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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似曾相识 ...

  •   月朗星稀,晚风如酒,醉人——夏季风轻盈落车,一袭蔻凯的烟紫,借着小烟熏的魅惑,肩头的施家纹身贴熠熠生辉,漾在她的巧笑倩兮中。
      弦歌雅意今次的来客不多,也并不是多么严谨的社交,氛围尚且随意。她到门口时,丁叔雅来迎她,又是贴面礼,十分热情,比起婚宴当日,要活泼许多。欢欢喜喜的样子,从流泻的乔其纱裙摆中倾倒在粉色高跟鞋的水钻上,别开生面。
      丁叔雅引她入沙龙座,介绍给两位客人,是此番私人画展中主要的作者。也不多说,只三言两语,道Penny夏是她念书时的学妹——美丽是最好的推荐书。夏季风哪里不了解这番苦心,只侧身端坐,仪态万方。她对画是没有多大兴趣,丁叔雅大约也没有。只是,人总要为了自己有兴趣的东西,付出些必要的代价。所谓等价交换,或者不平等条约,处处可见。
      片刻,谢兆亭引领三位盛装的女宾前来,和座中诸位打了招呼。要见到他,夏季风才会想起来,丁叔雅已经是谢太太了,忙从她身边站起来,准备让座。谢先生示意她坐下,寒暄几句,略作介绍,即离去。原来新时代的夫人外交,是如此进行的。心理学上的异性相吸,推广起来,得心应手。夏季风看看座中两位锋芒尽敛的雅痞,顿觉兴味索然。
      自助餐并无多少花样,毕竟谢氏不过小康。她捱到尾声,早已无聊,并饥肠辘辘。幸而有人请缨,共赴宵夜,不乏绅士风度——原是丁叔雅介绍的二位嘉宾之一。正苦于手边没有欲迎还拒的借口,然丁叔雅一则电话打来,问是否共享私房菜。夏季风随即应了丁叔雅的邀约,给绅士一张名片,感谢盛情,但请改天。对于尚未入口的饵,鱼儿总愿意多付出一点耐心和时间的——由此方可证明是苏眉,不是塘鲤。
      走进办公室,丁叔雅不过把西红柿蛋汤放在微波炉里加热三分钟,配两片上岛打包外带的松饼——可以饕餮的,总共如此。“将就一下吧,我不是精细的人。”她报以歉意一笑。
      “没关系。饥不择食嘛。而且,也算是健康食品哪。”夏季风关了微波炉,用茶盘把热切腾腾的西红柿蛋汤端出来。“不过你这里怎么会有这个?”
      “我早有准备,上午出门的时候,带上的,放在这边的小冰柜里。”丁叔雅找了两个纸杯出来,舀了汤盛进去。“没有人请你宵夜吗?”她颇有点调侃,又似纳闷一般问道。
      “呵呵,”夏季风喝了口汤,笑答,“你那电话打的正是时候哦。是那个Alex。”
      “哦,是他啊。”丁叔雅有点漫不经心,“他未婚妻是花旗银行的高层,和他据说是高中同学吧,我还没见过,其它的就不清楚了。另外那个Tony朱对你也挺有意思的。他目前没有固定女伴。”丁叔雅说着,对夏季风眨眨眼。
      夏季风笑了笑,倒是想起来问,“你家谢先生呢?”
      “他么……”丁叔雅眼神有点诡异起来,“他遇到了exgf了,然后呢……”故意顿了下,似是卖个关子,只待夏季风来打岔问个“然后怎样”。可惜夏季风兴致勃勃吃松饼,并无打岔的意愿。她只好自顾自接下去,简洁明了——“然后去宵夜了。”见夏季风似乎听得一愣一愣的,便补充了一句,“没了,就这些。”
      “啊?!”夏季风不知该投以什么眼光。她倒是想同情来着,可丁叔雅很不配合地表达了一个无辜的眼神,而非充满委屈或者哀怨满面。“那……那……”
      “我们也老夫老妻了呀,”丁叔雅理所当然,“婚礼是上周,结婚也半年多了,恋爱更久。不过我说了,只给他一个小时。”有点心虚地看看夏季风,“不好意思,要你来陪我。”
      “你客气了。”夏季风微笑道,却问了一个现实的问题。“可他要是一个小时不回来呢?”
