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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慈父丧 ...

  •   转头空
      那悠悠的古调犹在耳畔,仿佛一片夕阳的血红大江之上,一叶扁舟,一位渔夫,吟唱着,这奔流的时光,这消逝的过往,这迟暮的美人,和这陌路的英雄。
      岸上有个青衫的老侠士,也跟着大江浪花哼唱起来,“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是啊,多少事,多少爱恨别离,多少故人,不过转头空。

      一、慈父丧
      啸月是她爹爹的小心肝,大宝贝,掌中珠,心头爱,这是众所周知的,也是啸月小公主上蹿下跳,无法无天,作乱鸣皇的凭依。
      拔了药铺的草怕什么,狼狗它追着追着,敢到爹爹屋子里吗?师叔师伯上门告状怕什么,名药配狗肉,吃都吃了能吐出来吗?面壁思过怕什么,溜都溜出来了还能抓?面壁期间闯禁地怕什么,我是掌门的女儿呀!
      小公主犯上作乱毫不含糊,蹦蹦跳跳地把一众师兄师叔的底线越踩越低,掌门还一脸欣慰地表示,我爱女活泼可爱灵气十足,又大胆创新不畏权贵,他日成就不可限量。
      九禀抱着她的小闺女从禁地里面出来,和前来规劝的掌门师弟打太极,“禁地已经好多年安然无恙啦,小女不过在外围略略跑了一圈,没有大碍”
      “师兄,九啸月屡屡犯禁,这次甚至闯入禁地,不严加管束,如何服众?还是放到我座下教养管束吧”
      “师弟,小女刚刚从禁地出来,现在情况犹未可知,自是身体最重要,处罚的事我之后自会解决。”
      面对这种,我女儿刚刚从禁地出来,你怎么不关心她的身体,反而要降罪与她的蛮不讲理说辞,师弟也只好无奈叹口气“保佑我们小啸月身体无恙,掌门师兄既然自有定论,我就先告辞啦。”
      “嗯,阿言再会”九禀示意之后亲了亲熟睡女儿的小额头,风姿翩然,衣袂飘飘地打道回府了。
      月华如水,主峰上飘着一两点花香,虫声依稀,静谧美好地如同往常。当此良夜,爱女在怀,即便是鸣皇掌门九禀,也不免放松一两分,乃至没有察觉隐秘的煞气和阵法。
      这是魔族布局良久的攻克他族的契机,被掌握了弱点的掌门九禀根本无法逃脱。毕竟,在鸣皇派掌门之前,他还是啸月的父亲,爱女的倚靠,他愿意为了成就盛世而流尽鲜血,却不愿意他的孩子无辜受难。
      明黄色的太阳升起来,一尺一尺地照在鸣皇派的主峰上,小姑娘啸月揉一揉眼睛醒过来,红润润的小嘴巴碰了碰她爹爹的面颊,有一点凉,有一点湿。她睁开眼睛,看到爹爹苍白过分的脸,惊慌了起来,很是无措“爹爹,爹爹,是我不好,我不对,你不要老是因为我调皮,就想娘,就流眼泪,我下次一定乖乖的。”
      “爹爹没事,宝宝乖”爹爹的声音格外沙哑,又好像很有魔力。说得啸月很安心。
      与此同时,一山之隔,掌门师弟九言,慢慢走出屋子,拿着手上的一张传音秘信,光影交织的脸庞晦暗难测。
      美好的早晨空气清新,小啸月一会儿就忘了那一点忧虑,她抱着自家爹爹要来摆去“爹爹,爹爹,你最近都好忙,说好的一起看小鹤都没有。”
      “爹爹带你去看小鹰好不好,这几天正好是小鹰学飞的时候。”
      “小鹰学飞,好呀好呀,我们快去。”
      碧空如洗,悬崖高耸,母鹰爱怜地啄了啄它的孩子,小鹰没心没肺地挨着它的家长,全然交付信任,然而它们悠游自在的童年即将结束,残酷地成长摆在眼前。母鹰一再爱怜,反复地亲啄孩子的小脑袋,慢慢把它推向崖边,忽然,猛地一颠,把幼年的,无忧的,不会飞的小鸟,顶向了朔风飒飒的深渊。
      “啾———”“啾啾——”稚嫩的凄厉的鹰唳骤然响彻云霄。
      “爹爹,爹爹,怎么会这样,小鹰太可怜了,快去救救它们”
      当爹的抱住女儿,示意她继续看:一只小鹰慌慌张张无所适从,迅速的陨落了,而它旁边的一只抖动着身体,试图挣脱朔风,居然慢慢张开双翼,奋力一跃,显出一点翱翔的样子。
      啸月瞪大了眼睛,又看到一只快要消亡的,哀哀苦叫的小鹰,竟然触底反弹,逆着强风努力展开两翅,盘旋片刻,直冲云霄“啾———”嘹亮的号角振人心魂。
      一刹那,原本嬉闹着的小鹰们,就走向了命运的两端。
      九啸月看着这自然的更迭,递进,死亡,成长,一时震动,仿佛也感受到什么冥冥中地寓意,久久不言。
      等新的鹰诞生,九禀又问她女儿“宝宝,还要去看小鹤吗?”
