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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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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写信那人到底要我们做些什么呀?阿翠怎么不明白?”
“信中没有写明,我也不明白。”季嫣微蹙着眉,翻来覆去将那信件看了好几遍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那怎么办呀?”
“等。”一旁站着的谢元突然出声,神情透着股笃定。
“等?”季嫣略一思索,现下也唯有等了,等待那神秘人发另一封信件过来。他既然希望他们替他办事,若没达到目的,兴许还会联系他们。
然不知是神秘人城府太深还是另有谋划,第一封信件过后,即便他们没有替他完成任何事,第二封信件也迟迟没有发来。日推夜移中,第一封信件如同一场梦境,神秘人更像是带着赵延安一同消失了般。
谢元说等,他们就等了大半个月,其间阿翠有空就于庭院乱转,生怕忽视了院中哪处潜藏的信件。
这日阿翠终于又激动地闯入殿来,棕黄色的信封仍是只字未提,信上字迹熟悉又陌生,信中叫办的事却叫人啼笑皆非:
取城中千名刚出生幼童的毛发,幼童须为女童,毛发三根,不可多,更不可少。集齐之日便将毛发三千置于此信封,放置庭院边角,鄙人见了自会收回。
不可作假,作假一分,赵延安受苦一日。
“娘娘,这算是什么要求?”阿翠惊愕地瞪大双眼。
“那神秘人莫不是诚心戏弄我们!”谢元握紧双拳,“相国却不知正于何处受苦!”
“目前尚无他法,神秘人既然要求了,我们也唯有先照着要求来办。但要收集千名刚出生女童的毛发实属不易……”
“我去!”季嫣的话还没说完,手中的信件便被谢元急急抢去,他奔往殿外的步伐那样急促,似乎一分一秒都等不得。
望着谢元焦急远去的背影,季嫣这才想起这一世的谢元,是将赵延安当成神邸般看待。
她不知道赵延安给谢元灌了什么迷魂汤,冥冥中却觉得那神秘人的所有怪异举动皆是为了拖时间,不是在替什么人争取时间,就是故意拖延赵延安受制于他的期限。
若是后者,赵延安估计曾狠狠得罪于神秘人,现正被对方关着不知于哪处受苦。
对于救出赵延安一事季嫣断没有谢元热衷,若真是后者,她其实希望赵延安被关得再久一些。
千名刚出生女童的毛发收集起来可快可慢,全凭收集人的态度。
谢元于城中奔走了大半个月,借着韩沁的助力才堪堪收集好毛发三千。
将毛发装入信封那日谢元很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个风吹雨淋了,他景仰的相国又要受多几日苦。
相比于第二封信件,第三封信笺来得快而高效,效率之高总让季嫣觉得神秘人也派了一方势力潜伏在他们周围,时刻注意他们的动向,一旦他们有作假的趋向就回去让赵延安多受些苦。
暗处一时不知藏了几方势力,他们是蝉,却不知谁是对他们虎视眈眈的螳螂,谁又是静候在螳螂身后的黄雀。神秘人,或许还有他的部下,就藏在他们身边。
打开暗黄色的信封,信笺上简单明了地写明了赵延安被关的地点,其余部分便是空白一片,再没有多余的信息可言。
前往赵延安被关地点的那日,韩沁也跟在他们身侧。
他一路上都握着季嫣的手安慰她,此时距离韩沁知晓赵延安被掳已经过了一月,距季嫣上一次见赵延安有两月。季嫣想告诉韩沁她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担惊受怕,但看他泛着温柔的侧脸,写满了柔和的双眸,季嫣仍是将手乖乖放于他的掌心,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关押赵延安的地方是一处地窖,地窖里阴冷潮湿,昏暗无比,稀薄的空气更让人感觉到呼吸不畅。
脚步声在地窖中响彻的刹那,他们望见了角落里的赵延安。
暴露在他们目光下的赵延安席地而坐,身上的衣物残破还带了洗不掉的污黑,连日来的不清洗,加上地窖里不流通的空气,叫他周身散发出说不出的酸臭味。他惯常束于脑后的青丝早已散落开来,带了些凌乱将他的背影染得墨一般乌黑,他的发失了原先的光泽,双眼却一如两月前般锐利。
他的坐姿笔挺仍带了气势,像是游离于地窖之外,与简陋腐臭的地窖格格不入。
“相国大人!”谢元第一个冲上前去。
赵延安从他们进来的那刻起便冷着双眼注视着他们。
