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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朽梅》下 ...

  •   宋岚先一步踏入观内,不再与齐柳鸣言语。齐柳鸣似乎也自知不是说话的时候,便也收敛,默不作声跟在宋岚身后一同踏入火海。

      宋岚制了一个罡气,罩住二人身形免去火光之灾。火海之中的观内之景令人触目惊心,生灵涂炭,松柏兰竹皆做了土,房屋多半,一半成灰。其间不乏有烧成碳的尸体,也有气若游丝已没了神识的人。但凡稍有一丝希望,宋岚便让拂雪将其带出观中。

      一路走下来心中骇然——竟没有一个还站着,能够战斗的人。活人当中是有还有意识的,但都被剜去了舌头,废了手脚,佩剑断在身边,亦或被自己的佩剑插了个对穿,其惨无比。

      齐柳鸣一路走来吐了数次,宋岚也不得不停下脚步等他。心中虽有怀疑,但齐柳鸣毕竟是他师弟,再怎么样也不得让他就如此葬身火场,那自己又和贼人有何区别。

      步行尽半个白雪观,至了主观殿前。这里尚未被火势所侵蚀,主殿前一片死寂,除了身后偶尔有木材被烧裂的噼啪声和宋岚以及齐柳鸣微乱和大乱的呼吸声。

      没有生息……

      突然身后一阵劲风袭来,宋岚回首欲伸手去捉,惊觉是一染了邪火的符咒,便侧身堪堪躲过,随后拂雪带鞘一顶一挑至身前,粗略一扫。竟是自己不认得的符咒。

      依他的记性,不记得的便是没有的,他虽不主符修,但应知的还是知道,正道没有便没有。

      而能画出如此邪气冲天的符的人也少之又少。

      符咒随后炸开来,邪火肆虐,但被宋岚罡气罩一一挡下,心下猜疑不定。

      莫非,真的是夷陵老祖?

      只听齐柳鸣又是一阵惊呼,之后便是跌倒的声音,随后一阵清悦的少年声音响起:“道长倒是好身手。”待面前这片邪火散了,宋岚便看到了他曾想过,却万万没猜到的人。

      他惊诧道:“薛洋?!”

      正是薛洋。

      自那日晓星尘于金家坚定处决薛洋而又大闹一场之后,这等魔头便销声匿迹。想是应该被关了起来,不想却是于此相遇。

      宋岚一时惊骇,却不忘一拂尘扫去逼人。这拂尘看似绵和,若被抽中,必要皮绽肉开不堪。

      薛洋笑嘻:“宋道长好久不见。”,甩袖便是一抹阴恻寒光与拂尘相碰,竟不输于宋岚。宋岚遂迅疾转目便知,是与薛洋二字所过之处相称佩剑,降灾。

      薛洋剑势凶狠,专往人的要害去劫,几个来回下来竟没让着宋岚半分便宜。但却毕竟是野路子出家,而宋岚精学,在此等剑势之快猛下薛洋渐渐不支,连续几次格挡,仅是堪堪躲过。眼前此势,尚不可继续。薛洋眼珠在眼眶里滴溜溜一转,便对宋岚喊道:“宋道长你莫心急,我先送你一物可要?”

      宋岚不答,薛洋也不再问,霎时间又是几个来回。拂尘甩去几次擦着薛洋而过,薛洋衣上尽是口子,却也不见他急,反倒是笑得愈发开心。

      终是,宋岚在次对峙中一个纰漏,往右多走了跬步,薛洋便是眼前一亮,手上飞快往身侧一抹,又向上一扬一丢,向着宋岚之处掷去。

      宋岚不屑地冷哼一声,侧身一转,便避开了这一物:“雕虫小技。”

      薛洋却笑得开怀,指指宋岚身后,道:“那宋道长莫不要去看看身后?”

      宋岚心中一凛,遂转头去看,只见一直躲在他身后的柳齐鸣脸色飞红,双手扼喉,呲目欲裂,半晌竟跌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气不止。

      那薛洋竟是趁这么一个空当将那不知名的物什掷进了柳齐鸣的嘴中。宋岚攻敌心切,竟一时疏忽着了他的道,此时面色发寒,收拂尘取背后拂雪,出鞘三寸。薛洋故作惊恐万状,连连摆手:“冷静,冷静。那可是我新做的毒丸,也只有我才有解药。宋道长你若失手杀了我,那小子也甭活了。”

      齐柳鸣本就坐在地上直咳,此时听了这句,脸色更红,忙爬上前去,却又不敢,缩了回去,急吼吼地在那里叫嚷:“子琛师兄,使不得啊!”