      小姑娘摇了摇头“不去啦,爹爹我不去啦。”
      “看小鹰开心吗?”
      这个深奥的问题啸月有点难回答,“我,我不知道,有的小鹰飞起来了,我看了很喜欢,有的小鹰死掉了,我就很难过。”
      鸣皇掌门摸摸他女儿的头,未竟的话语不再说出。如果可以,爹爹愿意啸月当小鹤,翩跹自在,而不是当小鹰,面对着必然的坎坷。可是事到如今,已经没得选了。爹爹,爹爹本来想养你一辈子的。
      也就是这一天,啸月被亲亲爹爹交给了严肃的新师傅九言,无论她怎么哭闹着拒绝,她的掌门爹爹都不再给她讲睡前故事了。
      时光像一阵风,又或者某个法力高强的修士,总之,当它迅速地飘过去,鸣皇的小公主九啸月,就变成窈窕玲珑的大姑娘了。
      “师父,师父我要下山玩。”
      九言带一个徒弟堪比三个,他头疼地扶额“我的小公主,我们鸣皇派在八大派名声不太好,你干嘛老想着去看那乱七八糟的‘御剑凌空大会’?”
      “师父师父,阿言~”九啸月撒娇卖萌无所不用其极。
      “没大没小,好吧好吧,去吧,小心点”九言无可奈何地摆摆手,就听到一声欢叫,九姑娘飞身跃上她的剑,从窗子里就窜了出去。
      “师父再见~替我向爹爹说~”清脆的声音渐远渐渺茫,声音的主人瞬间就远去了。
      本来眉头紧皱的九言,脸色也没有放晴,魔族的计划近了,危险快要来了,更何况……
      九啸月这边很快就闯了祸,她对着参赛的一个小青年一见钟情,看到小青年神思恍惚,即将被对手创伤,就忍不住腾空而起,闯入了赛场。
      “住手!”她大喊一声,跃进赛场,揽住小青年的腰,迅速地从斜刺穿了出去,声音还未落地,人就飘出去三丈。而后立即跳剑,向天上闪去,只一刹那,等大会上的人纷纷跳剑追,她就剩天边一道鸿影了。
      被她抓住的小青年叫秋未寒,被抓的时候正力竭,在剑上一晃荡,居然昏了过去。啸月本来还纳闷,他们一伙人有必要追过来吗?难道打完这一场就这么重要?一定要这可爱的小青年去伤一伤?八大门派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
      等到秋未寒醒来,一脸戒备地亮出武器,她才意识到,穿着黑衣服在人家大会上抢走选手,恐怕容易引起误会。
      温柔君子秋未寒大概是为数不多能理解九啸月的人之一,他最后奇迹般地明白了啸月的心思,也只无奈地叹口气。
      “我看你身法挺好,仪态也很端方,你的身子骨为何如此瘦弱呢?”啸月给心上人疗伤,碰了碰对方细嫩的脖颈,声音轻轻地问。
      “我少时不慎闯入魔族境地,被刑天剑的煞气所伤,所以有些体弱。”青年精神受创,□□受伤,正是脆弱之际,有问必答,看着憔悴。
      啸月另一只手摸上了他有些枯槁的长发,很是心疼“你说的魔族境地,就是大家都知道的那个煞气很重的地方吧,他日我帮你毁掉刑天剑,拔除他的煞气,你就好啦。”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声怒吼,“妖魔!拿开你的手,想杀掉他,先问问我的剑!”
      “清叶!误会!”