在赵延安冷硬的注视下,季嫣不敢笑得太放肆,但赵延安此时的威胁度大大降低,她悄悄转过身更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转过身的间隙季嫣瞥见了站在她身旁的韩沁,身陷地窖避光一处他的唇角微微勾起,双眼因光线的折射而有些许发亮,深潭般的眸中闪过骇人的光芒。
季嫣闭了闭眼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挣扎间身旁有人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季嫣一转身便撞进了韩沁阳光般耀眼的双眸。他似乎比她还开心,白皙的面容上净是孩子气的笑容,阳光灿烂,全然没有季嫣曾撞见的阴暗。
他轻勾着她的小拇指,双眼灵动又泛着纯真,季嫣被他的笑容感染,遵从内心的驱使放下心中疑虑,两人在阳光照不进的地窖里分享唇边的笑意。
被谢元小心扶起身,赵延安的步伐虚浮,神情有片刻的恍惚。
他的目光很认真地在在场人脸上一一扫过,嗓音沙哑,却如淬了毒般让人不寒而栗。
“不要让我抓到那幕后的人。”
“我赵延安,绝不姑息。”
经过赵延安被掳一役,季嫣私下联系张将军一事就似被人遗忘了,再没被提起。而她趁着赵延安被掳的一月又同张将军通了好几封信,已初步将张将军拉来韩沁的阵营。
再见赵延安时他什么也没说,估计正一门心思要揪出绑架事件的幕后黑手,但他事事精明又习惯于掌控,季嫣倒不觉得他能如此轻易便将她有二心的举动忘却,或许只是延后发作而已。
“那幕后黑手本相到现在仍是毫无头绪。”赵延安说这话时神情冷漠至极。
季嫣看他一眼又垂下双眸,不知能说些什么的情况下唯有选择缄默。蔡将军怀疑杨相国,杨相国于韩沁而言又是至关重要,她不可能将杨相国推于风口浪尖,一旦赵延安集中精力对付他,韩沁或将失去一员大将。
然季嫣没有料到的是,赵延安不如蔡将军一般怀疑杨相国,他怀疑的是——
“韩沁。”
“韩沁此人,世人皆知的傀儡皇帝,都说其无心于朝政毫无心计可言,可季嫣你知道本相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是何神情么?”
“不知。”她尚有听闻赵延安来朝时的气氛颇有些剑拔弩张,她只当无稽之谈,赵延安却将这细微的一切不动声色地放在心上。
“他的眼中藏有刻骨的恨意,即便他极快地掩藏了情绪复如孩童一般。他看待本相的眼神那样真诚,抱着壶酒始终不察廷中的暗涌……这前后如此明了的差距,他韩沁真以为本相瞎么。”
赵延安说韩沁的眼中藏有刻骨恨意,但那也只是一闪而过,此番说辞没有戳到季嫣的痛点,她觉得赵延安缜密中不免将不必要的细节放大,倒有些草木皆兵了,她想替韩沁辩解,又怕赵延安怀疑她的忠诚。
“你入嫁新月已四月有余,日日伴那韩沁身旁,可有发现何异样?”赵延安望向她的目光锐利又带了极强的压迫感,逼得季嫣无处遁形,大脑旋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那慑人的气场含着数不清的利刃,一刀刀戳向她的心,眼前赵延安的面孔忽然就与韩沁重叠。她猛然间想起韩沁被夺舍的言论,他的手紧紧掐住她颈动脉时那种挣扎无能的绝望,那时的韩沁那样陌生,他冷漠的神情,刺骨的话语一点点浮上心头,被韩沁的温情麻痹了许久的季嫣终于辨出了丝丝异样。
“嫣儿愚钝,尚未察觉任何异样。”就算韩沁有异,季嫣仍是无条件站在他那边的。她努力直视赵延安,任对方的目光将她的肢体麻痹,也不能表现出丝毫迟疑和心虚。
“是吗。”赵延安又看了她一阵,换了个问法接着道,“依你的判断,韩沁可是倾心与你?”
“或许?”如此一来,季嫣也不能确信了。
“他可曾与你说些推心置腹的话?他看似昏庸,爱美人多于江山,他却真有辨不清黑白,只因你的一句话而放弃原则?”
“韩王曾向嫣儿问及张将军,嫣儿碍于身份未敢妄下断言,仅给出模棱两可的答案。除却此事,他确是百般听信于嫣儿。”
“若韩沁仅会耍弄手段,净干栽赃嫁祸之事,是他无能;若他内能修身齐家外则平定天下,是他圣贤;若他像今日般善伪欺瞒,骗尽天下人,便是我赵延安行进路上的绊脚石。”
“如此韩沁,定不能留。”
“过几日新月太后设宴宴请各国王孙,届时各国政要皆会出场,本相已买通武功绝世者二人,本相便要叫天下人看看,耍弄我赵延安,究竟会落得何种下场。”
“宴中还需你的助力,”赵延安望向季嫣的目光很沉,沉重中夹杂了许多深意,“只愿本相手中最得力的棋子……不要令本相失望。”
季嫣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摆出什么表情,赵延安这是……要暗杀于韩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