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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月,高考结束 ...

  •   高考结束后,林箐便找了一份暑假工。熟人告诉他附近幼儿园在招临时工。由于暑期托班的学生不止有幼儿园本来的孩子,还有附近小学的学生,缺人手,正好林箐想找暑假工,便帮她介绍过去。一天65元,一周双休。这样算下来,一个月差不多才1430块,两个月也才2860块。不如去工厂打工,虽然全月无休,但至少也有1800元。由于熟人和幼儿园的负责人相熟,父母便说当做帮别人的忙吧,于是林箐就到幼儿园打工。
      高考生放假是最早的,林箐高考完的第三天就到幼儿园,幼儿园还有差不多20几天才放假。幼儿园负责人便安排她从大大班副班的工作做起,先熟悉幼儿园的各项事务。帮助林箐熟悉幼儿园事务的是一个比他小两岁的女孩子,做副班,高高壮壮的,林箐在她面前显得特别小巧。副班很热情也很健谈,有着不谙世事的单纯和天真。副班一件一件的和林箐说副班的工作是什么。比如早上要坐在门口迎小孩子进教室门,嘱咐他们插卡交作业。插卡袋挂在门上,小朋友进门拿塑料小卡插到写有自己名字的小袋里就好了。之后是交作业,林箐有时候也会帮忙批改作业,再在作业本上用红笔写生字和笔画,留做下次的作业。然后是倒水,夏天喝三次水,做早操后喝一次,午睡后喝一次,放学前喝一次,喝完水副班就要洗杯子。早上主班上课的时候要洗毛巾给小朋友中午吃饭用,拖地。午睡的时候洗厕所,放学的时候再洗一次厕所。一天的工作任务差不多就是这样的了。
      之前人手紧两个大大班班一个副班,现在林箐来了之后,做副班的女孩子就到另一个班了。
      林箐刚刚来到,人生地不熟,很拘谨。反而是一些不怕生的小孩子回来找他聊天,问这问那,和林箐说话。主班老师上课的时候,林箐就在教室里转,看看哪个不认真听课的提醒一下,或者没收他们玩弄的东西。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拍毕业照的时候林箐居然也有份。然后就是各科老师结束他们的课程。尤其是外面机构请来的老师,英语和速算要开公开课,请学生家长观摩。然后考试。断断续续的考试。主班教的课程比较多,撑到倒数第三天才勉强教完。倒数第二天考试。最后一天毕业聚餐,安排在6月的最后一天。这一天小孩子最期待,盼了好久。
      早上发各种练习本试卷,反正属于小朋友们的东西就都还给他们了。中午睡醒后,把桌子两张两张并起来铺上桌布,发纸盘和塑料叉子。小孩子们知道有好吃的,各个都特别听话,不像平时又吵又闹。小孩子看着一盘盘的食物端进来,薯条,鸡块,脆皮火腿,各种水果,酸奶。眼睛紧紧得盯着,满怀期待。当然,第一部分肯定是先发奖状,好孩子啊,爱劳动啊,考试满分的啊。然后合影。最后,老师开始分发食物。林箐看着他们愉快地吃着,觉得小孩子是不知道毕业的意思的。毕业啊,就意味着你从一个熟悉的环境中离开,去适应另一个环境。林箐虽然还没大学毕业,但隐隐也觉得,这个世界大概就是样子了。不断地从一个熟悉的环境中离开,去适应另一个陌生的环境,直到熟悉之后再离开。好像永远都不能一直停留在一个地方,否则就不叫成长了。
      林箐想起高考前的最后一节课。老师们不讲试卷了,讲进考场不要紧张,东西要带齐,带准考证,身份证,黑色0.5签字笔,2B铅笔,橡皮,圆规直尺板等等。当然最多的是,以后你们读大学是怎么怎么样的,我当年读大学是怎样怎样的,社团啊,学生会啊,入党啊等等。只有地理老师,急匆匆的说我少讲了一个知识点,然后又在黑板右上角一个空白处画了五大洲。三十分钟讲完,剩下的十五分钟也是讲一些不要紧张的话。林箐认真的听着,记在笔记本上,想着到时候考前一晚上照着整理,就不怕出错了。后来林箐回忆起来,觉得那不像嘱咐,更像告别。
