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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五章 柳市处见桃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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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龙找的药十分有奇效,我的皮肉伤很快好了。到了第三天,我就生龙活虎的满衙门的找事做。
展昭天天出去明察暗访。
我现在一点不嫉妒他的高薪长假了,像他这样动不动不要命的身入虎穴,是个人就会受不了,也不知他的神经是不是错位,居然天天精神焕发。
超人啊。
事情并不因为超人而有进展。
不过,可以肯定,王朝马汉还关在卢府某个隐秘的地方,粮食也还未动。为避免打草惊蛇,他只能暗暗查访,倒让他得到了一个意外的信息。
卢府大小事基本都有管家卢豹参与,这几天天天上柳巷的卢豹整天呆在卢府训斥下人,显然是卢国舅耳提面命的效果。
可以从这个人身上下手。
有弱点不怕抓不住你的小辫子。
我坐在桌前听展昭细说,听到这儿,打断了他的话,两人同时浮现奸笑。
可怜的展昭,我天天的负面教育看来开始开花结果了。
“这人四十多,又贪财又好色,近来迷上了‘百艳堂’的红媚。”展昭鄙夷地补充,全不理公孙大人的频频失色。
青楼啊?我抚着下颌沉吟。
继而,拍案而起,视死如归地说:“我去!”
其实,心里乐开了花,可以公费游花街了!
公孙策强烈反对。
我对着他妖惑一笑,手轻轻拂过他的一缕黑发,深情地低语:“红媚,你真如娇花照水,弱柳扶风,我见犹怜啊。”
公孙策窘得无处躲藏。
他哪里料到奚夜总是不按牌出理的行为。
包拯忍不住大笑。
展昭脸如关公,一跳老高。
眼睛却贼亮贼亮,后来一拍手赞道:“好!精彩!我陪你去。”
事情就这样不容公孙策的强烈反对而以绝对的支持拍板。
华灯初上。
错了,华灯是没有的,大红灯笼高高挂。
“百艳堂”门前,楼上楼下挂起一溜溜红灯笼。纸做的氤氲,纱蒙的迷胧,这老鸨倒是理解嫖客的心思。
我换上一身锦服,手执折扇。折扇上远山近水一竿独钓。画是我画的,写意而已;“斜风细雨不须归”是公孙策的大笔,清拔至极。
展昭说我这把扇子不是寻欢之人所带,劝我换一把。我笑他:“难道画上一只乌龟才能应景?”
众人大笑他的鼠目寸光,赞我深谋远虑,连细节也如此周到。
我不置可否,只是听说红媚比较清傲罢了。
我终于站在“百艳堂”门前了。
句唴县数二别人不敢说一的青楼。
我饶富兴味的游目四顾,浪语扑面而来,生活火热啊。
“哟!这位爷,您可来了,您老可好几天没照面了,可想死我们的姑娘了!”甫一进门,一阵浓郁的脂粉香冲鼻而入,呛得我身子一歪。
折扇一打,不着痕迹地避开扑来的老鸨;凌波一步,终于错开了她热情的白粉扑簌簌下掉的半老之面。
老鸨一甩帕子,这才发现眼前的来客还十分的稚气。眼中精光一闪,“小爷第一次来吧,可有相好的?奴花,芍药,翠红,见客了!”
“慢!”我脸上浮笑,引来团团的姑娘吸气,有几个大胆的手已经摸了上来,嘻嘻打量这不大的可漂亮得不像话的小相公。
手中折扇一收,随意轻敲着。手顺势捏了一下身边一个圆圆脸姑娘的脸蛋。她娇痴一声,扭身靠了过来。我油滑地说:“爷不常来,烦请妈妈请一个知人意的来。”心中“呸呸”不断,什么狗屁人也叫妈妈?
手不放过机会的左右大吃豆腐。
不吃白不吃啊。
“哎哟,瞧爷说的!我们这儿的姑娘哪个不知冷知热的!这样,让画意陪你吧。”她指了指我手臂揽住的姑娘。
我眯眯而笑,放开姑娘,手一转,一锭白花花的银子上下翻飞,漫不经心地说:“听说你们这儿有个会唱小曲的,尤其擅长柳词,不知、、、、、、”银子顺手抛进老鸨伸出老长的手,我顿住了话。
雪花一样可爱的银子就这样跑进了那只肮脏的手,我的心尖尖疼得发抖,脸上还是油油的。
“爷说的是红媚!不过,她的度夜费可、、、、、”老鸨也玩起了花招。
我斜了她一眼,暗示:你还担心这个?
