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生》南弥

7、第六章

　　出府是一件我想了很久的事情,虽然坐在轿子里,身旁还有个令我憎恶的人,我仍是很开心的透过小窗向外望.
　　轿子停在一家店门前,郁虹飞不顾我的挣扎,搂着我的腰下了轿.我抬头一看,竟然是翡倚阁----扬州最有名的男娼馆,心中一惊,我偏头看了看郁虹飞,他的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怀着忐忑的心情,我随他进了门.
　　入了门,老鸨立刻迎上来:"哎哟,郁少爷,您可是好久都没有来啦,张少爷几个在里面的雅座等着您呢."她一边招呼还一边瞅着我花枝乱颤地笑:"您这么久没来就是为了身旁这位?小哥清秀的紧呢."
　　我心中一阵恶心,却还是随着郁虹飞进了一间包间,,刚进房间,我就看见了那天在湖边遇见的白衣公子(不记得的亲可以重温第一章),他今天还是一袭白衣,懒懒地斜靠在椅上,身边坐着两个小倌斟酒捶背.
　　想起现在的身份,我不禁尴尬不已,他则一脸兴致地看着我,我慢慢低下头,也并未发现他嘴角那丝玩味的笑意.
　　"郁兄,你可是最后一个来啊,有美人在怀,就把哥几个给忘了?来来来,罚酒罚酒."说话的是一个长相英俊却又嬉皮笑脸的公子,他递给郁虹飞满满的一杯酒.
　　"喝就喝,不过今天我不是来喝酒的,我是来玩的."郁虹飞接过酒杯饮尽,拉着我坐下,"今晚准备给老鸨一个短期的小礼物,放这里寄存三天."
　　我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抬眼看看郁虹飞,他脸上却有一丝莫名的笑意.
　　"哦?"另一个人接口道:"是他么?模样虽然差了些,但是看起来很嫩,你是想给老鸨调教一下吗?"
　　什么?我猛地抬起了头,却正对上郁虹飞的眼睛,他眼中的嘲讽愈盛,笑道:"对啊,不然太嫩了些,不够尽兴."说完又轻啜了口酒.
　　竟是如此么,要彻底的羞辱我一番?我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讥讽,心中忽然想起那个白衣公子,恐怕他正看着好戏吧.
　　在众人的笑声中,突然一个调笑的口音响起:"我看郁兄你这个侍人,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合你意,要不就不用先给老鸨了,送给我可好?"
　　我一惊,是那个白衣公子开的口,他......想怎样?
　　"恩?原来叶兄你看上他了啊,你开口我哪有不送的道理呢?不过他是我家下仆,卖身契还在我那,原本便不是做这个的小倌,冒犯了你怎么办?"郁虹飞的语气很奇怪,大概是没有想到会有人要我吧.
　　"那不打紧,我那里有很多漂亮的侍人,送你一个便是.只是,每天想往我床爬的人太多",他说到这,轻笑了下,"一直想找个嫩点儿的,都找不到呢."不知为何,听了他的话,我心中竟有一丝说不出口的苦闷.
　　"承蒙叶兄你看得起,这人我就送给你了,哪还要你回送我呢.落玉,去叶兄那里坐着."郁虹飞轻佻地在我臀上一拍,将我送了出去.
　　这个"叶公子"一定来头不小,连郁虹飞这般家底的人都要礼让他三分,我带着好奇,应言起身,牵出一抹笑,走到了白衣公子身边坐下.刚坐定,便听到他以只我两人能听到的低音轻笑道:"原来如此."
　　我愣住,"原来如此",如哪般?在笑我只是个以身侍人、可以随意赠送的货物吗?
　　气氛重新热闹起来,几人喝的酒酣耳热、醉醺醺地离席,郁虹飞走前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似乎包含了很多,我看不懂,竟一时有些怔忪.愣愣地想着,却被人搂着腰离了座."傻了么,还在想着郁大公子?我们也该回去了."身边人用不满的口气开口,带着我出了翡倚阁.
　　我坐在马车中,旁边半倚着那个叶公子,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我,半点不离,我被他盯得手足无措,只好闷头一声不吭.煎熬的过了很长时间,车终于停了.他突然大笑出声,象是很开心见到我慌乱的样子似的,我才明白原来他盯着我是为了看我出丑,不禁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
　　有人来掀帘,临下车,他停住笑,轻轻地说了句:"我都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再见面."我苦笑,我也没有想过会在这样的场合下和你见面啊.又听的他对下人吩咐道:"车里的那个人,给他准备一间房,伺候着."
　　我下了车,随着一个四五十岁的老仆,进了叶府,一路低着头,因为不想看见旁人不屑的眼光.我们停在一间屋前,那个老仆吩咐我道:"你就住在这里,我是叶府的大管家.这里是叶府,不是原本的青楼酒家,你要懂点规矩,没事不要到处乱跑,知道吗?"
　　我自然答是,大管家走出几步,又回头对我说道:"既然少爷把你交给我,说明你还并不像一般侍人那样惹他烦,我看你也知书懂礼,你要好自为之,不要惹少爷生气.这府里不知进退的人,只会被赶出去."
　　我站在房间门口,不知是悲是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