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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月满庭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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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皎洁明亮,泻下清辉弥漫整个夜色。
一道黑影穿过向煦台后巷,腾空跃过高高的围墙,扭动机关,打开暗门闪身进入。
浅睡的慕容离听到一丝声响,忽地坐起:“谁”
内侍听见声响进入房内:“慕容国主可有碍?”
“无事了!退下吧!”
待内侍退出门外,慕容离起身坐于几案前,慕言从暗处现身坐于案边。
“这么晚过来,可还有事?”
“丞相之子于两日后出使琉璃,王上要我护送前往,这两日就不便与王上碰面了,以免他们心生猜忌,我过来看看,王上有什么要吩咐的?”
“现下琉璃大权还是在兑王手里,帝王家免不了王室之争,你找个机会给他一个承诺,要是他护执明安全回到权天,只要他往后需要,我慕容离必助他一臂之力。”
“是,可还有其它的话要带?”关于执明的。
慕容离起身从柜子里取了一个小方盒放在桌上:“把这个赠于兑王,切记自己不可触碰。”
“知晓了,还有……”
“没有了,你先回去吧!”
“是”
……
慕容离站在水榭边撒鱼食,抬眼看花丛里撅着屁股执念,抿着嘴似笑非笑。
“念儿”他唤一声
“师傅,这里有一窝蚂蚁搬运食物,可有趣了。”执念抬起头,天真无邪。
“今日的书可都抄完了?”
“师傅,我等一下抄可以吗?”
“等一下可要习武。”
“哦”执念有些不舍的走进亭里伏在几案上练字。
自从执念到来,就在亭里加了一张几案,慕容离走进亭里坐于他身边,拿起竹卷看起书了。
“师傅,这俩个字是‘明月’。”
慕容离余光看了一眼:“是的,念儿真聪明。”
“街头有一处叫‘明月阁’,爷爷常带我到那儿的后院做工,师傅没教我之前我就认识这两个字了呢。”
“明月阁”慕容离若有所思。
“我们王上的名也是明月的明。”执念说着收回心,继续认真地写起字来。
……
“阿离!我来咯!”莫澜大步流星跑进来,险些撞上执念的剑,突地刹住脚步。
“莫大人好。”执念收起剑,拱手向他问安。
“吓死我了,这可是真的剑啊?阿离你怎么给他玩这么危险的武器?”莫澜心有余悸地绕开执念,好像那剑能伤到他似的。
“莫澜来啦!”
“阿离,今日是月夕,我过来与阿赏月,我已经派人去唤王上了。”
“王上政事繁忙,少去打扰他为好。”
莫澜不禁嗔到:“阿离,怎可这样说,这么好的夜色,一年也就这么一次,怎可不与喜欢的人在一起度过。”
“莫大人可是喜欢我师傅才来的?”
“你想哪去啦,小鬼。”
“我可喜欢我师傅啦,我要与他在一起。”
莫澜一脸黑线,原来这就是执念所谓的喜欢啊,大人的世界真复杂。
“慕言去琉璃了,不然我吃饱了来这里干嘛。”莫澜有些失落的一屁股坐在亭里的台阶上,双手撕扯着衣袖:“前些年都是慕言陪我过的。”
“莫大人不要难过了,你还有我和我师父呢?”
“进来亭里坐,可是一个郡候了,像个小孩一样。”
“王上还是天下共主呢?”莫澜憋着嘴回到亭里。
“我是天下共主可有碍?”
“委曲求全。”
面对莫澜的讥诮,慕容离竟无话可说。
“阿离,方才我话重了,我是有些想慕言了。”莫澜可怜巴巴的向他撒娇。
“无事”
“王上来了!”莫澜起身给执宴让坐。
“阿离唤本王过来可有事?”
慕容离一怔,可不是他唤的。
“你俩真是无趣,非得有事才能见面吗,弄得跟陌生人一样,今日可是月夕,我就想与你们吃一顿饭而已。”
“你们怎么了?”执念坐于他们的身边,似懂非懂。
“我们没事。”莫澜换了一张嬉皮笑脸:“王上,今日带萌萌过来给念儿玩可好?”
