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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义城组 《买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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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晓星尘问两人:“明日该是谁去?”
阿箐道:“是该那小流…”
薛洋从棺材里翻身一起,打断了话头:“该是道长你去。”
阿箐瞪大那骇人的白眼,开口喊道:“你这流氓怎么这样!道长都去了三天了!”薛洋冲她翻了白眼吐吐舌头。
晓星尘连忙摆手,深怕这两人硬是打起来,道:“那还是我去。”
薛洋也一下子“客气”起来,也学着他摆手,嘴上却笑出了两个小虎牙,道:“您老人家还是歇着吧,我去。你也看不见,也不怕人讹。”
晓星尘闻言对他抱以一笑,
翌日,薛洋便出去买菜。
虽说是买菜,薛洋自是不会有个好好的买菜样子。篮子往臂弯处一挎,负手而行,不时虚眯着眼打量两侧的菜贩,活脱脱像一头百年未曾嗜血如今已饥渴难耐的邪崇,好死不死嘴上还笑得格外明朗,一副好好的少年人的一派浪漫天真,硬是被逼出森森寒意,市井之气。众贩商都不禁打了个寒颤,必知这怕是遇上了强敌。
这时只见这市井少年驻足在一个摊贩前,轻撩下摆,蹲下身来打量那摊上的菜,开口便是甜丝丝地:“这菜多少钱?”
摊贩吓得说不出话,伸出三个手指比了比:三个铜板。
“三个?”薛洋歪了歪头,问道。
摊贩点点头,不敢吱声。
薛洋捏着一角略微卷曲的菜叶一角,摇摇头道:“菜叶太黄了,太贵。”
摊贩自问不曾吃亏,又见他吹毛求疵,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又见人还是少年,自问自己这身板还是能对得住的,顿时来了点胆子,提高了几个音量道:“那你是觉得多少才行?白抢不成?”
薛洋挑了挑眉头,嘴角上扬,笑意更浓,好像下一刻就要和这摊贩吹寒问暖,摊贩心里顿时咯噔一跳,顿时明了,要遭!
只见他悠哉悠哉地起身,拍拍下摆上面的尘土,双手一负,提脚就是对着那摊子一踹。
薛洋不改神色,像是很开心一样:“你提醒我了,我他妈就是来抢的。”
摊贩一惊,随后破口大骂:“你个臭流氓他妈找死!”挥拳直逼面门。
薛洋仍是不动声色回道:“这倒是说对了,我就是流氓。”
话罢,脚底生风,不退反迎,微侧身让过那拳头,抬起左手擒住那腕部向前一带,右手一折,冲着关节处便是向下顶去。一切仅是在一个呼吸的时辰里发生的。
骨碎之声人皆可闻。听着便是头皮发麻,强忍呕意。
那摊贩早就疼得在地上打起来滾,不一会就疼得晕死过去。众人不敢吱声,生怕惊动这刚发狂了的魔头。
薛洋也乐得去收拾那剩下的菜来。本来晓星尘在,他也不好当着面这么做,须知,晓星尘虽盲了眼,但修道多年,耳力也是极佳,稍有动作便会被发现,所以平日也最多瞪瞪眼,好不无趣。
薛洋心想,要是晓星尘这厮能以他的功力多做些有利的事,放开他那狗屁正道,生活绝不会如此清苦。呵,让他放弃正道?薛洋摇了摇头,那不就跟要了他命一样?迂腐。
薛洋抓起落到一旁的苹果,在衣服上擦了擦就咬了下去。苹果酸甜爽口,让薛洋眼底一亮。
说起来,近日兜里的糖是快没了。
薛洋抬头又开始打量起来,目光所及之处便是一阵吸气声。
卖糖的商贩显然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大难临头,还跟着四周的人一起得劲地吸气。直至那薛洋的目光停留在他这块太多时,周围人都瞪大眼珠无比惊愕地看着他时,他尚才反应过来这回事。
薛洋冲着那商贩一咧嘴,商贩感觉自己瞬间就能飞升,一阵哀嚎,从人群中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薛洋倒是慢条斯理,不急于一时。他有的是功夫好好戏弄一番,便再次负手而行,衣袂未动,人如影随,那商贩折过头一看,差点被身后那带着森森笑意的人脸给吓得当场魂飞魄散,尖声大叫:“饶命啊!”
薛洋尚要上前擒住好好戏耍一番,只听身后一略带沉意的男声响起:“你这是在做什么?”
薛洋一转过头,便看到了晓星尘那鼻梁之上的白布。人虽才俊,却目盲失眼,令人好生遗憾。
那卖糖的商贩一瞧便知此人是得道之人,又可出声便止住这杀胚,看似交情不浅但为人一身傲流风骨,与这刚刚还要好好“戏弄”自己的人绝对是两个极端,赶忙屁颠屁颠地跑到晓星尘身后,探出一脑袋畏畏缩缩地瞧着。
“你怎么来了?”薛洋转过身,依旧不改语气,语气里带着一丝甜蜜,谁想他心里是不是在杀千刀。
“你去的时辰太久了,阿箐都喊饿了。于是我就出来找找你。”晓星尘叹了口气,又道,“你这又是做甚了?”
