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轮同人］伴侣》风的影子

24、第24章

　　和人类相比仙人并不更加高洁豁达，一样有勾心斗角、一样有争权夺利，只是仙人总比人类站的更高看的更远，欲望也相对淡泊的多，因此只要不危害到自身切身利益他们也没太多兴致去争斗，桀骜的心逐渐驯服，安逸的天界在增加他们修为的同时也磨平了他们的棱角，几千年过去他们已经习惯于服从，而且他们知道比起意气之争与权位，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维持龙血统治、保持水晶宫与天宫的黄龙血统——是所有仙人心中最重要的事情——不知道是从多少代以前开始就一直是这样了，最初的原因已经久远的连最年长的玄武一族也不复记忆……但是，对于金阙云宫至高无上的统治地位以及对龙族血统的重视一直是天上人间所有人骨子里最重视的事情。正因为如此，开身为天帝却因私情而放纵、性格反复、不顾大局、疾贤妒能……更因为他，而使天宫与瑶池、昆仑、蓬莱、水晶宫这四大势力为敌，更因龙族大军逼宫而退位……所有种种都一一说明他是如何的不合格！灭朱雀、焚瑶池……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更使得他本人强敌林立，这样的人理所当然会被整个天界所排斥。
　　开身为正宫天后，却善妒任性、气度狭隘、敏感冷漠……冷漠，千百年来一直呆在那个冰冷的宫殿里面，没有人和她说话谈心，只能一天天等待着丈夫回来，她如何能不冷漠、如何能不紧紧抓住她的丈夫？那是她唯一能拥有的天地啊！将心比心她要有如何的觉悟才能够就此甘心？她毕竟曾做了五千年男儿、毕竟曾是统御天地的玉皇大帝！当初那个任性刚烈的天帝是何等意气飞扬、何等光芒四射！自从退位、化为女身到嫁给心爱的夫婿她都是满怀喜悦的，她的感情纯粹而强烈，在爱的面前她看不到其他的一切，一心以为能够在丈夫的身边相依相偎、不离不弃，但她所期待的幸福生活是建立在幽深的后宫中的，即便她身份再特殊也有层层礼仪约束，鉴于她昔日的所作所为，立后之初众臣就与她立下约定，她——前任天帝，终身不得干政！
　　对于那些处理了几千年的公务她并没有任何留恋，滔天的权势也比不上爱人的微笑。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开始坐困愁城，即使倔强高傲的硬撑也无法遮掩她的寂寞。寂寞，深宫中的女人确实是寂寞的，但是她却是其中最可悲的一个！她没有朋友，从来都没有；她树敌如林，天界五大势力中有三个与她结下解不开的梁子，龙宫更是看在王的面上才接纳了她，而天宫……她所处的天宫虽然是她生长的地方，但作为天界权势最集中的地方也是闲言碎语聚集的中心，曾经的天帝、今日的正宫——她要顶住多少压力才能坦然面对那些复杂的眼光？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除了爱人的身边已经寸步难行了呢？而且即使这么尴尬的位置她也坐的如履薄冰！
　　开——无论别人怎么看她，都是十分骄傲的挺胸而立，以自己的气势去压倒别人，她，一直都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同样的体质、同样的出身、同样的血统使他和她无比的接近，也因为同一个人，他们无比的疏远。即使如此，在利安眼中的开比任何人所认知的更加鲜活，更加生动。开，其实只是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女人。
　　开……有多久没有听到过她的名字了呢？一千三百年，在众神眼中并不算十分长久，却成功淹没了一代天后的身影，她的名字已然成了禁忌，即使在最热闹的盛会或闲谈中都罕有人提起，即便是最开明睿智的金母娘娘言及她也会蹙眉，她，被仙界刻意地遗忘了。
　　“母亲……我早就知道您一定是最快得知此事的。”也只有您才能这么快便看出其中的玄妙……因为您是世界上仅剩的一个珍珠精灵啊！
　　“当年玟梨公主风化以后的气息维系了七百年，而开居然能持续一千三百年才出现消散的征兆……”
　　“不愧是珍珠之子。”而且她的意志也比她当年的未婚妻还要坚强许多，毕竟玟梨公主要守护的是她的子孙与戴国，而开——所在意的只有广陛下一人，在开的心中，广陛下实在是无可替代唯一的重要存在。
　　莲步轻移，黄金色泽的秀发间紫色水晶步摇轻轻摇曳，翠绿色的裙摆拖曳在地面上如溪水般流畅，瑶池的九玄天女一举一动都如画卷般优雅，昱花双手食指交抵额前嘴唇轻颤，与此同时平静无波的水面上涟漪乍起，再恢复平静时，画面已不再是方才的升龙山，而是天宫最深处天后寝宫的配殿朝阳殿，大殿中央的香案上供奉的不是法宝灵牌而是一支做工相当精巧的单凤垂络玉步摇。
