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我往矣，一竿竹青》水滨之木

79、第十七章 山一程水一程

　　西风起，点点寒意袭上单薄的衣衫，我缩在马车里，抚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忍不住团成了一团。不是真的特别怕冷，而是人长时间没有活动，血液不流畅。
　　“很冷吗？”对面的公孙策问我，眼里看不出他的关心。
　　这人，有必要这么内敛么？奚阳是个傻子，他能看出什么。我有些不乐。
　　摇摇头，打开车窗，窗外的景色十分迷人。
　　淡蓝的天空下，远山默默，忽悠悠的树木不时地从眼旁边掠过，树叶儿带上了沉苍之色，大地的颜色一夜之间变深了，变得沧桑了，让人的心也沉静。间或一只小鸟唧唧飞过，静寂中点点活跃点染秋空。
　　“奚夜，你昨天用的那个东西是什么？”过了会儿，公孙策问我道。
　　我笑了，得以地说：“那叫心脏听诊器。”
　　“心脏听诊器？”公孙策更加疑惑了。
　　“对，用来测听心脏的。”我笑道。这两天奚阳总是晚上低烧，我怕他气管发炎，所以带上了我叫人特别打造的听诊器，没想到却在其他的方面派上了用场。
　　公孙策把玩着我的听诊器，我和奚阳相互傻笑着。
　　车子辘辘地滚动，车里无人说话，坐了一会儿，我实在受不了连番地颠簸，对公孙策说：“我下去走走。”
　　停下车，跳到旷野中，我张开双臂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心中的沉闷一扫而空，心情舒畅起来，忍不住振臂一呼：“啊———————”
　　双臂忽上忽下，向前奔跑着，口中毫无意义地大叫着“哦嗬——啊啊——”，秋天特有的干燥舒意的柔风拂过我的脸颊，吹动我的秀发，拂开了残留的阴霾，我的眼睛明亮了，断断续续地哼唱起来。
　　“跟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耳边，忽然传来公孙策的低声呢喃。
　　我愕然止步，抬头看去，公孙策的眼睛染上了说不出的色彩，亮亮的，让人不敢逼视其中的熠熠生辉。
　　我别过头，脸微红，画蛇添足地解释：“我随便哼哼的。”
　　公孙策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我，脸上渐渐荡漾着春风般的微笑，笑容越来越深，眸子也深邃了。
　　我窘迫起来，不依地抗拒道：“哼，反正不是指、、、、、”话未完，忽然察觉我不是在不打自招吗，赶紧闭上了嘴，咽下了那个“你”字，脸热热的嗔了他一眼。
　　温暖的阳光洒在公孙策的身上，修长峻拔的身躯带给人若有若无的迫人的气息，我似乎能闻到他身上的香气。那是一种混合着书墨和青草的气息，中人欲醉，脑袋昏昏沉沉起来，我不着痕迹地走开了一步。
　　“奚夜，你不相信我吗？”公孙策面色凝重，忧心不安地问。
　　我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说：“相信什么？你对我说了什么吗？”
　　公孙策大急，抓住我的手说：“你还不明白？”
　　我低下头，这个云淡风轻如同化外仙子的人也有七情六欲样的情绪？稀奇！
　　抬起头，脸上的笑容大大的展开，我笑道：“公孙策，你要我明白什么？我可是很笨的，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忍不住嘴角弯起，看着远方的天空，我故意忽视他眼里的急迫。
　　“我、、、、、我、、、、奚野，我、、、、、”公孙策看着璀璨的奚夜，忽然结结巴巴起来，这要怎样开口呢。他为难了，看奚夜对那个漂亮的傻子温柔如水，他心里如同揉进了根根杂草，偏偏自己又是个不善言辞的，只能看着，不快着，忍着。奚夜平时大胆又聪慧，很多东西根本不要自己说他就明白，今天他怎么会担忧我们的一切是劫呢？
　　想要开口说不出，公孙策急得汗也出来了，脸上红晕一片，嘴唇嚅动着，偏偏一个字也吐不出。
　　等了半天，公孙策一声不吭，我瞟向身边的公孙策，见他面红耳赤，窘迫万端，不由得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招手叫回跑远的奚阳，拉着他回到了车子，辘辘的车声再次响起，马蹄得得，踏碎了一地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