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离婚，留着过年吗》素色草草

15、七年之痒15

　　无论平时外表多文质彬彬的人，一旦喝醉酒什么样的本性都会暴露。

　　长桌两边的几十人，或激动得喃喃自语停不下来，或头晕眼花枕在椅背神游状，或与身边的人勾肩搭背起哄敬酒，商量着下半场在哪继续嗨。
　　——直到他们的新上司宣布明天上午十点之前要求看到各自小组负责项目的数据分析计划书。

　　方才兴奋的众人一片哀嚎。

　　这不就像令你体验了快/感却不允许高/潮吗？

　　碍于苏蜜日常积累的威名，他们不敢有异议。
　　——新官上任三把火，古人诚不欺我也。

　　于是本以为能够放松一晚的金融民工团又集体滚回各自老巢打算怎么构思明日上交的计划书。一想想以往苏蜜要求标准的严格尺度，众人不觉头大。
　　喝什么酒啊，酒精误人。

　　五分钟清场。

　　不愧是苏蜜啊，懂得怎么掌控火候及恰当时机。
　　围观全程的扬帆生脸色一言难尽。
　　“苏蜜，你现在住哪，我送你回去吧。”浑然不觉跟在身后的沈玉听闻此话眼睛瞪大的表情。
　　苏蜜倒是看见了，于是歪头好笑道：“送就不用了，你还是先把你的‘毕生最爱’照顾好吧。”眼神示意他侧旁的沈玉。
　　他这才想起沈玉，有些尴尬，“你不是没开车过来吗，我们三个人一台车，顺道送你。”

　　“不了，”苏蜜拿起自己的包，“三个人的空间太挤，我消受不起。”意有所指的话令两人面色讪讪。

　　正在此时，从楼上下来一个男子对苏蜜低语两句，后者表情似有惊讶。
　　随之朝扬帆生两人道：“已经有人送我了，你们先走吧。”

　　沈玉不以为然，以为苏蜜在强撑面子问题，“苏蜜，不要勉强，就当我们还是以前那样和平相处，好吗？”
　　和平相处？未免想得天真。女人失笑：“不，和你们在一起才是觉得勉强吧。”

　　“我并不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痛的人，沈玉，你知道的。”

　　从小一同长大的沈玉怎不知苏蜜性格，宁可玉碎不做瓦全。
　　其实那时自己明明已经决定将杨帆生还给苏蜜，却阴差阳错慢了一步，让她们姐妹情生生掐断。
　　沈玉现时和杨帆生同居，在后者身上得到许多前夫没有的东西。愈发珍惜这段感情。

　　假若再给她一次机会，在苏蜜的闺蜜情和杨帆生的爱之间选择，沈玉很难确定自己是否舍得放手。
　　“苏蜜，总有一天你会理解我的。”她说。

　　劝说无果，扬帆生二人只得相伴走人。

　　没一会儿，就只剩下苏蜜和方才的男子。“苏小姐，贺总说待会儿就下来，劳烦您等一下。”
　　其实送不送之类，苏蜜并不介意，“没关系，我可以打车回家。”
　　反正她是没有缺心眼到和那对渣男女处着同一辆车，怕忍不住抢过方向盘来个同归于尽。
　　男人忙道，“苏小姐，真的稍等片刻就好，您走了，我怎么跟贺总交代……”

　　正好楼梯口有动静，贺屿偕同一个男人说着话下楼，两人身后跟着一大堆助理秘书保镖。
　　“苏蜜。”
　　“贺先生。”
　　女人穿着羊绒毛衣配搭同色系的毛呢裙，看起来整个人舒服而惬意。

　　“这是江南船业集团的董事长，”贺屿和她介绍起身边的男人，“雷总，这是我的朋友兼私人咨询师，苏蜜。”
　　“雷总，您好。”
　　“苏小姐。”自是一番握手寒暄。

　　江南船业集团，重量级别的军工大企业集团，专门承接国家研发的海军军舰和超大型经济邮轮等。
　　再次证实大鳄的朋友圈都是大鳄的说法。

　　待两位老总道别后，苏蜜这才琢磨着方才贺屿介绍自己时将朋友的称谓放在她职业前面。
　　反复想都觉得……有点暖心。
　　“怎么了，觉得困倦？”
　　车上，贺屿关心询问她。

