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grace_xhu

179、21.

　　不过幸好那人是个女的，三四十岁的样子，也幸好是她亲戚，听她亲亲热热地叫：“舅妈。”他才明白，她的娘家亲又来了。
　　那女子给她拉平衣裳拢头发，一边嗔一边宠地道：“大街上，别疯疯癫癫地乱跑，真撞着人怎么办？”霍元崇一眼已见到那女子身后的高大英俊的男子，面容上还真与韦世涛有点儿象。看来便是她的大舅沈无咎了，这女子自然是他的妻子宇文家的宇文琳。他也没在意，目光转回到韦世涛身上，笑望着她被人宠爱。
　　宇文琳继续絮叨：“伤还没全好，也别动这么厉害。药都吃了吧？别只傻笑，再不听话，就让你大舅打你一顿。”
　　那边沈无咎已是笑着提醒妻子：“琳儿，先别唠叨了，见过客人再说吧。”
　　这两个女人才回悟到有贵客在旁。于是韦世涛高兴地跑回霍元崇身边，拉着他的手走到两人身边，道：“大舅，大舅妈，这便是我同你们说过的阿昊。”跟着向霍元崇介绍了沈无咎夫妇。
　　霍元崇行礼：“两位前辈好。”
　　宇文琳上下打量着他，问：“你便是那位定西王世子？”
　　霍元崇恭敬地道：“不才正是。区区薄名，叫二位见笑了。”
　　韦世涛道:“哎呀，大舅妈，你就叫他阿昊好了。我不想人家叫他世子。”
　　沈无咎也在打量霍元崇，一边也轻斥外甥女：“人家是贵胄子弟，怎么能这么没礼貌？回头我同欧阳大哥说说，让他好好罚罚你。”
　　霍元崇笑道：“没关系，在阿畀这儿，我本来也没什么身份。她不叫我阿猫阿狗已经不错了。前辈们随意些便是。”
　　两人见他如此随和，也不禁有了好感。沈无咎伸出手，道：“既然如此，我们也僭越，随涛儿叫你阿昊了。”
　　霍元崇一握上去，便知他在试自己内力。他也不想逞能，总之抱定宗旨：你送多少过来，我只守御决不进攻。沈无咎见自己内力不断催加，对方只严密防守，却无法将对方的手震开，也不由暗自佩服：萧景溶果然收了个好徒弟。于是将内力加至九成，霍元崇脸上一红，身形晃了一下，他忙收手，听妻子嗔道：“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不长进，跟人家小孩子斗什么气，万一伤了他，瞧涛儿还肯不肯理你。”
　　沈无咎放开手，笑道：“萧舍翁果然有眼光，闷不作声的便收了这么个好徒弟，下次等我见了他非得好好敲他顿东道不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见我那么多次，居然提都不提，实在让人生气。”
　　霍元崇见他提起师父的号，便知他与师父关系极熟，于是语气更加恭敬：“师父说我非武林中人，所以从不对我提武林中事，也从未向人说起过收我为徒的事。前辈莫怪，师父若有不是，我替他担着便是，前辈想吃哪里的菜，我做东，还望前辈能赏个薄面。”
　　韦世涛道：“哎呀，你便是有那么多酸话，请客便请客了，说那么多干嘛？大舅，别同他客气，他有的是钱，与其送给山匪的，不如拘来咱们用。挑最贵的点啊。”
　　宇文琳戳了一下她的额头，笑斥：“好没脸的丫头，人家远来是客，你不说一尽地主之谊，还向人家要吃要喝的，也不害躁。”
　　韦世涛一嘟嘴：“他又不是外人。”
　　一句话说得世子心里甜甜的，点头道：“是，不用客气，想吃什么只管嘱咐，我尽力去备办便是。”
　　那宇文琳见他如此大的口气，便起了戏弄之心，道：“那年在天池山的一座雪峰之上的雪洞之中吃过几尾冰鱼，味道极是鲜美，不知世子可能备办？”
　　沈无咎一听便知妻子立意为难，忙道：“琳儿别胡闹了，那岂是能轻易得的？世子不必放在心上。”
　　霍元崇沉吟：“现在将至夏季，不知道还有没有雪，若有，我可以去试试。”
　　宇文琳笑道：“那山长年积雪，倒不必担心没有，只是那鱼出水即死，死了便再无那种鲜味。你便是能捕到，千里迢迢送到这儿，只怕也早死了。算了，我是逗你玩儿的，你不必理会便是。”
　　霍元崇笑道：“有便好。我着人去捕捕看，若是有这等运气，我只当是拿来孝敬长辈的一点心意，若是没有，前辈们也莫要怪我，只当我尽个心吧。”
　　见他当真了，沈无咎倒很是过意不去，道：“琳儿爱开玩笑，你别当真，冰鱼的事再别提了。既然来了，便叫涛儿陪你四下里走走，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示意妻子跟自己回欧阳府。宇文琳方放开了韦世涛的手，叮嘱：“别玩太久了，你前些日子练功岔了道儿，欧阳大哥说还得休息几日才得好。早些回府吃晚饭。我做几样小菜单给你吃，别在外面乱吃东西，知道么？”韦世涛连连点头，沈氏夫妇方才离开他们自回府中。
　　霍元崇仍握着她的手四下里逛着，一边问：“你练功受伤了？”
　　“也没什么事，”她忙道：“沈叔在旁看着的，所以也没怎么受伤。现下已是好了。”
　　霍元崇看看她，叹了口气：“我也管不了你那么多了，总之你自己小心在意好了。以后你与人动手的机会不多，那功练不练原没什么。回头我让人送上好的人参何首乌来，你交给你那沈叔，让他给你配了药吃。将养好身体才是头等大事。”
　　她道：“你不必送了，欧阳家有许多好药的，沈家也送来不少，还有宇文家，也……”
　　他打断她，道：“别人送是别人送的，我送的自是不一样，你就只当运气好，拣到宝了吧。我不能时时在你身边看着照顾你，送点东西也安心。”
　　“噢，”她顿了顿道：“我其实是想说，这些好东西你自己留着用吧，你也要保重身体。这一阵子没见，你好象又憔悴了些。”
　　霍元崇笑道：“你是想说我又老了些吧。是呀，你又不肯在我身边陪我，逗我开心，我当然心情不好，心情不好人自然就容易老。”
　　她马上道：“那你就在这儿多住些日子，我去跟沈叔和太奶奶们说，他们不会在意的。”
　　他唯有苦笑，心道：你当人人象你一样天天啥事都不干地逍遥快活？就这几天已经是挤出来的时间了，回去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事又堆那儿等我回批了。
　　忽听她幽幽叹了口气道：“阿昊，你要不是这世子郡王的多好，那我们就能天天在一起了。”
　　他含笑：“你嫁了给我，这愿望也就实现了。”
　　她只是摇头：“那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却是不肯说了。
　　他也不想再说这个，只道：“你带我去你最喜欢玩的地方看看好不好？”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