薛洋挑了挑眉,又撇了一眼那商贩,那商贩被吓得一哆嗦,硬是将准备好的状告咽了回肚。薛洋对他笑了笑,露出了虎牙。又伸出二指抹了抹自己的脖子,一个“斩首”的动作,还冲他吐了吐舌,意思再明显不过。
看那商贩很是沉重地点了点头,薛洋便转回视线再次正视身前的晓星尘,语气里很是若无其事道:“无事,只是闹着玩罢了。”
晓星尘微微摇了摇头,道:“可我分明——”
那商贩之前还躲在晓星尘身后,此时一跨出一步,分明知道晓星尘看不见,还拼命用手指划道:“无事!无事!只是闹着玩罢了。”
晓星尘被弄得有些糊涂,听声音,应是之前那高喊救命的人。此时又极力辩解,绕是晓星尘修为了得,又岂知人心善变,只以为这便是真,便侧身朝着那人微微欠身道:“那方才真是颇为失礼了。他并非性恶,只是顽童心性,还请海量。”
商贩真想冲着他耳朵大喊:这他娘的还不算性恶!可是转头一看那笑意盎然的脸,顿时连多吱一声的胆也没了。
幸好薛洋似乎对他的表现挺满意的,对他微微颔首。商贩那颗悬着的心,可算是落了下来。
“你菜买好了?”晓星尘问。
“买好了,我这不在买糖吗?”薛洋笑着瞟了商贩一眼。
商贩心里暗骂了不下八百声畜生,心想这今天出门没看黄历,遇到了煞星,自知敌不过,只能忍气吞声,假笑道:“哪能啊,小的这可是沾了仙师的光,怎敢收那点银子。”顺手就把一袋糖塞在了晓星尘手里。晓星尘如接炙手山芋,赶忙又从怀里拿出钱袋往商贩手里塞了点钱:“这怎么行,凭白拿别人东西,这是不行的。”
那商贩一愣,顿时感觉热泪盈眶,感情这仙师,真是个好人!
目送薛晓二人离去。
晓星尘在回去的道上又问:“真是我听错了?”
薛洋肯当地回道:“那是当然。”
晓星尘状似苦恼地皱了皱眉,嘟囔道:“我真听错了?我兴许是老了。”
薛洋笑岔气。
等好不容易说话不喘了,薛洋再道:“这次好不冤枉我,说,怎么补偿。”
晓星尘闻言笑着摇了摇头,颇为无奈,思索片刻,便道:“那这袋糖给你?”
“好!”
商贩他瞪大了眼,匍匐在地,他疼得眼前一片混沌不明,他想歇斯底里地哭嚎,可是正从口中犹如泉涌而出的温热液体,告诉他已无这个资本了。
他仰起头,哪管蓬头垢面狼狈不堪,瞳眸充血,如血流的孜孜怒火,渴望将身前这竟笑得灿烂无比的人形魔孽燃烧殆尽。
薛洋不屑,睥睨着眼看,就像看着草芥蝼蚁,抬起一脚,踩在了他的脸上,笑道:“其实你今天做的不错。”
商贩不解,唔噜唔噜了几声,又是差点痛晕过去。
薛洋笑得更是灿烂无比,道:“可是,我想了想。哪天你要是趁我不在,向那仙师告了状可不好了。”说着,做了个封口的比势,“还是封口的好。”
商贩无言,不是无力反驳,而是知道自己不能说,也不能和这一个人形走兽说清什么。眼中的恨意转为无尽的绝望。
薛洋笑着摇了摇头,像是对一个不可理喻的顽童的无奈,道:“我便再送你一物,省去这痛苦。”
说着,扬手就是一片烟尘,腥味十足,商贩一不留意,便吸了几口,心知要遭。
果然,一阵雪亮之色穿胸而过,鲜血自胸口这一创口夺身而出。
“你可无事?”一男声自身后传来。
商贩颤颤巍巍地转过头去看,便是白日所见的盲眼仙师。
他连爬带滚到了仙师足下,拉扯这衣袍,又是一愣,突然醒悟。
自己这已是不能说话了。
可也不肯善罢甘休,便唔噜唔噜的急吼吼地对着他,希冀他能发现其间的不对。只见晓星尘微微皱了皱眉,那商贩以为是他察觉了什么不对,更为急切地摇着他的腿,薛洋在他身后依旧笑得灿烂,只是眸子里出的便是森森寒意。
剑出,剑入。
创口再次扩大,商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皮肉反卷,血肉模糊。终是没了力气,倒在了地上,和之前已死的那些人,一同倒在这。正在涣散的瞳眸里满是不解和惊愕。
尸横遍地,血橹千里。
隐隐约约听道,那仙师道:“怎么会有走尸?”那人形走兽故作惊愕道:“我也不知,方才来了一群,我消了个干净,谁想这背后来了一个,差点就被抓了。好险好险。”那道长声音里带了几分担心与关切,责怪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无事无事。”薛洋笑道,“快些回去好,不然那臭丫头又要怪我把你赶出去了。”
晓星尘又摇了摇头,道:“阿箐已经睡下了。慢慢走回去罢。”
薛洋眼前一亮,道:“那感情好啊。道长你去陪我看星星如何?”
晓星尘面露难色,道:“可我…也看不见啊。”
薛洋无所谓道:“没事,我给你说就好了。”
晓星尘又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便依着他来好了,道:“那去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