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紫烟云梦

1、第 1 章

　　小希一直把莫然当作自己的整个世界，尽管她从未想过莫然是不是也这样认为。莫然是优秀的，优秀到近乎完美。而自己呢，普通，普通至极。所以当突然有一天莫然对小希提出是否可以交往时，不可否认那一刻她是惊喜的，但也闪过一丝疑惑与不解——他究竟喜欢自己什么呢？
　　小希始终记得第一次见到莫然的时候，他像风一样跑过自己身边，空气里留下他淡淡的那种男生特有的味道。在那一刻，小希知道自己的心就那样义无反顾的沦陷了。
　　从那天起，小希的目光开始有意无意的追随着莫然的身影。莫然在篮球场上的热情，莫然微笑时的阳光与帅气，一点一滴，全部划在了小希的心里。但也仅仅只在心里。默默的看着莫然的一举一动，捕捉着关于他的一切，小心翼翼的经营着自己那说不清楚的感情。小希不敢去奢想有一天莫然会去注意到自己，更别说是喜欢。只不过暗恋这种事情，放在自己心里也就够了吧。
　　小希曾经以为高中三年都不会和莫然有什么交集，没曾想后来的一次班级调位，却让两个本不会相交的平行线有了一个相遇的机会。
　　莫然坐到了小希的右后方，那是一个很暧昧的位置，小希只要稍微侧一下脸，就可以不动声色的看到莫然。可是整整一天，小希是动也不敢动一下，更别说侧脸。心跳的快的厉害，握笔的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细细的汗珠。好不容易浑浑噩噩挨到了放学，小希去找了薇。
　　薇是小希的死党，小希喜欢莫然这件事也只有她知道。如今突然的近距离接触让小希措手不及，只好向薇求救。薇的回答只有四个字——“顺其自然”。
　　小希花了一个晚上去想该怎样顺其自然，可是还没想出头绪的时候，第二天小希却又迎来目瞪口呆——莫然又调到了小希的临位。一个上午，小希是话也没有说，招呼也没有打，甚至连头也不敢侧。她不知道同桌为什么换走，更不知道为什么莫然会换到自己身边。
　　放学，小希故意慢慢的收拾书本，刻意等莫然先走。可是在她意料之外的时，最后教室里只剩下她和莫然两个，连薇也不在。
　　“小希，你不走么？”
　　感觉到右边的目光，小希依旧头也不敢抬，“呃……我等薇。”
　　“她？她已经走了啊，你不走么？我要锁门了。”
　　“噢……好。”小希当时就想拿着书包夺门而逃，这尴尬的对话她一点也不想进行下去。
　　可是当小希快到门边的时候，却听见莫然的声音，“小希，你等我一下好么？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靠着走廊，小希低着头，茫然的想着莫然会对自己说什么。
　　“小希，你很讨厌我么？”莫然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感觉不到情绪。
　　小希的视线落在了眼前站着人的白色T-shirt的下摆。视线扬高，清晰的锁骨，尖尖的下巴，高高的鼻梁，和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没有啊。”几乎要仰视他了，莫然真的很高。
　　“噢，那没事了，我先走了，拜。”一瞬间莫然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放松，可是立刻又恢复如常。
　　“嗯，再见。”小希看着莫然离开的背影，心里乱成一团。莫然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他以为自己讨厌他么？怎么办？应该怎么办？薇的“顺其自然”突然在小希的脑海里闪过，对，顺其自然，顺其自然，小希吐出一口气，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
　　第二天，小希开始有意无意的问莫然一些问题，和他聊一些无关痛痒的兴趣。也许正是淡然的心态，小希发现她和莫然的关系渐渐自然起来，渐渐熟悉起来。这时候，小希总会笑得很开心，干净的笑容洋溢在脸上。
　　就这样吧，一直就这样下去就很好了。小希手撑着脑袋默默地想，甚至连莫然在旁边叫自己都没有感觉到。
　　“小希。”
　　莫然的一双手在眼前晃动才拉回小希飘远的思绪，回过去一个抱歉的微笑，小希低下头继续看书。
　　“小希，你有男朋友么？”莫然突如其来的问句。
　　虽然小希一愣，但还是立刻摇了摇头。
　　“那我当你男朋友好么？”还是问句。
　　小希一惊，抬头迎上莫然的目光。目光里是真诚，让小希的心一下子柔软了起来，忘记了回答。暗恋的对象居然也喜欢自己，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你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哦。”莫然微笑，笑容是暖暖的，有阳光的气息。
　　那年夏天，莫然牵着小希的手一起走过。掌心的触感清晰的传来，小希有时候会想，莫然为什么会对自己表白，心里有些不安。可她没有多想，她怕想多了，心会痛。