      宋岚面色铁青,二话不说,噌地一声,拂雪全然出鞘,向前一跨,剑直刺去,准确无语地刺没入了薛洋的右肩里,喝道:“拿来!”

      薛洋被刺不慌,翻身一旋避过刺来的第二剑,后跳数步拉开来距离,伸出食指晃晃,继续慢条斯理,摇头晃脑:“宋道长你莫要激动了,到时候一不小心将我刺死了,那小子也是没救的。”

      宋岚一时竟气得噎住了气,咽也不是,吐也不出。脸色变化无端,更为难看至极,狂怒至极。剑势褪去,收步而立,双手垂下剑尖对地,持剑之手却咔咔作响。

      片刻,强压将薛洋刺死在当场怒火,怒目圆睁,低吼道:“畜生,你以为你在作贱什么?!”

      薛洋倒是不气,一边捂着那右侧肩骨处的创口,一边笑得灿烂不比,开朗至极。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喜事,龇牙弯眸,笑得前仰后附,肆意张扬,无比畅快。那身后的火光冲天硬来,却将那副笑脸映得森森鬼气,眼放绿光。

      他笑道:“好一个傲雪凌霜宋子琛!宋道长,宋子琛,你真该让那些狗娘样的瞎了眼的臭道士,那些赞你许你的众凡生看看,你现在又是什么模样,当真是好笑!哈哈哈哈哈。”

      他这么笑着,却不忘抽身,后退数步,便轻巧地跃上回廊栏杆处,盘起一条腿,又伸另一条在那里晃悠,若此景在田园乡间而不是在熊熊业火之中的白雪观,若薛洋身上无血手不执剑而是吹笛赶牛,那必然是一派俊儿少年郎,可称一美景。

      可他刚才所做,却可谓是凶残野鬼之徒。

      宋子琛于下,刚刚好能与他平视微仰,气势不弱,灵力暴涨如决堤之洪汹涌澎湃,怒喝道:“你无故无仇便屠我观,你良心有愧?!”话毕,却心中一突,似有什么缘由在此。

      果然,薛洋闻言哈哈一笑,道:“我无故无仇?”忽而呲牙,声里带笑,却是饿兽咬骨,“那你那挚友,晓星尘,跟我无故无仇,他妈的凭什么管老子的事?!”

      他语气凶狠,却带着笑意,眉眼弯弯却是眼底一片毒霾。宋岚着气,脱口而出:“那是你罪有应得!”

      薛洋回道:“我罪有应得?我凭什么罪有应得?你们又凭什么管我的事?你们这些破道士什么也不知道,却一心只得圣贤。我看你们啊,还是少管闲事!”

      话毕,扬手又一黑丸掷来,去处却选的是极为刁钻,宋岚挥剑一雪亮剑气挑去,仅是堪堪挑飞。

      而那薛洋似是丢出了兴头,竟又一连掷去,话头却又不停:“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都明白了否?那你可知这小子又是如何找到你的?”

      宋岚不等他说下去便又是一刺,这次是堪过嘴角,薛洋故作吃痛,双眼带了泪花,一派无辜,嘴上却不停:“我在这有个朋友,他帮我在各个地都安插了眼线,所以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了个清楚。我还将这附近的客寨全部关门大吉,”说罢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又吐了吐舌,“所以你就只能找到这个地,我便让这个小子去给你送口信,还让他拖住你的脚步,让我好大干一番准备迎接喜客。”

      他再次闪身躲开一刺,用降灾接住了往他眼上扫来的拂尘,舔了舔嘴角的血珠,侧头笑嘻嘻对齐柳鸣道:“你说是不是啊,齐道长。”

      方才那黑丸被咽了下去,齐柳鸣的脸色不知死活好是坏,听薛洋一把话挑明,还将话头往他身上挑,立马慌作一团,赶忙跪了下来:“宋师兄……我是被逼的啊!”

      可宋岚未回头看他一眼,仍是直着身子面对薛洋。齐柳鸣心下大乱,起也不是,继续跪着也不是,一时手足无措。

      就这么僵持了半晌,齐柳鸣突然怒骂一声:“妈的!”随后便像积攒了多年怨灵的锁灵囊一样涌出怨气。

      “你以为你他妈的了不起啊?!每天冷着个脸给谁看?自认清高?不就是底子好吗?谁她妈稀罕你拉一把手啊?”

      “你以为是谁害我这么惨,让我在门内饱受欺凌?就是你!你,宋岚你个王八蛋。我好心叫你一声师兄你还得寸进尺了?”

