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心殃国美人计（双重生）》绵羊叶

36、第三十六章

　　似是有利刃呼啸而过的声音，尖锐清脆，听得人心惊胆颤。
　　季嫣没有回头看，竭尽全力随着谢元的步伐跑，他们跑向树丛，跑向一切有遮蔽的地方。她很累，呼吸急促，面色涨红，但求生的本能还是叫她拖着疲乏的双腿，只机械地交替。
　　身后追赶的步伐极轻，只草叶被踏过时发出的细碎声响，且愈来愈近。
　　握于手心的利刃不断划破空气，距离逐渐缩短，季嫣能感受到黑衣人逼近时带来的，几乎要叫人窒息的压迫。

　　季嫣从没有哪一刻心跳得这样快。
　　逃跑途中她甚至生出了放弃抵抗的念头，喘不过气的感觉那样让人绝望，心脏沉重得像是连跳动都要成为一种负担。身后追赶的人不说武功绝世起码也是轻功了得，谢元拖着她这一负累，逃生的几率又有几何？
　　季嫣的步伐无意识的慢了下来，大约是猜出她心中所想，谢元紧拉着她朝前跑的途中不忘回头看她一眼，眼中满是坚毅。
　　“小姐，不要放弃！”
　　谢元的神色有种历遍生死后的无畏与坚定，季嫣在他身上看到了想要成为的自己。
　　是啊，她早已经历过生死，上天难得给她重生的机会，她还有那么多期愿没有实现，怎么能轻易放弃？
　　她即刻逼自己跑起来，不管有多么难受，直到她看到了韩沁。
　　韩沁的身姿挺拔，端坐于骏马之上，身后是若干精兵。
　　精兵到位不久即与紧跟而来的黑衣人搏斗，刀剑碰撞的声响激烈，倏或擦出飞溅的火花。剩下的士兵组成包围圈将他们牢牢保护在内，季嫣站在地上，仰头看韩沁驭马而来，像一个稳操胜券的王。
　　季嫣的泪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她从没想过救她的会是韩沁，即便在最危急的时刻。
　　倒不是韩沁不会救她，而是在她的观念中，韩沁向来是被保护的存在。她们除尽脏黑污垢，保他向上乐观，天真无邪，她宁愿独自面对赵延安，也不愿他洁白的世界破碎，掺杂任一点污黑。
　　她以为她能做好保护者的角色，承受外界施予的黑暗，只为他清澈纯粹的笑颜。可直到她见了韩沁以王者的姿态向她而来，她控制不住得泪流满面，才发现她更希望他成长，希望他成为能独当一面的，真正的王。
　　韩沁在她身旁停住，面上没有太多表情，眼里透着挣扎。
　　谢元松开了她的手默默退开去，韩沁面上的复杂终于替变为担忧，他朝她伸出手，嗓音是她思慕已久的柔和。
　　他说：“嫣儿，来。”

　　季嫣上了马，韩沁即带着她远离。
　　身后发生了何样的缠斗季嫣已无从知晓，她紧紧抱着韩沁的腰，无法言说劫后余生那复杂的情绪。
　　她努力平复心情，而韩沁被自己的思绪围困，本是一路无言。直到回程行了一半，韩沁大约是想问出什么，率先打破沉寂：
　　“没事了，不怕。”韩沁的嗓音轻柔，似抚慰，似哄诱。
　　季嫣将双臂收紧了些，她靠在韩沁的背上深吸气，尽管心仍不受控地快速跳动，尽管嗓音干涩带有颤抖，她还是绽开一份笑容，“嫣儿不怕。”
　　韩沁沉默下来，落在季嫣眼中就是无法纾解的自责与担忧，她忙舒缓了语气，继续道：
　　“嫣儿自诩受上苍眷顾，皇上可还记得？”
　　“记得。”韩沁的嗓音有些沉，季嫣坐在他身后，无法触及他面上的表情。
　　“皇上能及时出现便是如此。”季嫣又笑了，为达安抚韩沁的目的，她还压低了声音显得有些神秘，“即便是足以危及性命的境况，嫣儿身上都能发生至离奇的事件，佑嫣儿安然呆在您的身边。”
　　“是吗。”韩沁的语气很轻，带了几分捉摸不透，尾音上扬，久久不断。他像是来了些兴趣，然停顿片刻，终是没有追问。

　　“小姐！您怎么样？！”季嫣回到朝阳殿时，谢元慌乱着步子直冲到她面前。
　　她这才想起谢元，方才谢元没有同他们一道回去，怕是寻了其他回宫的法子，此时竟已换了身衣物，干净清爽，哪有半分适才逃亡的模样。
　　“我没事，倒是阿元可还安好？可知战况何如？”
　　“阿元无碍，也不知战果。”谢元耷下脑袋，显出愧疚同沮丧。
　　季嫣闻言却是松了口气，无碍就好，而谢元既然能比她还要早些归来，自是没有留意战果的时间。
　　“是阿元无用，忙于自身事务，竟不知……”
　　“娘娘！太后召您去她殿中一趟。”阿翠清脆的嗓音传来，淹没了谢元未出口的话语。

　　季嫣稍作梳理就奔往太后寝宫。
　　太后的发髻典雅，望向她的目光界别在怀疑与憎恶之间。
　　季嫣行了礼，垂眸待太后发言，见太后如此神色，她知道太后待她好不容易缓和起来的态度又要僵化了。
　　“哀家听闻皇帝带了好些兵力前往荒郊，不知所为何事？”
　　“为救臣妾。”季嫣如实回答，她不信太后的消息灵通至此会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她此番问她，不过又是一层试探。
　　“你贵为将军之女，雪国贵族，若品行得当，怎会遭人暗杀？”
　　“是臣妾表兄。”季嫣抬头，挺直了腰板直视太后，“相信即便臣妾不细说，母后也知晓臣妾表兄的行径，他待皇上何如将新月置于何处，狼子野心至此，母后不会不知晓。”
　　“前些日子表兄混入宫中，要求臣妾窃取机密情报之一二，臣妾不愿，同他生了争执。”赵延安既已选择暗杀，断不会再信任于她，此路既然不通，她唯有竭力拉拢新月这边的势力以求与之抗衡。
　　而说真话，是最好的选择。
　　季嫣说完便一直看着太后，太后深而重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她，半响没有说话。
　　又是一阵无声的对峙，太后终于揉了揉眉心，挥手示意她退下。

　　季嫣离开后不久，却是蔡将军单独觐见。
　　“季嫣那妖女，不能留。”蔡将军直奔主题，一改先前替季嫣辩解的模样。
　　太后维持着季嫣离开时的动作，她含了威严的目光直直向蔡将军压去，半响才开口道：
　　“爱卿前不久不才说已查明她的底细？”
　　“这便是那妖女的可怕之处，末将无能，竟也被她蒙骗过去。”蔡将军不卑不亢，不慌不忙，“她若身家清白，堂堂官宦人家的子女，不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有机会引人暗杀？”
　　“莫不是暗地里勾结了什么人……”
　　蔡将军点到即止，见太后蹙眉深思，勾着笑容退开去。

　　太后的态度一直不明朗，季嫣左等右等不敢有下一步动作，倒是迎来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消息——
　　赵延安，又被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