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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女儿出闺 ...

  •   崔令娴亲手将这盏兔子灯挂在廊下,一抬头就可以看见,从此,侍女经常看到崔小娘子坐在窗前对着这盏灯发呆,有时候还会傻笑。
      定亲时,男方应向女方送一对大雁。十月底京城的大雁已经不多见了,用木雁代替也正常,可独孤让偏偏拿出了一对活雁送到了崔家。这对活雁是独孤让在大雁南飞前,捉住的,一直喂养到现在。谁不盼望女儿的亲事有个好开头呢,安国侯夫人自然是如此,她不光高兴这对活雁,更高兴的是女婿对女儿的心意。
      亲事既定,之后的程序也提上了日程,靖国公府请普济寺的方丈智光为两人合了八字,方丈连连称赞两人是天作之合,定国公府的老夫人又问了吉日,亲自将这段批语传于安国侯家,同时行插戴之礼。老夫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到崔家来,为崔令娴插戴,她用的钗子是一只白玉钗,没有一丝杂质,钗子上并没有什么繁复的花纹,只在钗头刻了一朵盛放的牡丹,用米粒大小的珍珠串点了花心,钗底刻了一句诗,“愿逐月华流照君”。
      独孤让年纪也不小了,聘礼是早就预备好的,老夫人偏疼孙子,又从私房里出了不少,检查了多遍,确认都妥当了,才送去安国侯府。
      崔令娴的嫁妆也已经预备了几年了,安国侯夫人却仍觉得有些薄了,又是不停的添妆,宫里的皇帝、皇后和太后也有所表示,衡光帝按公主出嫁的规制,为外甥女预备,又挑选好的地段营建公主府,其余的赏赐,令人眼花缭乱,无法细数。
      衡光帝让钦天监为两人算成婚吉日,钦天监给出了三个日子,一个在年关,另一个在年后还没有出正月时,最后一个是次年的四月。
      安国侯和夫人度量着年关事情多,太忙,次年四月又晚了些,女儿是三月的生日,若四月成亲便已经十九了,想把日子定在年后正月里。靖国公那边,独孤让年纪也不小了,越早婚配越好,不出正月都是年,正月里成婚也能沾沾年的喜气,遂答应了下来。
      成亲前,未婚夫妻之间一般是要回避的,安国侯夫人又把崔令娴拘在家里准备亲事,两人自秋收一别,已经是三个多月未见。可巧今日是除夕,衡光帝招皇室宗亲入宫,独孤让和崔令娴也应邀前往。
      宴会进行到一半,独孤让有些头晕,遂向衡光帝告罪,出了宫殿,在这附近逛荡,吹吹冷风,醒醒酒,不经意间,他看到了宫殿后有几株红梅开的正好,便过去看看。
      等他靠近,发现树底已经站着一个人,看身形是个女子,独孤让刚想要避让,却发现这个女子正是崔令娴。
      崔令娴也看到了独孤让,独孤让朝崔令娴行了一礼,转身回去。
      “我想要那枝梅花。”崔令娴对着独孤让的背影说。
      独孤让的脚步停下了,又转身回到了树下,“哪一枝?”