      “那就把手机密码报给我。”丁叔雅一片认真之色。“我以前没问过。”许是觉得松饼有点干,便浸到了汤里,润一下。“他如果违约,总得支付点赔偿金吧。”
      “他以前违约过吗?”夏季风小心翼翼,看丁叔雅神色如常,方才开口问了。
      “违约过。”丁叔雅点点头,目光中流露一丝哀伤,仿佛烟霭般,弥散到了那浸润了西红柿蛋汤的松饼上,便不再有食欲。“所以他不会过分,我也不会。”她喝了口汤,“知道为什么是一小时吗?”对着夏季风笑笑,若有所指,“你不觉得这是风水轮流转?”
      夏季风看着丁叔雅的暧昧笑容,眼波流转,忽然有了灵感,“你是说……”
      丁叔雅点点头,“以己推人。所以我只给他一个小时。就算发生的比我以为的多,也没关系。反正眼不见,心不烦。我自己又不是没试过。”她向夏季风举起纸杯,“来干一杯,为你的22岁生日!”
      夏季风笑而不语,也举杯同饮——为她22岁生日所见证的一醉解千愁。往事历历……
      她总关注着夜曲的木门:也许下一个推门进来的就是丁叔雅常常言及的傅安国。她按捺了好奇心,却想看看是怎样一个男子。可惜走来一对又一对,落座在周围,丁叔雅却丝毫不在意——都不是。
      “你呢,如果看到一行三人,两男一女。男的都是身高一米八以上,壮壮的,女的是1六零出头,瘦瘦的,八成就是了。”丁叔雅笑道,边饮了口坟墓。她向酒保点的是清淡的blue moon,侍应生却端来杯坟墓,还安慰她说无妨,待会儿再喝杯blue moon。心头想,两杯子不同的鸡尾酒灌下去,她还能自己回去么。然而2008的冬季是难耐的彻骨寒冷,她也不知次日会下五十年未遇的鹅毛大雪,只是烈酒入喉,带了几分暖意,在这个熟悉的小酒吧,曾有人同饮同乐,欢畅淋漓。
      酒不醉人人自醉。
      “会不会是那三个?”夏季风仍然没有放弃,目光坚守门口。
      “当然不是——”丁叔雅见她出神了有一会儿,便也回头看了眼门口。这一看,便是回首昨天……她看到了笑嘻嘻的钟立诚,然后是对着自己发怔的傅安国,还有,娇小的林可。“是……他们。”又清醒又头脑发热的感觉,她大约是第一次领略。
      片刻之后,傅安国结束长达半分钟之久的发呆,与钟立诚直奔盥洗室。经过丁叔雅的桌位时,均是默契一笑。而林可寻找座位时,熟悉的侍应生热情引路,落座在相邻的空桌。
      丁叔雅和夏季风盯着林可看了很久,大约都快把她看毛了。之后,她狠狠喝了一口坟墓,到吧台又点了两杯blue moon。“知道谁买单吗?”
      “知道。”酒保开心又明了地点点头——他熟悉这里的常客,和他们携来的女伴。
      那晚离开夜曲之前,她把傅安国拐出去,绕着那个街区走了一圈,叽里咕噜说了很多她也难辨真假的醉话,一会儿欢喜,一会儿伤心……那个吻,是他们最后的一吻。
      据夏季风的清醒记忆,丁叔雅很不厚道地在她生日之夜把她单独晾在夜曲长达一个多小时……丁叔雅的醉梦中,还向程宁发了很多简讯。原来醉了以后,可以这么有创意——她从前不知道,只听说,酒话当不得真。比如,他醉了以后,会紧紧拥住她哭泣,一边喊很多“老婆”,一边说“我错了”。当初,她不识林可,不识程宁,惟爱而已。
      斗转星移,物是人非。她居然,也嫁了。不是什么可以扬眉吐气的风光大嫁,也满足不了年少时意气风发的虚荣心,只平淡离开闺阁,从容托付终身。幸而不曾立下豪言壮语,不然,要怎么收场?
      “此情可待成追忆。”丁叔雅自嘲一笑,黯然,遂低下头去。
      “只是当时已惘然。”谢兆亭推门而入,笑盈盈,“谢夫人又在诗兴大发了?”
      “谢相公乘兴而去,是否尽兴而归呢?”丁叔雅抬起头来,又是神清气爽,看了眼手机,朗声道,“好像还回来早了5分钟呢。”
      谢兆亭手里提了个纸袋子,放在桌上,“我想你要饿了,就在法歌买了面包。季风一起吃点吧。”
      “谢谢。”看了眼面包袋子,夏季风与丁叔雅异口同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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