      秋未寒惊喜地跳起,然而看到破空而来的剑瞬间就紧张了起来,一瞬间不假思索以身挡剑。他意识模糊前的瞬间听到两个嗓音重叠,叫着一个名字“未寒!”
      危机草草解除后,啸月把未寒交给陆清叶,她调皮浪漫的前半生换了个色调,因为她爱上一个青年,她立誓要他平安健康,她要去毁了刑天剑。
      “师父,请你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抹去刑天剑的煞气?”
      向来无法无天,上天入地的鸣皇魔女,恭恭敬敬地跪在师父面前,五体投地,行大礼。她的师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面上是无法掩饰的疲倦“既然躲不过,那就去直面吧,孩子,别去禁地找东西了,去找魔族的逆世残卷恐怕才有一点希望。”
      天地那么大,区区一残卷,如何寻找呢?此番大海捞针,纯属是瞎碰运气,然而适逢大变,该出世的纷纷显形。天煞派凌风还在和天罡派萧亦峰纠缠的时候,九啸月就拿到残卷,转身御剑就往鸣皇派逃。
      “爹爹,你出关啦~”
      回山撞见爹爹,简直是啸月最高兴的事。近几年爹爹常年闭关,难得一见,乍一看严肃了不少,气息都凛冽了,显得更加仙气凌然。
      “啸月从外面回来啦,怎么这么高兴,带来什么好东西?”不知是不是天气阴冷的缘故,掌门九禀的脸看起来有几分僵硬冷酷。
      “是啊,爹爹,我看上一个人,他身体不好,需要逆世残卷,我抢回来啦~”
      “哦,是么?给我看看。”
      “在这里,在这里”啸月拿着玉简就递过去,半途忽然握紧了手,她感到暴戾的气息汹涌,阴沉沉到处都是,不是错觉!
      “爹—”一阵大力穿过玉简击在她手上,对面的人夺走了玉简,反手一掌把她推进了虚空,啸月毫无防备地被她心爱的父亲抢走了残卷,移形换位锁进了闺房。
      她愣住了,脸色煞白。
      不不,一定有什么误会,要冷静,要冷静,深爱她的爹爹,纵容她的爹爹,怎么会夺走她心上人的救命残卷呢?怎么会把她关进闺房?怎么会有那么深重的戾气?或者说是煞气?
      九啸月难以置信,不知是为情人担心得更多一点,还是被父亲的所为吓坏了。
      “爹爹,爹爹?”
      “爹爹你怎么了?”
      “爹爹我们有话好好说?”
      “爹爹!爹爹!爹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爹爹你放我出去,爹爹开门啊,爹爹你怎么了,爹爹我是啸月啊!”
      “我是啸月啊!”这本来就是她畅行鸣皇的资本,是她父亲给她骄纵的权利,此刻却丝毫不能动摇她忽然冷酷的父亲。她的印象里,爹爹本来就是宠爱、亲密的代言词,她从来没想过原来爹爹也会翻脸不认人,也会冷酷无情。
      不,这一定有误会,爹爹抱着她把她抛起来的情形犹在昨日,爹爹不可能伤害她的,爹爹一定是中了什么奸计,又不能对她说明,她要出去,要救情人,也要救爹爹。
      闺房简直铜墙铁壁,连本派无往不利的传音绝学都被克制。九啸月本来一筹莫展,半天过去,喊哑了嗓子,头发的都快白了。幸得同伴照应,居然拿到了相克之物,最把她救了出来。
      九啸月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又把逆世残卷偷了出来,她相信这本有巨大能量的残卷可以救秋未寒,也可以改变爹爹的现状。
      他们一行四人轻装简行、百般小心地飞往魔族境地,然而仍然走漏了消息,竟然又被魔族围困。
      一时剑光刀影,血色四飞。
      “小心!”啸月大喝一声,猛地推了一把,抬手接住了剑花。
      她分外顺利地拦截下攻击,却好像受了重伤一样,脸色苍白。敌人那一招“九天啸月”就是她爹爹为她创立的九剑诀之一,除了鸣皇派的弟子,没人挡得住,也没人学得会。
      是了,她小时候爹爹怕她走丢,给她种了一枚定位用的铃兰花,他们才能这么顺利地找过来。是了,她亲爱的爹爹要围杀她,她高山仰止的父亲和魔族仇敌勾结。
      她的爹爹要杀她,她的爹爹不要她了,她的爹爹派人围堵阻截,要杀她。
      九啸月的身法一如往常,身体的惯性使他得以在险恶的剑招中脱身,可她面色惨然,双瞳涣散,满脑子都想着一句话:爹爹要杀她!
