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与卿夜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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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莞婷讪讪一笑，似乎没有介怀唐泠雪冷冰冰的态度，将那把桃木剑收回了剑鞘，道：“唐姑娘既然忌惮这木剑，那我现下已然将它收回去了。”窗棂外的月光在萧莞婷的绯衣上流淌，衬得她少了白日里的明媚张扬，多了些许冷清寂寥。
萧莞婷顿时若有所悟，问道：“唐姑娘，你可是只有在夜里才能出来的人？”
唐泠雪如冰雕似地静然卓立于萧莞婷榻旁，一袭白衣被月华染上如银光辉，如优雅静美的流云仙鹤，整个人看起来竟比那月夜还静谧。
令萧莞婷有些意外的是，唐泠雪她自己竟然毫不避讳的承认了：“是。”说话时，唐泠雪眸色深邃无波犹如古井幽潭，教人瞧不出喜愠。
萧莞婷因体质与常人有异，阅鬼无数，所以本身并不怕鬼，况且，以往她见过的鬼大多模样骇人，而眼前的女鬼身姿窈窕、清丽无双，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美丽，想必生前也是及其罕见的美人吧。
萧莞婷注意到寝殿内玉漏显示现下已经是次日子时，也就是说，现下已然到了中元节，鬼门关大开，鬼魂们现下争先恐后地领走阳间亲属烧给他们的纸币，自然不会出现在没有冥钱的地方。
唐泠雪她承认自己是只有夜里才能出来的人，那她此时为何留在自己的寝殿，而不去外面领冥钱呢？
好奇之下，萧莞婷问唐泠雪：“那唐姑娘现下为何不去领冥钱呢？”
殊不知这句话极有可能勾起了唐泠雪以往一些不好的回忆，亦或是让她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她的一双美眸冷冷地睥睨着萧莞婷，其中似乎隐藏着万丈寒冰。
不过唐泠雪语气依然甚没起伏道：“这位姑娘，对不住，无可奉告。”
萧莞婷心说你真是个美丽冻人的冰块，真是的，看来此刻我来不缓和一下气氛是不行了。
“我姓萧，名莞婷。这里便是我的寝殿。”萧莞婷在心里暗暗纠结，不过面上依然笑着做起了自我介绍，“我本有名有姓，所以莫要再唤我为‘这位姑娘了’，这称呼怪生疏的。”
“生疏否？”唐泠雪面无表情道：“我与萧姑娘本就是初识，且现下你我相识还远远未过一个时辰，何来相熟？
这千年冰块！萧莞婷顿时被噎了个狠的，在心里默默地淌下了血泪，不过她转念一想，要和这位冰块女鬼搭讪，首先这脸皮必须得十足十的厚，不然早就被她冻僵了。
萧莞婷眯了眯一双狭长妩媚的桃花眼，她好看的眼角微微挑着，眉若远山含黛，流泻下万千风情。
“哦？”萧莞婷朱唇轻启，倏地抬起手臂，皓腕似雪，兰指如葱削。唐泠雪猝不及防，被萧莞婷抓住了下巴。那殿内烛火仿佛被萧莞婷的动作给惊住了似的，烛焰摇摆不定，忽明又灭。
萧莞婷笑得邪魅张扬，一如她手上动作的放肆。
“啧啧，好一个绝色倾城的佳人，奈何红颜薄命，早早便玉陨香消了，上天不公，真是好生可惜啊。”
萧莞婷呵气如兰，在唐泠雪耳边道：“如若唐姑娘觉得同我不熟，那姑娘可否给鄙人一个同你熟络的机会，去一亲芳泽呢？”
唐泠雪身子已经受惊而僵了，优雅的蝴蝶骨起伏明显，透露出令人心生寒意的冰雪冷冽，平素那双波澜不惊的墨玉似的眸中蕴着一丝冷怒。只闻唐泠雪一字一顿的沉沉道：“萧，姑，娘，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还，请，你，自，重。”
萧莞婷本想以开玩笑的方式缓和一下气氛，不过她没想到自己的举措只会让本就尴尬的气氛变得更加僵硬，仅此而已。
萧莞婷不着痕迹地抽走了捏着唐泠雪下巴的手，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笑道：“失礼失礼！这便不玩了，唐姑娘，我好像吓到你了呢。”
唐泠雪苍白如纸的脸颊上勾起了淡淡红晕：“无碍，只是萧姑娘须晓得这玩笑开得实在有些大。”
“夜了，恐是白日里睡得多，现下我毫无睡意，唐姑娘可否陪我去院子里走走？”
唐泠雪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过多的表示，她神情寡淡，换回了平素的冰雪模样。
萧莞婷、唐泠雪二人遂并肩步于萧莞婷寝殿的庭院。
银月中天，清光皓皓，月光悄然倾泻下如水光辉，庭院的屋檐上如染霰雪。月的清辉于乔院的石阶上洒下，如散落一地的银箔。
清风徐来，吹皱了这如梦似幻的美景，星辰点点，似是天河被吹得泛起了涟漪。萧莞婷修长的墨发如染淡淡银霭，一袭红装翩翩，妖娆似彼岸花。萧莞婷那张娇娆倾城的脸略施红妆，在月华下显得十分艳冶，极致热烈，却又极尽落寞。
这样的萧莞婷让唐泠雪心生怅意——也许真实的她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样子，她恐是承受着什么不能名状的苦痛。
萧莞婷看了看开满庭院的栀子花，忽然自己俯身摘了一朵，系在唐泠雪的发带上，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唐姑娘，我倒是觉得这花衬极了你，遂将它赠与你。”
栀子花洁白若雪，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暗香，它衬得唐泠雪整个人变得更加晶莹剔透了。
“多谢萧姑娘美意。”唐泠雪依旧是那副寡淡如水的模样，在暗夜中如孤单的白鹤，纱衣似雾，淡淡如烟，在如银月辉下显得更加冷清。容如皓月，皎皎出尘，缥缈清丽不似人间方物。
“唐姑娘现下愿意回答我方才在殿中提出的问题了吗？”由于之前被唐泠雪拒答过一次，所以萧莞婷的询问显得有些谨慎。
“我也有一个问题，如果你告诉我，我便可以答你。”
萧莞婷撩了撩被风吹乱的发丝，“唐姑娘请讲。”
“你可是萧丞相的嫡长女？”
萧莞婷心里一惊，不过在下一秒就释然了：“是。”
月华流转，给此时的庭院染上了一层如幻似梦的色彩，营造了一个如诗如画的意境，清幽雅致中透露出丝丝惆怅凄惘。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萧莞婷在心里默念。
面对这样的月下美景，萧莞婷惊讶于自己为何会在心里吟出《诗经》里的这句诗，应当是一时兴起罢。
唐泠雪静默了良久，才道：“萧家三小姐，倒不似以往所听传闻中那般刁蛮骄纵。”唐泠雪语气依旧甚无起伏，她纤丽的白影与那朦朦胧胧的月光一样，颇有些教人无法参透。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与卿夜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