　　小希总会在无聊的时候想起和莫然的那些玩笑，那些散落在曾经的日子里的点点滴滴。
　　小希喜欢装作坏坏的样子笑着挑起莫然的下巴，“莫然小娘子，我可是很有作流氓气质的，你不如就从了我吧。”莫然这时候总会没好气地瞪她一眼，然后回过身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可是在莫然的眼神里有深深的宠溺，莫然的嘴角也在不经意上扬。
　　莫然也曾经偶然看到小希小时候的照片，很“痛心”的对小希说，“你小时候的那么可爱怎么现在长成这样，要是早十几年我肯定追你。”虽然话是调侃的，但小希知道，早十几年，那还是自己啊。
　　记忆里的甜蜜，记忆里的美好，弥漫在心里，依旧好好存在着。可是如今，小希环视新的班级，完全陌生的环境，心里是说不出的失落。
　　高一结束，分科，分班。小希学文，莫然也学文。全年级只有两个文科班，但小希还是没有在自己的班级里找到莫然的名字。自己一向是个运气十分不好的人。
　　记得分班前，小希曾经当作玩笑把这件事说给莫然听，莫然当时脸色就变了，之后便不再搭理小希，在小希的再三询问下才一本正经说，“从现在起我们不要讲话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分在一个班了。”结果，结果，还是没有分在一起。
　　没有人和自己分在一个班，小希有些难过，趴在桌上发呆。
　　“同学，你不舒服么？”一个男生，拉开小希身边的座位坐下。
　　小希摇了摇头，看向身边的新同桌。瘦瘦高高的个子，上扬的眉毛，带着让人心安的笑容。不自觉皱了皱眉，小希总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眼熟。
　　“你是小希，对吧？”新同桌有些兴奋，“我叫司杰，和莫然一个球队的。”
　　小希向他微笑，原来如此。
　　到了放学，小希出门的时候发现莫然已经等在了门口。手被自然牵过，随着他下楼。
　　“莫然，我的新同桌是你篮球队队友哦，你猜是谁？”
　　“司杰。”淡淡的一句回答。
　　“你怎么知道？”小希很好奇，她记得分班后两个人还没有见过面。
　　“他发短信给我了。”
　　“哦。”
　　下楼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虽然说周围环境很热闹，但小希仍然觉得两个人之间的那种沉默让人难过。
　　“莫然。”
　　“嗯？”
　　“你喜欢我什么呢？”已经来到操场，周围没有什么人，小希把那个想问了好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莫然停下，看着小希，“其实我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喜欢你的，但喜欢就喜欢了吧。你看见我会莫名其妙的脸红，你不会很大声说话，你还总是在薇的身后，还有啊，你还很害羞，连喜欢我都不敢说。”
　　小希一顿，“你知道啊？”
　　“当然，”莫然微笑，“其实我很高兴啊，我喜欢的女生也喜欢我。”握着小希的手不自觉握紧，“你总是让人想要保护的感觉，有时候都想把薇的那份抢过来，一个人守护你。”
　　“呵呵，原来你也会那么自私啊？”
　　“是啊，你让我变得自私了，怎么办？”莫然的目光注视着小希的眼睛。
　　小希慌忙转开视线，抽出手，侧过身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所以，”莫然又牵起小希的手，“我要你握紧我的手，不要放开。”语气里是深深的坚定。
　　小希回头注视莫然幽深的眸子，可以看见傻傻的自己，紧接着垂下眼帘，“我们快走吧，人都走光了。”拉着莫然向前，小希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要逃避，为什么不给莫然一个承诺。自己是喜欢莫然的，小希确定，也许是因为不敢吧，越重视的就越害怕失去。
　　后面的莫然也是咬紧的下颚，侧面的轮廓僵硬了些。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小希会这样对他若即若离，突然眼神里有些落寞，小希，这样追逐你的脚步，我觉得好累。

　　在新的班级里日子很平淡，小希偶尔会和司杰聊天，有时候，莫然也会发短信给司杰叫他带小希来看比赛。每每这时候，司杰都会很兴奋的说，莫然从来不请别的女孩子来看比赛，除了她之外。
　　莫然是校篮球队的队长，赛场上总是可以看见他的意气风发。每次小希都会在树荫下看着他那干净漂亮的动作，然后在莫然看向自己的时候回一个微笑。
　　结束后，莫然总会牵着小希的手回家。他们一起走过了秋天，迎来了冬天。
　　“小希，”莫然突然紧紧拉着小希的手，“小心点，地有些滑。”
　　小希放慢了脚步，手不自然的挣开，“那我们分开走吧，不然……”
　　话音未落小希的手又被牵了回去，比之前的力气还要大，然后是莫然肯定的语气，“相信我，拉着我，你不会滑到的。”
　　小希不敢去看莫然的表情，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刚才的动作。
　　今年的雪是格外的大，小希倚在门边看着外面飘扬的雪花。耳朵里却是反反复复的两首歌。
　　“你说过牵完手就算约定，但亲爱的那并不是爱情，就像来不及许愿的流星，再怎么美也只能是曾经，太美的承诺因为太年轻，但亲爱的那并不是爱情，就像是精灵错过了森林，那爱情错的很彻底。”
　　“你说把爱渐渐放下会走更远，又何必去改变已错过的时间，或许命运的签只让我们遇见，只让我们相恋，这一季的秋天，飘落后才发现着幸福的碎片，要我怎么捡。”
　　小希从来都无法否定自己对莫然的感情，一直到现在也是一样的。尽管之后小希开始有意识的躲着莫然，尽管她不再等莫然放学，尽管他们不再牵着手一起回家。但小希依然会时时关注莫然，偶尔算计着时间假装和他偶遇再聊上几句。
　　而莫然，也从刚开始的不解到后来的接受。不经意的相遇，随意的话题，感觉就这样放在心底，就像是两个人间的小秘密，都心知肚明。
　　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这是否就是自己想要的呢，小希也说不清楚，也许，以后的某天，她会明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