      “你知道他们都说我是什么吗?我是废物,是攀的亲戚。说我就该滚出去,不然就脏了白雪观的牌匾。”

      宋岚的身子僵在了原地。齐柳鸣看不到他的神色,但从薛洋戏谑模样来看应当是难看之极。

      “是,我是废物,但我也轮不到你的施舍!他们说我……”

      “你本不必理会他人所说。”

      宋岚苍白一语,换来的是更为猛烈的怒火。

      “你说的倒是轻巧!你是有功底傍身,是天才,是必有大作为的骄子!而我是什么?是天才捡回来的一个垃圾,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废物,你以为谁都能和你一样不看脸色活下来?你他妈究竟是怎么想的?!”

      薛洋在一旁乐得前仰后附,呱呱拍掌:“好!好一出反目成仇!”

      宋岚猛然刺出一剑,怒喝:“住口。”

      薛洋:“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过,宋道长,你看看你身周,都是些什么?”

      宋岚闻言心中警铃大作,方才被齐柳鸣的话失了一会专注,这天煞的薛洋竟借着烟雾和火光的遮挡,召来了一片僵尸,将他们的来路堵的水泄不通。

      齐柳鸣像是被气过了头,一动不动,那僵尸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成群结队,这其中一些人宋岚认识,方才那些倒在房屋下的尸体就有他们,此时便通通成了薛洋的棋子。

      “……阴虎符?”他试探一问。

      薛洋笑着伸出右手食指在自己面前晃了晃,道:“不,只是试验品。而这个观,是用来实验的。”

      宋岚环顾四周,发现僵尸确实是没有传说当年“血洗不夜天”来的多来的猛,但也足够愕然道:“薛洋,你果然是个畜牲。”

      薛洋哈哈一笑,道:“多谢夸奖。”

      拂雪脱手,悬在空中,手中捏了一个剑诀,锁定了所有饱含尸气的僵尸,却依然目不转睛紧盯薛洋动作。

      薛洋无奈耸耸肩,道:“宋道长,你也不用这么紧张,我反倒是觉得,你应该转过头,好好看看,那位小道长,怕是有难。”

      宋岚不听他说,依旧死盯着薛洋。

      薛洋叹了口气:“你不信我,那就不怪我了。”说完,伸出三根手指在胸前。

      “三。”

      “二。”

      “一。”

      “啊!!!”齐柳鸣的尖叫声从后面传来,宋岚赶忙地回头。只见一只僵尸已经将脸贴到了齐柳鸣的脸上,齐柳鸣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明明只是一个僵尸而已,却乱了阵脚,只顾大叫和胡乱比划手脚,大喊:“师兄救我!”

      拂雪立马转向前冲,欲图穿透一切。

      薛洋:“等等。”

      宋岚不听。

      拂雪剑芒而过,一排僵尸倒下,被穿过了胸口。

      但宋岚却像被泼了一盆冷水。

      薛洋无奈:“都说等等了。”

      只见齐柳鸣的身子也随着那一排尸体缓缓倒下,口中溢满了鲜血,死不瞑目,双眼牢牢地盯住前方。

      那本是宋子琛身影所在处。

      宋子琛赶忙快步上前去扶,不顾血污将齐柳鸣打横抱起。却探出一个没有灵力和魂魄的空壳。

      这时,身后传来薛洋愉悦的轻笑声:“宋道长是发现了吧。”

      “这个小畜生没有灵力,因为他在走之前我就封了他的灵脉。虽然少得可怜,但聊胜于无嘛。”

      “所以他受了你那么一击,已经是凡人之躯的他只用一下,就魂飞魄散了。”

      怪不得他无法稳踩随自己御剑,走几步便累不成样,这么容易便受了薛洋的控制。

      原来真如他所说,“我是被逼的啊”。

      从头到尾来,自己都信了什么?

      信了薛洋什么鬼话?

      都做了什么?!

      薛洋:“道长。”这一声是自耳后传来。宋岚猛地一惊,回头。

      一把红粉抛来直打脸上,只感到一阵钻心刺痛从眼部传来,犹如万把钢刀通通插入,一阵耳鸣,只隐隐约约听到自远方而来的人的惨叫。眼前一片血红,随后,只听到脑颅内啪的一声,所有的一切归于黑暗之中,接着身躯不受控制,向一边倒去。

      仍能感受到有什么滚热的液体流出,染湿了地面一片,不知是血是泪。

      又隐隐约约听见那清悦的笑声。随后渐行渐远。

      之后应该是被救起,他记不清了。似乎脑内断了一根线,让他怎么也无法思考,什么都隐隐约约,飘忽不定。

      他隐隐约约听到有人急切地唤他“子琛”,有人在哭,他被别人背起,一路辗转。最后到了某处,隐隐约约听到什么“我换你一双回来”。而自己似乎也说了什么。

      “不必。”

      “就此别过。”

      晓星尘听见肩上人呼吸微沉,不一会感觉肩上温热离去,应是人已微微转醒。惨白的脸色稍回了许多,虽大半张脸藏在了这半边绷带之下,却仍将喜色至露无疑,道:“子琛,你醒了?”

