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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青梅竹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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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年,天津仲夏
静柔如往常放学回家,走至影壁墙前,便听得屋中有人讲话,她收住脚,躲至荫凉处。
“周家奶奶,您真打算带小柔去乡下?”说话的是邻居席家太太。
“哎!”奶奶叹声道,“世道乱啊!还是带着孩子去乡下避避好,啥时安稳些,再回来!”
“也是,避避吧!”席家太太也跟着叹息,“这日本人越来越无法无天,前些日子当街行凶,巡警就跟没事儿人似的,没一个敢管的!这事道,啥时才算是个头儿啊!带小柔躲躲也好!若不是我家那个忤逆子非要上什么军校,小柔他们今年也该成亲了!”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我们这些老人家是管不了的啦!”奶奶笑道,“慕白这孩子,打小就有出息,只要那孩子不变心,这杯儿媳妇茶席家太太您是喝定的啦!”
席家太太嘴上虽是埋怨,心里却是欢喜的,“小柔这孩子乖巧懂事,这儿媳妇茶我们自是喝定的!”
静柔羞涩地垂下了头,乌黑油亮的秀发露出了皎洁的脖颈。她身姿纤柔,体态轻盈,虽是高校女生,新时代女性,却未剪成时下流行的齐耳短发,而是挽成两条麻花辫子,那身蓝衫黑裙,穿在她的身上透着股淡雅清幽。
静柔儿时父母早觞,教养的重责落在了奶奶肩上,奶奶出身书香世家,命运却是坎坷,中年丧夫,老年丧子的双重打击下,仍是坚韧的将静柔抚育成人,并把静柔教养的温婉,贤良,聪慧,善良。
她们讲的慕白,是席家独子,自小儒雅,俊朗,书卷气甚浓,静柔儿时的玩伴,两家彼邻而居,两个孩子竹马青梅,两小无猜,慕白年长静柔三岁,他唤她小柔,她尊他大哥。两家长辈对两个孩子甚是喜爱,亲事顺理成章的定下,原定在秋后静柔高中毕业就把他们的事办了,谁知慕白大学还未毕业却偷偷改考了中央军校,违背母亲让其学医的夙愿,自是惹得席伯母不悦,反倒是席伯父开明,直道国难当头,好男儿自是保家卫国,弃笔从戎是正确的。
慕白参军静柔知晓,也很支持,如今她对这个自幼相知的兄长除了仰慕又添了份尊敬之情,不是所有人口中的爱国都是可以放弃大好前程,奔赴战场的。为此,她愿意等!
见奶奶与席伯母唠完家常,静柔轻轻地进屋,向席伯母道了好,乖巧地站在奶奶身旁。
“几天不见,小柔越发标致了!”席伯母赞道。
“这孩子哪都好,就是不爱吃饭!”奶奶宠溺地看着静柔,“都瘦成了一把骨头!”
“奶奶……”静柔红着脸垂下头。
“周家奶奶,这您就不知道了,学校里的学生娃都这样儿,瘦的根个杆似的,用她们的新名词讲,这叫苗条!那才是漂亮!”
被两个老人说笑,静柔越发的脸红。
“不打趣我们小柔了!”席伯母笑道,指着桌上的锦盒对奶奶和静柔道“这是慕白托人往家捎回来的,给我们老两口的只一封信,数的出来的几个字,这份是转给小柔的,生怕我们拆开似的,还给贴上了封条!你说那孩子多偏心!”
心头一甜,见奶奶点头,静柔笑着接过锦盒,捧在手中,略微的重,征得二老同意,静柔回到自己的卧房。
小心地揭开封条,一艘小船,一只心型吊坠,一封信。
静柔拿起信,轻轻打开,一张照片随之而出,是慕白的戎装照片,数月未见,他似是精壮了,之前的文弱褪去了不少,儒雅如常,却添了份刚毅,可见新兵训练的艰辛。
信中娓娓讲诉着新兵入营的趣闻,被老兵整的糗事,教官的严苛,字里行间透着对军旅生活的无限憧憬。语峰忽转,又道,用平时射击的子弹壳为静柔拼了搜小船,取意一帆风顺,祝祖国,也祝他们的爱情。静柔轻笑,取出那只小船,入手微重,放在鼻尖,隐隐有些硝石的味道,虽是粗糙,却是用心。
信中又道,一同入伍的战友有个铁匠出身的,两人偷偷去伙房化了数块银元打了只心型坠子,坠子是空心可开合的,打开自有乾坤!语气甚是神秘,静柔迫不及待地打开,刹那间心似被蜜融了,那是张慕白与静柔的合影,背景是学校的梧桐树,照片中慕白宠昵地楼着静柔,唇角微微上扬,静柔则娇羞地侧头倚在慕白身侧,两人眉目含情互望的那一瞬正被摄影师捕捉到,静柔都不知何时拍过这样一张合影,又被细心的慕白寻到,制成坠子送给自己!
静柔将坠子握在掌间,感受着那份绵绵情意,忽想起什么,忙从首饰盒中选出一条纤细的链子,与坠子串在一处,戴在颈间,仔细地在镜中照了又照,心中无限雀跃,这怕是今年收到的最贵重的礼物了!
“奶奶,好看吗?这是慕白哥哥亲手做的!”静柔欢喜的将坠子拿给奶奶看。
奶奶笑着放下手中的活计,摘下眼镜,笑道,“慕白这孩子真是有心,我家小柔有福气喽!我就盼着你们快点成亲,趁我身子还骨硬朗,兴许还能帮你带重孙!”
“奶奶……”静柔嗔道,羞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