东南飞》。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楚雁离嗤笑一声:“以诗传情。无趣。”

      说完,他故意高声道:“少爷,你可知这是什么诗?”

      李守一诚实道:“曲哥,我读书不多……”

      楚雁离便道:“这是首乐府诗,说的是焦仲卿与刘兰芝的故事。她念的只是其中一段。后面啊,一个‘举身赴清池’,一个‘自挂东南枝’。”说着,还用力抚掌,“以此诗传情,妙绝妙绝!”

      接着,又大声又恳切地说道:“大当家,何苦想不开呢?”

      第一计就这么被楚雁离搅和掉了。

      白晓晓毫不气馁,当天下午,又拉着周晚月过来了。

      “正所谓‘窈窕淑女,琴瑟友之’,”白晓晓摇头晃脑,“这第二计,便是以乐传情。”

      周晚月看看白晓晓背过来的七弦琴,挑眉道:“我不会弹琴。你会?”

      白晓晓咳了一声:“我当然也不会。”接着一指身后,“但有人会。”

      说着,她将镇上的教书先生拉到了周晚月面前:“这吴先生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接着,又在周晚月耳边低声道:“请他来花了我小半两银子呢。”

      周晚月闻弦歌而知雅意:“这次姑且走公账。下不为例。”

      “大当家英明!”说着,白晓晓解下琴囊,让周晚月摆出一副弹琴的样子,又拉着吴先生到了暗处,好来个李代桃僵。

      这小半两银子还真没白花,吴先生一大把年纪了,手指却还灵活的很。勾、按、挑、抹,诸般琴艺尽现指端。而那琴声时缓时急,忽高忽低,白晓晓凝神静听,还真咂摸出那么点缠绵的意思。

      屋子里,李守一倒是有几分好奇:“这是什么曲子啊?”

      “《凤求凰》。”楚雁离喝了口茶,摇摇头,“以琴会意。老套。”

      说着,楚雁离捅破窗户纸往外看了一眼,“啧啧”两声:“弹琴的手势都错了,还想要偷梁换柱。”

      他环视一圈,看见昨天周晚月让人送来的铁壶,便拿到窗边,用壶盖刮擦壶身。

      铁器相互摩擦,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白晓晓听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吴先生便换了首《广陵散》,试图用曲中的杀伐之意抗争一下,但还是在一身的鸡皮疙瘩里败下阵来。

      第二计也胎死腹中。

      白晓晓只得祭出最后一计——借景生情。

      次日一早,白晓晓便撺掇着周晚月带着李守一泛舟湖上。

      周晚月倒是没什么异议,只是提人的时候,李守一死活要带着楚雁离。

      看着李守一这要死要活的样子,周晚月看了眼白晓晓。白晓晓眼珠一转,点点头。

      后山便有湖,名唤“如意”,一是这湖水狭瘦,状似玉如意;二是讨个彩头,希望事事如意。

      白晓晓早就踩好了点,虽说是泛舟湖上,但这个时候,小舟都被渔民给划走了,只剩下几张竹筏。

      而一个竹筏,正好只能载两个人。

      楚雁离本想和李守一同乘一个竹筏,但白晓晓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她强拽着楚雁离,一直到周晚月和李守一都坐上竹筏,飘远了,才同楚雁离上了另一只竹筏,微笑道:“来,我们两个,泛舟湖上。”

      虽说给楚雁离喂了消功散,可白晓晓还是有几分忌惮他,虽然带他出来了,但还是没解开他手脚上的铁链。

      这一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两人立在竹筏上,脚下是悠悠绿水,眼前是绵绵青山。忽有风来,吹皱碧水,拂过发梢,又沿着竹筏下的波纹,一路而去,直至落入群山怀抱,再无影踪。

      楚雁离沉默地撑筏,似乎想追赶周晚月。

      可没划几下,他便觉得不对劲,因这竹筏,太慢了。

      他回头一看,果见白晓晓蹲在另一头用胳膊反方向划着水。

      白晓晓见楚雁离手上还拿着竹竿,怕他一时冲动一竹竿挥过来,忙起身干笑道:“这水挺清凉的。我在洗手,你要不要也试试?”