      这怎么可能呢?她就算是要月亮,爹爹也能给她打一个金的挂到峰上,就算是要海龙,爹爹也能把龙叔叔的小儿子骗来陪她玩。
      这怎么可能呢?母亲去世之后,爹爹万念俱灰,要不是因为要养她早就追随爱侣去了。
      这怎么可能呢?她嫌鸣皇派剑法繁琐无聊,不想学,爹爹还特意为她量身打造了一套大巧若拙的九姑娘剑诀,她最喜欢的一招用了自己的名字,正是“九天啸月”……
      迎面而来的剑看起来缓慢温柔,却带着最不容置疑的杀气,正是剑诀“九九归一”,九啸月慢慢收回一点神思,马上打出了完全克制的一招“九合一匡”——没什么人比她更适合九剑决,没什么人能以九剑决胜过她。
      啸月忽然用力,狠狠一道剑光,把敌手甩了出去,眼睛微微一眨,眼泪流了回去,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了出来。她往前一探身,又呕出一口血来,恸极攻心,大伤元气。
      “啸月!”同伴的呼唤好像来自四面八方,但都隔了一层厚厚的木板,只传来一点零星的碎响,她好像被关进了自己一个人的世界,到处都回荡着自己凄凄惨惨的声音:爹爹要杀我,要杀我。
      一道道血色光芒从她身侧升起,啸月回忆着偷看的秘籍,悄然搭了一个传送阵。魔族们大约知道东西在她手上,联合着些许鸣皇派的人围攻过去,要拦截她。
      当然拦不住了,啸月一口精血喷到阵法上,眨眼就到万里之外。
      荒野茫茫,夜幕沉沉,煞气肆虐。
      啸月跪在污水池前看自己的倒影,日前丰润的躯干,此时好像一只摇摆的枯竹,向来顾盼生姿的一双水瞳,现在也被抽干了灵气,只留下冷冷憔悴的壳。
      眼了流不出来了,血都快呕尽了。她放空自己,什么也不想,就好像命运开了个大玩笑,只要等时间过去,一切错位就会复原。
      自己形容枯槁的倒影中,似乎升起一个人像,她去世多年的温柔母亲好像就在身侧。“啸月啊,怎么这么伤心呢?”
      “阿娘,爹爹要杀我。”
      “他从来最珍爱你,如何会伤你呢?”
      “阿娘,我也不知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爹爹的心就硬得像剑一样。”
      “我的囡囡,别怕,坚持你的坚信的正义,迎难而上吧。”
      “阿娘——”
      一阵罡风挂过,死水荡起一阵波澜,幻影消散。
      “啸月,你在这里啊,马上要迎战了,快准备好呀!”来者是天罡派萧亦峰,他的衣服早因打斗而破破烂烂,挂满了不知谁的血。
      “啸月,啸月,准备迎战吧!”谢瑶、凌风、秀祁、尤美之、云景溪,还有秋未寒。年轻一代挑起了对抗魔族的大梁,冲向灭魔的战场。
      魔首黑莲妖的右侧正站着当年剑气冷然的鸣皇九禀,如今他眸色深重,剑气暴戾,俊朗的面庞上爬满漆黑的纹路,一席黑袍阴冷肃杀。
      “爹爹!爹爹回头是岸,爹爹我求求你,别这样!”
      比父亲追杀更痛苦的是看到父亲的堕落,看到父亲脸上沉沉的暮色。
      九禀看向他的女儿,他从小养大的小心肝,大宝贝,掌中珠,心头爱。他的眸光内敛而深沉,他一句话也没说。啸月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心口一揪,嘴巴里又泛起铁锈味。
      “魔头拿命来!”
      “小辈何敢猖狂!”