      宋岚浑浑噩噩,一片的混沌,仍是木讷,不知此时何年何月,便嘶哑开口,道:“今是何年何月?”

      晓星尘忙道:“不知,但应当是腊月十日接近。”

      宋岚勉强从晓星尘身上撑起,踉踉跄跄站稳在石梯上。抬头去看天,只见天地一片素然,白为一片。天落白槐,细碎如银,落在他眼上,又默然化去,路旁种有红梅数只点缀其中,摇摇晃晃,似不敌凛风。

      宋岚一愣,抬手去摸眼眶四周,真真切切。再颤颤巍巍抬手在眼前晃上一晃,却有其存。

      自己又能看得到了。

      但宋岚心里却没有过多欣喜,只为一滩死水,一捧粉灰。

      心如死灰。

      晓星尘似明白他此时的心儿般,却缄默不语,伫立一旁。下半张脸面色紧绷,绷带之下隐隐有血色透出。

      宋岚木立片刻,遂颤声道:“这是,什么?”

      晓星尘不答,似那绷带后若有双目,必是慌乱无比,躲躲闪闪。

      宋岚看向晓星尘,目光移向那绷带,之上突兀的一团红。

      他指了指晓星尘,再指了指自己:“你,我?抱山散人?”

      晓星尘笑了笑,道“不必在……”

      “哄!”

      那最后一字戛然而止,被这一响掩去声息。

      宋岚推出一掌,罡气轰出,卷起一边雪,石梯暴露而出。一旁路植,雪簌簌地下,红梅飒飒地落。重归于静,那梅点雪,像杜鹃啼血,像寒鸦口里鸠果一颗。

      一片死寂。什么都明白了,说什么也无济于事,说什么也于事无补。

      宋岚垂头默立,晓星尘见他不语,正又勉提笑意想要去说什么,只见宋岚嘴唇微动,说了什么。

      那声是极小,本应随风散在这雪里,但他偏偏就听见了,还听得极细,极清楚。

      “你我,不必再见。”

      晓星尘显然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稍有些血色的脸上煞时又归于一片惨淡,那勉强提起的一分笑意便僵在了脸上,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一张口,声音里却打着颤:“什么?”

      宋岚心中咯噔一跳,心犹枯木却心痛不已,不留痕迹地将目光撇开去,咬碎了牙,将血往肚里咽,稍有些清醒理智,想开口去劝慰,开口却是:“从此,不必再见。”

      掷地有声,咬字极重,像是吐出的不是字,是肝胆一般,艰涩沙哑无比,坚决无比。

      字字入耳,声声诛心。

      晓星尘本来就已没了血色的脸这次是褪得干干净净,嘴角兀自垂下,随之一起的,便是他的头。

      不是,不对。宋岚心中叫吼,这下算是完全醒来了。不应如此!他心如刀绞,想去说,去解释一番。

      却蓦然住嘴。

      到现在。一切都晚了,再多说什么劳什子也是徒然妄薄。

      “你……本不必帮我的。”宋岚说完这句,便对着晓星尘一抱拳,微躬身子,朝他行了一礼,又道,“后会无期。”

      晓星尘木讷原地,像一根身心具失的孤魂野鬼,兀自颓然,沉头,看不清什么神色。

      宋岚也不抬头,去看脚面,看自己被雪染湿暗去的衣摆。看着晓星尘那与雪白成一片的一角。

      一点红,两点。像是红梅,斑斑绰绰。宋岚一时未认出那是什么,只见又一滴液落下,印在不知是雪亦或是晓星尘的衣摆上。

      宋岚微抬首去看。

      只见又是一滴。那晓星尘眼上的白布已是被染红不知本色,那水珠,便是从上渗了下来,一滴一滴,落在这地上,这衣上。

      落在了宋岚心口上。

      宋岚转过身去,不再看一眼。

      “再见。”

      “几时再见?”晓星尘忽而开口。

      “什么?”宋岚微怔,不知其所以然。

      “你说,再见,我问,几时再见。”晓星尘答。

      “…此生不必。”

      遂行坡而下,就此别过。

      忽起风,凛风冽冽,卷雪扑面。红梅不敌冬风来,枝花散尽香遗去。

      怎忆想当年,一年冬,信手折朽梅一枝。红梅点点,白雪簌簌,暗香芳芳。四目清明生辉,映衬对面人儿身形。

      白衣道人笑:“予你。”

      黑衣人道:“好。”

      映的是好派明月清风如水,衬的是傲雪凌霜似雪。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朽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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