老鸨一见,原来还是一个老手啊。于是扬声大叫:“小绿,带客人尖你家的小姐!”
眼睛飘向门外暗处,展昭向我竖起了大拇指!
三楼东头,“红媚阁”。
原来红媚的房间就以她的名字命名的,那么。来是所见的什么“梅情坊”“兰见阁”等等也是如此呐。
我硬着头皮,进入“红媚阁”。一路上的吱吱呀呀声让我头皮发麻。
红媚施了一礼,我随意择了一个椅子坐下,慢慢吹着香盏里的浮尘,告诉了她来意。
她退到了稍远的一边,姿势无比优雅地落座,一首《采莲曲》如漫天花雨,弥漫开来。
我手支头颅,侧耳倾听。
筝声清冷哀绝,淡淡的怨淡淡的忧与不甘和无奈交织。
有意思,她竟不讨好客人?
再观红媚,艳媚中带清丽,眉间若蹙。
难怪,好好一首欢快的采莲曲演绎成了黛玉葬花。
心中渐渐有了主意。
待她一曲唱完,我直起身,拍了拍手,随口歌吟:“
轻歌一曲万里长,
满月无声淡月觞。
采莲难去江南远,
夜夜幽梦空自伤。
好歌好曲好情怀!在下听了小姐一曲,倒勾起了一诉衷情之心肠。不知小姐可否让小可献上一曲?”
红媚愣了愣。
只以为是一个寻常找乐子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公子哥,没想到他竟听出了曲子之后的压抑!
于是,娥眉稍展,温婉淡笑,轻柔地说:“奴家惭愧了!请公子赏赐佳音!“让出位子,走到一边坐下。
我眼皮略垂。卢豹的眼光倒是不错,只可惜了红粉佳人。
曲声一起,红媚脸上便展开了笑容。
看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我泄气地停下了,哀怨地说:“姐姐,真如此不堪吗?”
红媚但笑不语,手指抚弄着一方丝帕,轻轻擦了擦她的樱口朱唇。
“算了,不班门弄斧了。”
我厚着脸皮说:“我不惯乐器,清唱吧?”
说实在的,古筝咱家实在只会弹一两首儿歌,难道我要弹《世上只有妈妈好》吗?
红媚莞尔,臻首轻点,期待着望着我。
背手而立,站在窗前,楼下的是笙歌喧语,耳际的是不堪的肉战隐隐,我轻轻而唱: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一曲写尽风尘女子终生挣扎的曲词在夜空中颤抖。千百年来秦淮河畔的金粉掩不住珠泪偷潸的无奈。
我收回目光,不无意外地看到了红媚痴痴的惹人怜惜之样。这本是宋时之词,看来我的冒险成功了。
清淡幽远的歌声远远飘去,今夜,痴了几许风尘佳人!
走到她身边,我也唯有沉默。
瞧不起现代那些懒于工作的各色坐台小姐,却从没看低这古时空倚楼强笑的可怜的杜十娘。
久久,久到我开始不安了,红媚转过身,手搭在我手上,轻轻说:“多谢妹妹了!妹妹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
我抽回手,颤颤地回望了下门,再看她了然无害的微笑,收回了欲逃的双腿。
深吸一口气,我挺一挺胸,“姐姐好聪明!却不知姐姐怎么看出来的?”
我这么长时间可从没漏出破绽。
红媚掩嘴一笑,霎时间夜花绽放,“我们这种人每天迎来送往,还分不出雌雄吗?”她笑得更欢,“妹妹外形举动无一丝破绽,可刚才靠近时,我闻到到妹妹身上女儿特有的幽香;再说,除了你这样的奇女子,谁会怜惜我们呢?”
我抬起袖子,使劲嗅了嗅,疑惑地说:“什么也没有啊?姐姐莫不是骗我?”
红媚“扑哧”一声笑了,伸出兰花指点了点我的额头,“这你也不知道?”看了我一眼,悠悠地说:“妹妹今天来,不是为了找乐子吧?
她怅惘地叹气。
我拉住她的手,为她叹息。
继而,坦诚相告,选择相信她。
看着眼前急形与色的小女子,娇小的身子套着一袭男衫,俊气的淡眉下一江秋水样的眼眸,红媚心中的酸涩被久违的温暖替代,“就冲你的一声姐姐,我一定帮你!卢豹已派人通知,今夜他要过来。”
我复杂难言地看着她,说不出什么话。
夜,还是很深很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