      最后一节课,是班主任语文老师的课,说真的,很少有男老师当语文来时,但林箐整个高中的语文课都是男老师带的,三个。班主还是照例说了高考注意事项,最后唱一首歌,经过全班最大声的女生的提议,唱北京东路的日子。林箐以为还是照着以前的惯例,唱朋友一生一起走。不过想想,这首歌唱得太多了,换一首歌林箐是很赞成的。这首北京东路从没听过,用在最后一节课的合唱上,确实很别致。林箐最怕的就是和别人雷同。所以她也表示赞成。失算就失算在,其他同学都赞成。这样就很尴尬了,因为林箐听都没听过,怎么合唱。好在其他表示赞同的同学都是真的赞同,他们真的会唱。于是老师播放音乐,大家开始唱了起来。同桌用找了歌词,林箐也一起看着。其实林箐有没有听过没什么所谓,反正她五音不全,听到吐了也不会唱。可是不唱不合群,嘴巴动起来吧,又很尴尬。所以最后一课林箐就在嘴巴动不动的尴尬中结束。而会唱的同学,则在离别的煽情中流泪不舍。真的有同学哭了,林箐不知道要不要安慰,这样,尴尬之外,又很纠结。
      林箐,是一个很慢热的人,后来大学里有同学说他,反射弧很长,是的,反射弧很长。有些当时并不在意的小细节,过后回忆起来,可能就是一辈子的遗憾了。比如,林箐当时有一个最新款的三星手机,触屏的智能机。那时候同学们用智能机都是杂牌,大牌的又不智能。可是林箐好像没拍照,没和同学合影,和老师合影。其实到底有没有林箐也记不清了,反正,她没有那天的照片。林箐最常回忆起来的那天的情景就是,历史老师进来找语文老师,是放学后,教室里没有几个人了。历史老师要走的时候,林箐喊了老师,历史老师回头,林箐抱歉的笑一笑,说老师,我找语文老师。然后历史老师就走了。后来这件事可以列入林箐最后悔的十大事情之一。因为她没有说,老师,我们合影吧。历史老师是一个齐耳短发的可爱女孩子。高三的时候历史老师的老公带她的孩子来办公室找她,她双手捧着酸奶在吸着。可是林箐不能接受。历史老师看起来那么可爱,怎么孩子都会跑会跳了。所以林箐不像其他同学一样逗小孩,而是愣愣的问题目。历史老师大概也有对于林箐隐隐的偏爱吧,毕竟林箐上历史课最有精神。因为历史老师很可爱。再者,林箐始终觉得说不定哪一天倒个血霉就穿越了,所以这种隐隐的忧虑是她学历史的原动力。哎,想起历史老师,林箐也总想起有一次在路上遇到老师,假装没看到的走掉了。林箐这个习惯特别不好,没礼貌。可她真的不知道怎么样自然的打招呼,或者,不知道怎么打招呼。所以多人都会觉得林箐很没礼貌。其实,礼貌是不难做到的,但有些人,就是做不到。
      所以林箐看着小孩子们高兴地吃着,她知道他们不知道,以后这个教室回不来了,这些人就聚不到了。不过小孩子并不在乎。玩的最好的那些小伙伴还是可以常常去他家找他们玩,以后也会上同个小学的。以后还会常常见面的。所以他们仍然可以为酸奶,鸡块,薯条而高兴。林箐的同学哭了,是因为我们都知道,回不去了。不但这个教室,这个学校,回不去,这些人再也不能聚齐。更可怕的是,这三年,回不去了。高中回不去了,青春回不去了。我们当然要哭,林箐后来也在夜里偷偷哭过好几次,但她很清楚的知道,她怀念的,只是那个时候的自己;她悼念的,是死了就不再复生的过往。
      林箐一边回忆过往一边收拾小朋友们掉到地上的食物。终于打仗似的吃完了。桌子摆成上课的样子,发毕业证,静静坐着等家长来领。孩子们走完后拖地,地上有油迹,要用洗衣粉拖地。然后下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6月,高考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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