“何为萌萌?”执宴不知其所云。
“王上驯养的犬。”慕容离赶忙斡旋。
“王上,萌萌你也能忘,你这一天都在忙什么呀,有时间多过来看看阿离,不就是表面上做了阿离的臣子么,阿离还不是像当初那样视你为王上,都是一家人,这天下共主非你即他,我都不知你是怎么想的,变了个人似的,一整天端着个架子,冷个脸,好像阿离欠你似的。”
“莫澜”慕容离制止他。
“念儿,走我们去看萌萌。”
看他俩互相折磨,一些话他不吐不快,他再不走就要掉脑袋了。
面对他的时嗔时喜,他俩现在也能安之若素,何时莫澜拥有了这无与伦比的地位,可是敬他拥有一颗坦诚的赤子之心?
“王上莫要责怪莫澜。”
“没有,莫澜倒不失为挚友。”执宴有些尴尬,不知要做什么?
“王上可会下棋?”
“不精,恐会让阿离见笑。”
慕容离摆出棋盘,两人默默无语的互相落着棋子,可下的就是一场心理博弈。
河界三分阔,智谋万丈深
象棋似布阵,点子如点兵
通过棋盘落子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性与心理。
听到门口一阵噪杂,慕容离一抬头便看见萌萌朝他奔了过来,扑到他的怀里蹭来蹭去。
“阿离,它还记得你呢!”莫澜与执念气喘吁吁的跑进来。
“物之通灵,心也。”慕容离摸摸萌萌的头,竟微微笑了。
“让开,他是我师傅。”执念也扑进他怀里与萌萌争宠。
这画面与他共主的身份太过违和。
夜幕低垂,一盘棋被搅乱,只能做罢。
“去吃饭吧!”慕容离说着起身来。
“阿离!不去宴厅,我们就在这吃。”
“我这是几案,可不是饭桌。”
“可宴厅看不到圆圆的月亮了,阿离看着里景色宜人,莫辜负了这月下美景,快传膳。”莫澜吩咐内侍,不容他们反驳。
一轮白玉盘似的满月,皎洁的银辉泻下来,像一盏明灯。
执宴与慕容离一桌,莫澜与执念一起,在这这里不必遵循一整套用膳程序,可随心所欲,不需循规蹈矩。
极尽酒兴,倾杯痛饮
一杯一杯尽在不言中
这无疑是天赐禅机,令人少生嫌隙,彼此珍惜。
宴散又是一场黯然销魂。
坐对月夕满庭,慕容离开始嗜酒,一杯一杯饮入愁肠,逸兴湍飞。
即兴之时,执萧弄武,那一襟风雅的红纱云袖回旋于庭院中。
慕容离突然跃起,取下‘向煦台’匾额,沉甸甸的匾与慕容离一起落地,惊起一堆尘灰。
内侍早已被慕容离的嫡仙武姿迷了眼,这一声巨响震的魂不附体了,待回过神赶忙跑来搀扶慕容离,把他带至亭台里,把匾额一起搬进来靠于一侧。
慕容离对着匾额又开始饮酒。
“记得我们每年都要在羽琼花下埋下一坛桂花酒的,今年你不与我一起埋了吗,待来年你也不与我一起开坛细品了吗,你这么狠心抛下我自己走了。”
“来人,取一坛桂花酒来。”
慕容离走到一处种了羽琼的花池,伸手用五指刨土砾。
手指开始渗出血来,一捧一捧,鲜血淋漓。
内侍看得心惊胆颤,可不敢上前惊扰。
慕容离将酒坛放入坑里,与他的思念一起埋进了土里。
慕容离站起来,遥望远空星宿:“你此刻是否在他乡与我共着这月下婵娟?”
内侍见他起身,赶忙过来看他的手,扶他入室内。
……
这无疑是世间无奈的思绪,我默默的看着你,你默默的念着他,而他却无处可寻。
往后还会遇到更多最好的人,那又怎样,人心都是先入为主。
人不争岁月。
月落星沉,向煦台安静下来。
执宴静静地站在轩窗旁,久久未动,就怕连一声叹息也能惊了这场梦。
执宴回到几案前坐下,提笔疾书:月夕清辉满庭芳,不胜人间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