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将军》桃仁饼

1、全文

　　从前，有一位耿直的老将军。驰骋沙场，一把好手，人情世故，两眼一黑。

　　某日，上朝。
　　老将军：西南边境都是打架斗殴的，是不是可以去溜达溜达啊？
　　皇上哦？了一声看向宰相。
　　宰相：旱灾连连，粮草不足，将军可否暂缓行程？
　　老将军难得正经：我觉得不行。现在出发，西南杂兵尚未组织军队，可各个击破，避免大战。
　　皇上决策，支持老将军，勉强凑够粮草，让他去了。
　　一月后平安归来，说是没啥大事儿，平复些杂七杂八小叛乱，还拿回来不少土特产。

　　恰逢宰相生辰举办宴会。宰相是一百个不想请老将军的。但老将军还是来了，还信誓旦旦说有名贵礼物送宰相。宴会上，有恭维者拍老将军马屁，作好奇求教状，询问西南风情。老将军耿直地眉飞色舞一通说呀。

　　宰相心中嗤之，怕不是就是去西南山山水水玩儿一顿吃吃喝喝泡妹子哦，花不老少的钱。但宰相毕竟不懂行军打仗的事儿，不好评判，低眉顺眼假装乖巧地接受了嬉皮笑脸没心没肺的老将军的土特产。哦，生日礼物就是tmd土特产。臭脚丫子味儿的蘑菇什么的。宰相被熏得好气哦，可还要保持围笑。

　　某日，上朝。
　　宰相：皇上，老将军刚打完胜仗，虽功不可没，但浑身戾气，又有兵权在握，大患啊。
　　皇上哦？了一声看向老将军。
　　老将军：啊？不行啊，军队还妹整理好呢，我得整理两天再交。而且万一过两天突厥跟屁虫似的造反，我害得出去。你们可是不知道啊，这突厥厉害得啊……

　　次日来报，突厥犯边境。
　　宰相：…… 皇上：…… 老将军：……

　　皇上命宰相为老将军送行。
　　宰相向来是看不惯老将军的，但也不好不给皇上面子。板着脸去了。
　　城门楼下。
　　宰相：此去一路艰辛……
　　老将军：行了行了，憋整这没用的了，我走了啊，要不要给你带点儿葡萄酒肥来？
　　宰相被打断话，面色铁青得盯着老将军。
　　老将军瞄一眼宰相素白俊朗的面庞，老脸一红，你老盯着我葛哈？
　　宰相哽了一下，才皮笑肉不笑地从牙缝里蹦出保重两字。

　　老将军也有了笑模样，欢天喜地地应了，哎哎，好勒。又小声嘀咕一句，等我肥来我还得跟你喝酒呢。

　　老将军没再回来。

　　得知战报讯息的时候，朝堂沉默。两军交火，战况惨烈，老将军孤身刺杀突厥大王，大王身死，老将军不知所踪。一向沉稳自如的宰相身形也不由晃了晃。表情僵住。皇上把一切看在眼里。轻叹。

　　一年后，有百姓于西北郊区寻得一人，酷似老将军，然而已经失了智。

　　老将军其实并不老。他自小孤苦一人，形影相吊，记事起便委身于戏班子，被打骂吃不饱，背上插满了flag，吃了很多苦。这破戏班儿迟早药丸，他眼里含着泪恨恨地说。

　　戏班子毁于大火。不是老将军放的，但是老将军奶的。

　　逃出生天便从军，获得自由。凌波于刀光剑影，微步于血雨腥风，因其丰富的作战经历和卓越的军事才华而擢升，一步步走到将军之位，在军队泡了十几年，落得一身老皮老伤，这才被叫做老将军。

　　若你问他后不后悔，他则会大咧咧地告诉你，当兵后悔三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眉眼中透出生机勃勃的英气。

　　而现在，一切都回到原点了。老将军已如孩童，像从未经过这十几年一样。他记不得那苦难，记不得那荣耀，记不得那朝堂，记不得那朝堂上的人。

　　老将军忘了，还有人记得。
　　不能忘记便只能承受痛苦。
　　宰相看着木呆呆的老将军，
　　觉得上天这样对他有失公正。
　　心中万分疼痛。
　　然后宰相做了个梦。
　　梦神告诉宰相还魂之法。
　　一切都随风。

　　哦，这tmd是什么意思。

　　常人不懂，宰相顿悟。他发狂似的翻遍库房，在一个阴凉潮湿的角落，找出了一年前老将军从西南山区给他带的臭脚丫子味儿蘑菇渣渣。蘑菇被潮气浸得半发不发，绿毛黄毛的霉菌菌落散布生长。弥漫着发霉的臭脚丫子味儿。

　　有谁能想到，痴傻之症能以蘑菇臭气熏败呢。
　　老将军想到了。

　　这两人初见之时，老将军还不是老将军只是一枚小将，愣头八脑的熊孩子。宰相大人也尚未崭露头角，人群中一抓一把的书生子弟。

　　那日老将军见宰相生的好看，便呆呆地看失了神，还塞给人家一朵水灵灵的平蘑菇，说了唐突之语。宰相心高气傲顶瞧不上这等粗人的，随手便丢了那蘑菇，眼一瞥嘴毒道，宛如智障。

　　老将军被这直白又贴切的形容扎了心，有些不好意思，红着嫩脸吭吭哧哧犟嘴说，我就算哪天真成了傻子，我也觉得你好看，我给你的东西你不扔掉的话，我只要闻一闻就能醒来。当时的宰相到底也是没捡回来，老将军气得直跺脚，心里却从此惦记上了这个小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