      崔令娴伸手指给独孤让看,这时,她的手腕从袖子中露了出来,崔令娴虽比一般女子力气大,但她的手腕一点也不粗,而且还很白皙,在火红的梅花下映衬着,更是好看。独孤让看了也是一愣神,但他很好的遮盖过去,从树上折下那枝梅花,递给崔令娴。
      崔令娴双手接过,向独孤让道谢后,从他身边翩然离去,独孤让嗅到了一阵梅花的清香,里面似乎还有些别的甜腻的香气。
      过了年,很快就是崔令娴与独孤让大婚的日子了。
      一大清早,崔令娴就被侍女从床上拽起来,换喜服,崔令娴晋封公主,在喜服上有一套标准的配置,所有的衣服加起来足足有十二层,用料都是上好的锦缎,宫中御用的绣娘做了三个月,在上面用金线勾勒出花的轮廓,这十二层红色的深浅略微有些不同,这样层层地穿起来更像一朵活灵活现地大红牡丹。
      家里请了全福太太为她开脸梳头,崔小娘子留了多年的长发绾成了妇人梳的高髻,女官捧来发冠和十六幅金钗为她插戴,之后又为她上妆,崔小娘子一向不喜欢上太浓的妆,所有仅简简单单地涂抹了一番。
      这一番折腾下来,崔令娴心里完全没有喜悦之感,若不是在冬天,这样厚实的衣服,得让她捂出一身痱子,头上沉重的首饰压的她脖子疼。
      崔令娴在作为新嫁娘在家中预备了一整天,直到傍晚独孤让来迎亲。
      独孤让的迎亲队伍不可谓是不豪华,跟着他前来的都是当朝的英才,若说文采,队伍里有新科的探花郎;若说武功,队伍里有军功起家的忠勇伯;若论身份,队伍里还有衡光帝的幼弟福王。
      新娘这边的亲友来的也不少,康裕公主亲自前来送嫁,崔家的大公子和三公子也从边疆和洛阳赶来,此外还有京城崔家的子弟。
      按规矩,新娘一边的亲人都会好好地为难一番男方,崔令娴这边也不例外,尤其是她的三个哥哥,卯足了劲儿狠狠地为难了一番独孤让,虽有曲折,但独孤让还是成功迎娶到了崔小娘子。
      崔令娴用红色的团扇遮住面,她的大哥崔令仁将她背起,送出家门,放在与喜服同色的软轿上。
      吉时一到,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就往公主府的方向进发,衡光帝疼爱外甥女,就将定国公府一侧的人家另赐的宅邸,将定国公府旁边的宅院建成了镇国公主府。程序一步步走完了,就差最后一步却扇,就可以送新人入洞房了。
      独孤让吟了一首却扇诗,崔令娴也没有对他多做难为,就放下了手中的扇子。崔令娴今天确实是美,她本来就身量高,但不是那种娇弱的长相,连眉毛都是有些锋利的剑眉,人又在边疆待过,整个人都是很英气的那种,平时穿些娇嫩的颜色只能算的上是清秀,鲜艳的大红衬得她的英气,一下子,美艳的感觉就出来了,如同那一晚,风雪夜中怒放的红梅。
      观客们簇拥着新人,将二人送进洞房,把剩下的礼行完,喝过交杯酒。独孤让先出去待客,留下些女宾陪崔令娴。
      女宾们说笑一回了,看时间差不多了,便相携离开,留崔令娴和几个丫鬟在房里。
      旁边一个眉眼柔和的侍女上前,奉上几样点心,自言是独孤让院中的侍女,这是独孤让交代的,给新奶奶送来的一点点心,可垫一下肚子。
      崔令娴的侍女听独孤让如此体贴都有些高兴,主子之间和睦,作奴婢的日子才好过。崔令娴知这侍女应是独孤让院中的主管,便让自己侍女取了一个大大的荷包赏她。
      直到晚间独孤让方带着些酒气回来,几个侍女忙去传热水,预备沐浴用的东西,崔令娴的贴身侍女服侍她卸去簪环和宽大的外衣。
      等这些事情都折腾完,独孤让挥退了所有的侍女。侍女们有颜色地退下,细致地为二位主子关好门窗。
      独孤让走到喜床,和崔令娴坐到一处,他晚上喝的酒的确有点多,沐浴完后人还有点醉,他把手轻轻地覆在崔令娴的手上,“我庭前的迎春花开了,不知你看到了吗?”
      崔令娴点点头,却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些什么。
      独孤让看出了崔令娴的意思,“从此每一年的花儿,我都会和你慢慢细赏。”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并没有迷离,清醒又认真。
      说完,独孤让低头吻上了崔令娴,他的动作很温柔,有些醉人,崔令娴觉得自己才是喝醉的那个,整个人都有些迷糊了起来。
      夜,还很长的时间。轻烟失流光,红烛昏罗帐。自此携手,踏遍塞北江南,看过绿水青山,一生未曾相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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