　　钗身是深海水晶阳光下发出的七彩霞光华美却不刺目，无论质材还是雕工都是万中无一的精品，但最惹人瞩目的还是钗头凤口所含的一颗明珠，那是一颗白色的珍珠。看着这支精美华贵的玉步摇昱花母子心情都沉重起来，谁也没有开口，昱花的目光穿透时空仿佛当年那个单纯柔弱的妹妹就在自己面前微笑，楚楚可怜；利安却很快将注意力转移到母亲的身上，他清楚地看到那双璀璨夺目生机无限的碧眸里盛的分明是这世间最深重的寂寞与悲伤。
　　他和她都知道，这是当年天后开身上从未离身的饰物，也是她气息缠绕的所在。
　　他和她都认识，那颗暖暖含光的硕大珍珠正是天地三珍珠之一的白珍珠——开的生母。
　　他和她都明白，若非是开的气息一直在这支钗上徘徊不去，也许珍珠精灵就会感应不到爱子……一旦……
　　沉静的心会再次浮躁难安……世界上却再没有人能够安抚她的悲伤与怨恨……
　　……也许内心脆弱的白珍珠会再次发狂……
　　那日的情景，永生永世我都不愿再看到！
　　白玲，我惹人怜爱的么妹啊！你可知，在你倾泄满心怨气的时候、在你被怨念所支配癫狂失态的时候、在你……最心痛的恰恰是所有爱你、关心你的人啊！我的……么妹……我……仅剩的妹妹啊……
　　所有爱着你、关心你的人都无法也不愿意看到你濒临崩溃、怨气缠身的样子！
　　……
　　无论怎样未曾完成净化的白珍珠是不能觉醒的，沉眠对她来说也许是最好的……
　　毕竟……
　　只要一闭上眼睛，当年的一切就历历在目，昱花的心如撕扯般疼痛……记忆海深处锈迹斑斑的锁被突如其来地打开，早已蒙尘的记忆被再次翻起，如干枯退色的花瓣在清风中飞舞……强烈气流的冲突中……巍峨华丽的水晶宫第一次开始了动荡……大殿的中央，众人的焦点恰恰是她激狂且杀意毕露的妹妹……冲进水晶宫的时候，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从来没有想到，引起动乱的不是她想象中性格桀骜刚烈的二妹黑昭，而是温柔如水的白玲！
　　血腥的发色、暗红的眸子、妖异的气息……若非是珍珠之间特有的感应，她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敌人’居然是她的么妹！
　　这个以一己妖力意图动摇龙宫、诛杀龙王的……
　　居然是她稚弱柔雅的妹妹！
　　居然是她疼惜爱怜的妹妹！
　　心一阵阵绞痛、大脑缺氧一般眩晕……她几乎按奈不住内心的愤怒想要怒斥那些面色铁青的龙族——
　　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你们对她作了什么？你们干了些什么啊？居然将最柔弱单纯的她逼迫至此！然而，她毕竟是黄金珍珠、九玄天女！内心的煎熬激愤至极至却化为一片森冷阴霾，她神智前所未有的清醒：眼前是她饱受折磨的白玲凄惨悲愤的呐喊悲泣、眼前是黑昭哀哀求助的期盼目光、眼前是……眼前是一片漆黑、眼前是万丈深渊，踏错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我能做什么？！我究竟能为你们做什么？！我的妹妹们……短短六千年的时间居然将你们折磨成这个样子！这个——污浊的世间啊！究竟何时才会不再伤害你们？
　　命运，对我姐妹实太残苛！
　　心，阵阵抽搐……指甲，嵌入掌心……这噩梦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洁白无暇的白珍珠……
　　沾染了龙王血的白珍珠……
　　……妹妹啊，原谅我……
　　娴静温柔的白珍珠……
　　狂乱痛苦哀号的白珍珠……
　　……如果此刻我伸出了手，那么我们所有人将万劫不复！不论是我们姐妹还是我们的孩子……
　　纤弱如白花的白珍珠……
　　沾染鲜血身心具疲的白珍珠……
　　……对不起，我不能救你、不能守护你……
　　……如果我伸出了手……你我的孩子将会因此而陷入什么样的局面啊……
　　……原谅……不不不……不要原谅，我早已不是那个会坚定地保护你们的姐姐了……
　　……白玲你和黑昭，都是我最宝贵的妹妹，但是我无法守护你们、无法信任你们……
　　……我原本，就不配做姐姐的，所以，怨恨我吧！我理应承受你们的怒火与愤恨……
　　……六千年……发生变化的，不仅仅只有你们两个而已啊……
　　……我是幸运的，进入了只有女子的瑶池，成为西王母的挚友、下任继承人的教导者、倍受尊敬的女官……这一切的幸运都建筑在一颗日益坚硬的心上面……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除了自己，又能信任谁呢？……
　　……也许我是幸运的，但是，如果没有建筑起坚强的心壳……我又会怎样呢？未必会比你们好吧！……
　　…………
　　……所以，我不需要原谅！……
　　那一瞬间，往日的一切如风中舞动的干枯花瓣化为点点粉尘，随风舞动、灰飞湮灭……
　　白玲……么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