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我往矣，一竿竹青》水滨之木

23、第二十三章 江湖深浅谁人得知

　　小二等着我开口，他手里的银子早不见了踪影。
　　我故作神秘，咳了又咳，半天不说话，小二的脸越发的白，等他变了几种脸色之后，我慢条斯理地开口了，“小二哥，我大哥是个游方郎中，初到贵地，人生地不熟的，你看能不能介绍一下，谁家有久病不愈的客人，方便我们去就诊的。”说完，夹了一根公孙一直在吃的竹笋，细细地嚼着。
　　小二傻了！
　　公孙策低下了头，肩膀微微抖动。
　　“怎么，你不知道么？”我好奇地问呆呆的小二，心里别提多得意了。也是，酝酿了这么久的情绪，居然是这么个破问题！这是我在小二的眼睛里看出来的不满。
　　小二吐了口气，如释重负，爽快地说：“你要是想知道这个，那就问对人了。没人比我更清楚这些消息了。远的不说，就说我们的县太爷吧。”他叹了口气，说：“县太爷的夫人病了好久了，开始还好，现在基本缠绵病榻了。县太爷急得茶饭不思；如果你们能治好她，也是功德一件啊、、、、、、”
　　我抬起手，阻止小二再滔滔下去，“好了，多谢小二哥了，你先下去吧！”
　　小二道了谢，走了。
　　“你刚刚想问什么？”公孙策掏出一方手帕，轻轻擦了擦嘴，问我。
　　我嘻嘻一笑，顺手拿过他手里的手帕，三两下把我嘴唇上的油渍擦了下，公孙策呆了呆，望了我一眼，见我毫无所觉，收回了目光。
　　好，一个进步，这说明他并不排斥我。我心里暗暗高兴，那手帕也就被我又一个顺手，塞到了我怀里。
　　“那个啊，不如我们自己去查。”我无视公孙策的诧异，拍了拍胸部，压实了胸口的手帕，轻松地说。
　　“下一步，去县衙吗？”走出酒楼，再次注意了一下街上的人，我问公孙策。
　　“那当然，也不枉你多花了些银子。”公孙策径直前行，斜了我一眼说。
　　我摸摸鼻子，是有点不值。不过，我本来不是想问这个的。可银子已经给了人家，难道再去要回来。不好意思地跟在公孙策的后面，在街上，慢慢走着。
　　太阳渐渐往西方沉去，隐入了云层之中，从云缝里透出点点碎金。远山衔接着看起来越来越大的火球样的夕阳，在黄晕的柔和的夕阳点点中，山峦渐渐趋向于黛青。微风拂过，近处的树叶儿簌簌地响动。
　　公孙策边走边看，越看心里越是感到古怪，可又说不出是什么。
　　“大哥，这个人在街上走了好几遍了。刚才在酒楼那儿我就看到他了。很奇怪，他看来好像没事做一样。”
　　公孙策停住了脚步，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不，他不是没事做。如果我没有猜错，走路就是他的事！”
　　“什么?他有病啊！没事在街上走来走去，吃饱了撑的。”我观望着街上的人，很是不解。
　　“你看，像他那样的人可不只一个。”公孙策指着另一个人给我看，头靠近了我的耳边。我不自在地往后退了退，又觉得欲盖弥彰，只好到处张望。
　　县衙并不难找，看到我们打出的幌子，很多热心人给我们指路，看来，这个县令倒不是一个十恶的奸徒。只是，那些人往往边指边叹气，不像是为县令大人，倒像是为了他们自己。
　　又是一个古怪之处啊！
　　衙门前照例两个大石狮子，惟妙惟肖，十分威武。门前可能是因为这两个狮子的坐阵，县衙的门庭十分冷落。
　　守门的衙役见我们是来治病的，一个个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麻利地领着我们从大门进去了。
　　茶过一巡，公孙策客套了几句，就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听说尊夫人贵体有恙，不知有哪些症状？”
　　县令姓韩名篂，三十五六的样子，一身玄色官府，看起来也应该是个意气风发的，只是满脸的忧色，愁着眉头。
　　不像是个奸佞之徒！我在旁边下着批语。
　　县令摇了摇头，忧心忡忡地说：“贱内病了个把月了，总不见好。人开始只是疲软，后来越来越虚，成天有气无力，虚汗不断，那个，那个、、、、、”三十几的大男人了，一脸的忧急，此刻脸却涨红了，欲语又停。
　　公孙策何等聪明，接过话到：“敢是与妇科有关？”
　　“正是。”县令松了口气，看公孙策真正的一幅郎中的医者父母心的样子，于是坦然地说：“她天天不断，已经一个多月了。”语气里有着掩饰不了的焦虑。
　　我听得一个云山雾海，看向公孙策，他恍然地点头。皱起眉头，难道?我同情地看了下县令，难道是同王熙凤相同的毛病，那倒是有点麻烦，不知公孙策行不行？
　　“可否让我去给尊夫人诊诊脉？”公孙策站起来说。
　　我提着药箱，跟在他们的身后，穿花园，过影墙，进回廊，七弯八折之后，到了县令的内庭。
　　屋子里一股药味，装饰趋于简约朴质，我心里对县令的好感又加了一分，心里的疑惑却又多加了一分。
　　公孙策诊了脉，边写方子边说：“夫人当初可能是受了寒，并且吃了性阴凉的食物，导致不调。后天的体虚，加上身子内空，本来注意调理即可，可是你们给她吃了太多的大补之药，两相夹击，反而坏了事。”
　　“是啊！不错！”县令好像见到了黑暗之中的一缕阳光，在一边惊喜地直点头，“我马上让人去点药。”
　　“不必了，让我的童子去吧。”公孙策朝我使了一个眼色。
　　“我？”我不由得用手指指了指自己，我可什么也不懂啊？看到韩县令疑惑的眼光，又赶忙放下了。
　　“还不快去！没看到夫人的病耽搁不得吗？”公孙策看了看左右的人，又朝我使了个眼色，眼皮连连眨动，眼珠子上下左右地翻动着。
　　我诺诺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