      这边的旧还没有叙玩,那边的乱战一触即发。煞气魔气,罡气剑气,纵横交错,咒语剑诀两两相撞,鲜血断肢漫天乱舞,属于九禀的黑色身影很快就看不见了。
      “昊天剑!好啊,秋未寒,有点能耐,看来我倒是要严阵以待啊!”黑妖莲脸色一阵扭曲,忽然抓住了九禀,按着他的心口,取出一团黑气,刹那间,黑芒变换身形暴涨三丈。
      “爹爹!”啸月惊叫一声,飞身而上,接下一具近乎尸体的瘦削躯体。
      九禀双目无神,显然失心之伤颇重,已无多光景。他颤巍巍地抬起手,慢慢地想要摸一摸女儿的头,啸月泪盈于睫,俯身低头贴上了他的手。
      “宝宝,刚刚那一招‘九转三回’还是有所欠缺啊,宝宝于繁复之道还是要多加磨练啊。”
      “爹爹”啸月泣不成声,很多年前爹爹也这样摸着她的头,对她说,繁复之道你不喜欢,那爹爹就给你创一套简单点的。她的爹爹熬了多少个日夜,熬了多少白发,才有这九剑决,才有她倾倒众生的“九天啸月”。
      “宝宝别怕,爹爹走了还有其他人陪着你,九言刚直正中,那个秋未寒也是良善之辈,爹爹,爹爹放心了……”后面声音减弱,细不可闻,一代鸣皇掌门,就此陨落。
      “爹爹——”啸月哭声凄厉,泪眼朦胧,战局却容不得她伤心迟疑,她反身持剑跃入战团。正值秋未寒和黑莲妖的决斗,她便从后背协助,出招行云流水,却见所未见,大开大合,剑意逼人,转眼功夫就辟出一道锋利的口子。
      未寒持昊天剑同时发力,宝剑光彩四射直取敌手面门。情形逆转,黑莲妖惨叫一声,身形回缩法相小灭。四方人马团团围住,鸣皇派迅速倒戈相助,各个新秀大放异彩,魔族一下子处境艰难。
      黑莲妖苦苦挣扎半刻,哪知心口一紧,煞气突然开始爆裂,瞬时就要他消亡,他不甘地仇恨地大叫“啊!若不是昊天剑!若不是九禀!我怎么会……他日必定……”黑雾四散,魔族首领终于枭首。
      片刻寂静后,众人发出死劫过后的欢呼。
      啸月踉踉跄跄地找父亲的尸体,回头却看见老泪纵横的师父抱着她的父亲。
      “啊啊啊!师父!你知道什么!父亲他怎么会这样?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好不好……”啸月一把揪住师父的领子,恶狠狠地开始抖,后面去说不下去了,扑到师父身上,抱住父亲,泪透衣衫。
      聪明如她,很快就串联了诸多细节。黑莲妖最后的怒斥,无缘无故的煞气爆裂,父亲心口被取走的黑气,鸣皇派门人倒戈相助,明知她最擅长九剑诀敌手还以之对抗,轻易偷走父亲严密保管的逆世残卷,谢瑶能把她从闺房里救出来,大海捞针也能找到逆世残卷,师父的指点,再到,好多好多年前,爹爹一反常态地带她去看小鹰。
      母鹰把孩子们推入深渊,一只一只的小鹰随风陨落,一只一只的雄鹰冲上云霄,傲视苍天,雄姿勃发,几经盘旋后振翅离开。最后只剩那只母鹰一圈又一圈地徘徊,哀鸣久久,不可断绝。
      师父的声音远远地传来,零零碎碎,利若刺锥。“那年禁地……陷阱威胁……魔人入体,恶念滋长……秘信传音……虚与委蛇,双面间谍,致命一击……”
      爹爹,原来是这样的吗?你被黑莲妖的分身侵入,恶念滋生,索性偷偷联系师父当双面间谍,为了最后给魔族致命的打击,甘愿受噬心磨骨的痛苦折磨……
      “你的爹爹,无愧于鸣皇掌门之位,无愧于天下苍生,他单单觉得对不起你,不能长久陪伴,你也要继承他的遗愿啊……”
      爹爹啊,原来你有这么多的痛苦,这么多的委屈,这么多的思念,这么多的不舍,这么多……我真不忍心你受这样的折磨,我只要你好好的,我只要你啊……你为了大道献身,有多苦,我就有多怨恨它,你要我怎么继承遗愿呢?爹爹啊,我肝肠寸断,我好思念你,爹爹我听话,我愿意终身侍道,你回来好不好?爹爹你那么宠爱我,你回来好不好?
      啸月缓缓把头埋进父亲日渐冰凉的颈窝,如同幼儿。

      啸月的九剑诀多了一决,不再是九个了,她索性改名为慈父决。最后一式大开大合,却又哀恸婉转,非奇才难练,唤做“九回断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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