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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樽酒未酹任心痛,无边琴声丝丝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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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天寒送冬风,
梅花无意入梦中。
玉人独自数江舟,
谁怜?
樽酒未酹任心痛。
无边琴声丝丝雨,
心寒,
簌簌雪落泣泣声。
兰舟飞来去相迎,
是梦,
相思愈深情愈浓。
蓉儿低着头,手中拎着连云天给她的包包,咬着嘴唇,十分委屈的说:“连府这么大,回回来来都长得差不多。我还没有熟悉嘛。来的时候,香菊教了我路,可是回去,我就找不着了……”
连云天想,这小妮子是上天派来折腾他的吗?为什么总是做出一些让他哭笑不得的事情?他站起身,走至她的跟前,捏着她的下巴道:“既然找不回去,不如…不如今晚就在此,与干哥哥共眠吧。”他刻意将话说得暧昧不明,就是想逗逗她,看着她脸红紧张的样子。每次,她脸红时,他便会想掐掐她的脸,或是咬上一口。每次靠近时,她身上清香的气味便会扰乱他的思绪。
“我想…我想我还是会记得回去的路。我先走了,干哥哥早些休息罢。”说着,反射性的转身要逃,却又被连云天一把给抱住了。
“啊……”尖叫声未完,已经被连云天的嘴给睹上了。
虽然他在极力的控制着,可是见她这副可人的模样,实在是忍不住,在她开口尖叫时,便吻了下去。连云天只是在她唇上轻咬着,蓉儿惊呆了,睁着双眼看着他,却见他闭着双眼,一脸陶醉的样子。
蓉儿这才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了她,用力过大,自己却坐在了地上。小脸像是要红透了一盘,喘着气,眼泪就流了下来。
“你不要脸!”她骂了一声,夺门而出。
连云天在屋内,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之中,才回过神来急忙去追她。可是到了门口,哪里还有蓉儿的影子。失落地正想往回走时,突然听见了不远的地方传来微弱的呻吟声,而声音正好就是蓉儿的。
他急忙拿了灯笼,寻声而去。却见蓉儿在沟中皱眉揉着腰。
原来,连云天屋前有一座假山,而山前与回廊之间有一条小沟,幸好水是干净的,通往假山底养鱼而用。连云天打着灯笼,看着蓉儿满身是水,正坐在那里哎哟哎哟地叫着。心里想,这个丫头,又再一次叫我哭笑不得了。
蓉儿见有亮光,道是有人来救她了。却不想抬头正好看到连云天一张极力忍着笑的脸,娇嗔道:“你还不赶紧拉我上去,都是你做的好事。”
连云天也不敢再笑,伸过手将她拉了下来,一下来蓉儿便一个喷嚏打在他的脸上,弄得他满脸的口水。蓉儿也不生气了,看着他同自己一般狼狈,开心地大笑。
“唉……”一声叹息,发自连云天身后的白飞。
连云天回过头,看到白飞身着一穿白衣站于身后,无声无息的,刚想发怒,白飞便说:“月色凄凉,我孤家寡人却还要承受你们有情人在我眼前欢声笑语,打情骂巧,真是一种折磨啊!”说着,打开折扇,轻摇着朝假山后头走去了。
蓉儿对着他的背影喊:“喂……他是我干哥哥,你误会了!”
结果,只传来一阵的叹息声,白影消失了,蓉儿才感觉全身冻得厉害。
“赶紧到我屋内换身衣裳吧。不要着凉了。”连云天关切地说着。
蓉儿只觉得他不安好心,戒备地往后退着,牙齿冻得直打架,空不出口来骂他,只得用眼睛瞪他。连云天见她这般模样,又笑了起来:“来吧,我今天给你买了新衣裳,正好穿穿看合不合身。你放心,我不再动你。君子一出,驷马难追!”