　　不以为然，“没有啊，就凭他们那些人的酒量，怎么可能灌倒我？”提及这点，苏蜜笑得格外狡黠，带有点少女的调皮。
　　偏生贺屿就爱看这些年轻人朝气蓬勃、自信爆棚的样子。
　　他盯着她看，目光专注、面带笑意。似宠溺孩子的长辈。

　　“既然不累，就陪陪我吧。”
　　“嗯？”

　　轿车开到某个未开放建筑公园的山顶，四周黑漆漆一片，荒无人烟。贺屿交待司机等候原地即可。正感到奇怪，苏蜜下车一抬头，立马就见到了漫天闪烁的星幕。
　　真美。
　　“今晚天气不错，云层比较少。”漫步在前方的贺屿脚步停驻，侧身将手伸来：“小心些。”
　　原来脚下这块地尚未铺上水泥路，突兀不平伴有碎石沙子。苏蜜九公分高跟鞋走在这里恐有点困难。
　　“是我考虑不周。”

　　男人自我反省的话令苏蜜忙道，“贺先生，不要紧。可能是因为平时和你见面，我都穿平底鞋。”然后附手上去任由他拉着自己走。
　　他点头，“以后我会注意。”

　　苏蜜有点懵，……以后？注意？
　　很快心神就被天幕更多的美景给吸引到。

　　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

　　“我已经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般安静眺望着星空。”沧海一粟，和浩瀚的宇宙相比，人又算什么呢，短短数十年犹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贺屿转头望身旁女人的侧脸，她的眼里，有着星河光芒。

　　“人们忙碌生活，庸碌生存，早已忘了最先的初衷。”
　　“蹉跎半生，到头来却发现一无所有，身边曾经有过美好的景色却总是容易一叶障目，视而不见。”
　　“一无所有？”
　　苏蜜噗一下笑出声。

　　“你这话要是让外界听到，保准会成为热点调侃词汇。”
　　#一无所有贺屿#
　　自己已经能够想象得到社交平台段子手们如何自嘲或调侃该热词翻译。

　　这是要逼死穷狗啊！
　　炫富不是这么来的！

　　“嗯？有什么不对么？”可惜老干部作风的贺氏集团掌门不懂这些年轻人的嗨点在哪。茫然懵逼的疑虑眼神非常无辜。
　　女人笑得放肆。
　　随即正色道，“嗯，你说得很对，除了钱，你一无所有。”
　　“……”

　　贺屿：( ﹁ ﹁ ) ~→看不透现在年轻人的笑点在哪……

　　山林中夜晚空气非常冷肃，男人特意回头询问她冷不冷，后者摇头。
　　他很细心且体贴，时不时提醒她注意脚下的沙石和不平之处。

　　因为高跟鞋不便行走缘故，苏蜜半个身子的力度都倚在男人的手上，由他牵引着。
　　黑夜中，两人一前一后，偶尔搭讪几句，享受着夜风的沐浴，竟也不觉得无聊。

　　“你方才说的我很认同，及时行乐真的很重要。”所以遇到不忿之事，自己才那么果断果决，毫不拖泥带水。好比杨帆生连同沈玉背叛之事，错了就是错了，容不得原谅和破镜重圆的说法。
　　她不愿将就，也不愿平白辜负自己。

　　终于抵达了峰顶最外沿的栈道，眺望天边的圆盘明月，不由微笑。

　　身旁人忽然从西服外套口袋取出个丝绒面的小盒，“送给你。”
　　“怎么一声不吭送我东西？”苏蜜惊讶。
　　打开盒子，竟是条流光璀璨的手链。
　　他解释，“前几日我陪远道而来的朋友夫妇逛玉石拍卖展会，刚巧看见这个，觉得很配你。”

　　“……不，贺先生，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她婉拒，刚成为客户关系就让人家破费送东西，虽说对于贺屿来说不算什么，可苏蜜有自己的原则。“不是我的，我不能要。”

　　于是苏蜜有幸看见了认识以来，贺屿首次蹙眉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