      楚雁离冷笑一声:“既然这么清凉,要不要我帮你下去泡个澡?”

      另一边,周晚月不愧是天生神力,撑竹筏也比别人快上几分,说话间,他们已经连周晚月和李守一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白晓晓想着楚雁离没有内力,肯定追不上,也就不和他计较,任他去划,她自己就在那里赏山赏水,好不惬意。

      白晓晓满目青山绿水,心情也畅快,忍不住吟了一句:“我见青山多妩媚。”

      “料青山见你应反胃。”楚雁离接道。

      “你什么意思?”白晓晓炸了。

      楚雁离也知追不上了,便不再撑筏,道:“实话实说而已。”

      白晓晓猜他说的是这个身体脸上的胎记,便冷笑一声:“以貌取人,何其肤浅!”

      “我没说你貌丑,我说的是你心黑。”楚雁离嗤笑,“以己度人,实在愚蠢。”

      “心黑的是你吧。”白晓晓反唇相讥,“坏人姻缘,我看你是五行缺德。”

      楚雁离:“强抢民男,我说你是嘴里无牙。”

      白晓晓当然知道他在骂她“无耻”。嘴里无牙可不就是“无齿”么?但她有那么三分心虚,只“哼”了一声便偃旗息鼓,不再理会楚雁离。

      但白晓晓很快便觉得不对劲,脚下一阵冰凉。她低头一看,原来是竹筏没捆好,水漫了上来。

      眼看着竹筏要散架,白晓晓忙去扒楚雁离的外袍。

      楚雁离不知境况,忙将竹竿一横:“你要做什么?”

      “低头看啊!”白晓晓指指身下,“快脱衣服把竹筏捆一捆啊!先撑到岸边再说!何况你是男的,难道你不脱我脱么?”

      楚雁离也知事态紧急,配合着白晓晓脱了外衣,但嘴上还没忘记讽刺:“我是男人不假,你可不算女人。”

      白晓晓忍了又忍,才没把楚雁离给推下去。

      可惜他们这番举措并没有什么用,这边楚雁离刚脱了衣服,那边竹筏立马散了架,两个人直直坠了下去。

      白晓晓是个旱鸭子,慌乱地划动手脚,嘴里连喊“救命”。

      楚雁离倒是会凫水,奈何手脚上都栓着铁链。好在铁链虽沉,但长度却够。楚雁离用力划水,慢慢也浮上去了,但不远处的白晓晓却只有半个头露在外面了。

      楚雁离皱皱眉头,还是往白晓晓那边去了。他正要把白晓晓的头往上托,但白晓晓却因落水太过慌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命缠住他的手。

      这下,楚雁离是真的施展不开,带着铁链和白晓晓,一起沉了下去。

      流动着阳光的青翠湖面离楚雁离越来越远,他看着嘴里冒出的一串气泡,心里想的却是:这女人,是上天派来克我的吧?

      楚雁离尚能闭气坚持片刻,白晓晓却已经快要失去意识了。她紧搂着楚雁离的手臂,身体似乎因恐惧而轻颤。楚雁离想了想,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算是一点微薄的安慰。

      这时候,水面上忽然传来一阵歌声:“一叶扁舟,纵横湖海。南来北往,朝去暮归。披蓑而渔,对酒当歌。见我者青山,养我者绿水,念我者飞鸿,知我者天地。”

      楚雁离认出是渔歌,抬头一看,果然看见船底。

      这时候,那渔人正好撒下网。楚雁离忙用最后的气力拽住渔网。

      那渔人以为有了大收获,却没想到捞上来两个人。

      那男人看着倒没什么大碍,就是那女子看着快昏了,不过吐了几口水之后,也就清醒了。

      说来也怪,两人死里逃生之后,天边忽然飞来一黑一白两只乌鸦,“哑哑”叫了两声之后,便有两泡乌鸦屎不偏不倚地落到两人脸上。

      白晓晓和楚雁离相互看看,皆是觉得碰上对方才如此倒霉,不由异口同声:

      “丧门神!”

      “扫把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女土匪追夫记(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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