蓉儿虽然觉得他不像君子,但又确实是冷得厉害,往这回自己的住处又需要一段时间,也只得答应了下来。连云天拾起她掉在边上的布袋,领着她进了屋子。
进去之后,连云天跟变戏法似的变出了一桶的洗澡水,对蓉儿说:“你只管在这里洗,我到外边去。”接着,又将衣裳拿给她了。这是一件桃红色的衣裙,裙未绣着大朵的梅花,十分漂亮。在领口处,还加了许多的珍珠,看起来大方却又不显得俗气。
蓉儿接过衣服,对着他的背影喃道:“这会倒装起君子来了。”说完,用白眼瞪了好几下他的背影。她不知,走向门外的连云天,一张苦笑的脸。
待他的背影消失后,蓉儿才退去身上湿了的衣服,在热水中好好的泡了个澡。
第十章樽酒未酹任心痛,无边琴声丝丝雨
回到屋内的蓉儿,看到香菊在烛火旁睡着了。她摇醒了香菊,让她赶紧回屋里头去睡,别着凉了。
香菊抬起头,揉了揉双眼,道:“小姐,你回来啦!你说只去一会,怎么去了这许久。呀,这衣服好漂亮呀,小姐,你怎么去一会就跟变戏法似的换了套衣裳呀!”
蓉儿苦笑着,总不能告诉她,自己□□哥哥强吻了之后,又掉进了沟里吧?只好催促着她赶紧回房睡去。香菊走后,蓉儿对着窗子,双手托着下巴,看着月亮,只觉得白飞所言极是,这月光的确十分清冷。
幽幽的叹了口气,轻声道:“赵大哥,你在哪里?”
她忆起了从前,赵大哥总是保护着她,不让她受委屈。她进了张府之后,赵大哥还常常在夜晚来看望她,问她过得好不好。每次,只要听见笛子声,她的赵大哥便来了。
“唉,赵大哥虽然有大本事,却也无从得知我在这连府之中。如果能和赵大哥一起行走江湖,就好了。”她自言自语说着。赵大哥原来送了她一只玉笛,却遗落在了张府,没有带出来。
思至此,她不禁感伤起来,连赵大哥唯一留给她的东西,她也没能保护住,她还凭什么说自己喜欢赵大哥呢?唉……她总算明白,白飞为何终日这样唉声叹气了,原来,真的这么痛苦呀!
正想着,突然熟悉的笛子声又响起了。蓉儿脱口而出:赵大哥。急忙从窗子上爬了出去,四下里探了探,却不见赵大哥的身影。
她懊恼地拍着自己的脑袋,又喃道:“一定是我太想念赵大哥了,这会都出了幻觉了。赵大哥怎么可能来嘛!”说着,失落地往屋子里走。
关上门,又移到窗前,看着月亮。笛声果然消失了,她想,果然是自己的幻觉。
“小蓉儿,你这自言自语的毛病还是没有改吗?”身后响起一个男声,声音浑厚有力。
蓉儿却不回头去看,又自言自语:“怎么回事嘛?难不成幻觉还能自问自答?”她皱着眉头,十分想不通。这时,一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她吓了一跳刚想叫,那人又道:“是我。”
蓉儿转过身,看到的正是她的赵大哥。她左看看,右看看,然后一把抱着他,流着眼泪说:“赵大哥,真的是你哦,我还以为是我出了幻觉。蓉儿好想你啊!”
赵谐将她的手拿了下来,然后牵着她走到了桌边,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宠爱地说:“傻丫头,都嫁人了,怎么还老是哭鼻子?”
蓉儿抹着眼睛,大眼睛看着他,满眼的委屈:“我没有成亲呀。赵大哥,我和你说……”蓉儿一口气将她如何被小姐迷昏,又如何嫁了过来,之后又被收成养女的经过和赵谐从头到尾的说了。只是没有说,刚才她是怎么被欺负的。“对了,赵大哥,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赵谐笑而不答,只是从腰中掏出玉笛往蓉儿眼前晃了晃,蓉儿看到玉笛,惊讶的问:“怎么在你这里?”
“我去了张府,所以就顺便拿了出来。”他当然不能说,他这一段时间消失,正是被把蓉儿迷倒了的张小姐追得四处逃。那张小姐不肯嫁给连云天,是因为她早就喜欢上了来无影去无踪的赵谐了。
蓉儿,还正巧做了他们的红娘。赵谐哪都好,就是一个毛病,和蓉儿一样找不着路。常常是飞进来之后,就摸不清到底哪个是蓉儿的房间,那一次就正好误入了张小姐的房内,结果就被古怪的张小姐一眼相中了。
所以,蓉儿“嫁”到连府的事情,他当然是一清二楚了。
蓉儿与赵谐谈话时,未发觉门外有一人已经站了许久,双拳紧握着,格格作响。一气之下,转身离开了。
香乐坊中,今日客人也不多,连云天的来到倒让步怜香觉得很奇怪。二人在她房内饮酒,连云天只顾着一杯接着一杯往肚子里头倒着,却不开口与她说话。
怜香知道,他心情不好。只是陪着他喝,却也不开口说话。
“你怎么不问我,为何心情不好?”连云天抬头问她,心里藏了一肚子的话,她居然不开口问自己。
怜香笑道:“大人如果想说,不必怜香问,自然会说。反之,大人如果不肯说,怜香就是问了,也没有用。”
怜云天苦叹,本是一肚子的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怜香见他不开口,站起身来,绕了他一圈后道:“那让怜香来猜猜罢。若怜香没有猜错,想必是为了蓉儿姑娘。”
怜香在他身后搭着他的肩膀,发尾落在他的肩上,叹息留在了肚中。
“怜香,其实我也不知是怎么了。”连云天苦叹,此刻,他似乎突然就明白了白飞的叹息声。如今,终于也轮到他连云天了。
“看来大人这次是动了情。那大人何不去争取呢?”怜香不解地问道。虽然这并非她所愿,一直以来,她默默地等着连云天,就是期待有日,他会有所感动,可惜,她终究还是输了。
连云天又闷了口酒,走到窗前看着雪从天而降,“不是我不去争取,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办啊!”他将手中的杯子紧紧地捏着。想不到他连云天在花粉丛中这么久,遇上了心仪女子,却乱了分寸,不知如何是好了。
“怜香敬大人一杯。”她拿着酒杯,走到窗前与连云天有力一碰之后,一饮而尽。此时,天空不仅下着小雪,还夹着雨。怜香见此情此景,眼框热了。走到琴边,放下酒杯对着他的背影道:“大人,怜香为大人弹上一曲吧。”说着,手指抚动琴弦。
连云天对怜香并未爱意。一直以来,他只把她当成了知已。能够聊聊心事,谈谈风月的知已。所以,他并没有动过她的身子。而怜香是这香乐坊的招牌,向来也只是卖艺不卖身。她的琴技可谓是一绝。让听者沉默、深思。曾也有富家公子,为聆听她的琴声不远千里赶来,花了千金,有时也未必能达成愿望。
而后来,在香乐坊不远的地方又开了一间妓院,里面歌艺成群,自然不乏高手之辈。于是,她的名声渐渐地被取而代之。怜香一直将连云天视为是唯一能懂她琴声之人。
连云天转过身,见她的泪掉在了琴弦上。而此时的她,正身着一袭的青衫,黑发纤泻,如同仙子下凡,一尘不染。与这风月场所的女子,实为不同。
她温柔、体贴。可是,却非自己心中所想。
思致此,连云天又突然想到了蓉儿。那个绣鞋上有两个小铃铛的蓉儿,如此可爱动人,却又心系他人。这难道真是上天捉弄人?放下手中杯,他对着琴声开始作词:
且看霜华冷酒盅。月影胧胧,雪影重重,冬妆渐乱色朦胧。爱也空空,恨也空空。
锦凤谁翻念娇容。思也浓浓,念也浓浓,丹青难著此情融。化作寒风,哭瘦梅红。
连云天的声音刚停,怜香的一根琴弹断了。发出一声尖锐的声响后,连云天回过神来,急忙上前去看她的手有没有受伤。
怜香抽回了手,见连云天着急的面容,再也忍不住扑进他的怀内哭了起来。她紧紧的抱着他的身子,在她怀中抽泣着:“大人,只不过短短两天,却毁灭了怜香所有的期望。怜香悔、怜香恨。可是,怜香却更加的无奈啊……”
面对她如此痛心的哭泣,连云天只能轻拍着她的背。对不起三字太轻,却是他唯一能说的。但,说了又如何。或许,当初他不应该给怜香这么多的幻想,才让她今日如此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