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王来探班》赵承妤

7、车技

　　深夜的温度极低，向铮额头上却渗出汗，他想用手捂住腹部，但怎么也动弹不了，他对面的黑人，似乎被戳中了兴奋点，咧开嘴巴，露出一行狰狞的白牙，向后退了几米，喊着口号加速冲刺，人直接飞起来，又是狠狠一脚，命中下腹，向铮强忍着没吭声，人却疼得弯了腰，站不直，他胳膊被他们提着，耳边骂骂咧咧的声音被阵阵狂妄的讥笑取代。这感觉狼狈急极了。

　　黑人们似乎很玩得兴起，嚷嚷声中，向铮两腿也被人提起来，整个人被悬空抬起，又是一串他听不懂的口号冒出来，身体忽然失重，狠狠砸在水泥地上。他看到黑压压的几个人将他围起来，不分地方的连踢带打。

　　眼前有点恍惚，向铮也想不通怎么就得罪了这些黑人兄弟，只能安慰自己，再抗一下会过去的。他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小姑娘总算听话一次。

　　突然，漆黑的巷子里，一束强光笔直射来，向铮耳边混沌的骂声更加激烈，但围着他那些个黑人全像炸开的火花，一散而去。他抬手挡住眼前的强光，隐约看到白色SUV夹着风，如火箭般冲过来，轮胎几乎要将来不及躲开的他碾碎。

　　向铮以为自己要被卷入车底时，轮胎青烟腾起，强烈惯性产生的摩擦声响于耳畔，被点亮的空气忽然安静了。

　　他怔怔看着眼前的车，距离他鼻尖顶多一根手指的长度。向铮咽了咽口水让自己镇定，得承认，初次见小姑娘心动的感觉，也没现在心跳得快。

　　车里的程婳同样惊魂未定，双手抓紧方向盘，睁大眼睛直视前方，气喘吁吁调整呼吸，车门推开，她故作轻松跳下车，努力弯了弯唇角道：“我车开得不错吧。”

　　劫后余生。

　　向铮百感交集的抿了唇，手撑住车盖踉跄起身，胸口疼得不能喘气，他手捂着，原地缓了缓，程婳站在一米之外，正余惊未定的看着他。

　　“车开的非常好。”向铮笑着宽慰：“没事了。”

　　程婳忽然眼眶一热，大步冲过去，双手楼住他脖子，扬起头，对着他的嘴唇吻下去。

　　开车回公寓的路上，程婳还为刚才的事耿耿于怀。

　　“我其实可以再快点。”她始终望着前方，车在路口转了个弯，她接着说：“我把车开出去以后，真想了一下去找警察局，可是我不知道那附近哪有警察局，我甚至连一个警察都没看到，我想打电话报警，还想用手机定位一下附近警察局的位置，后来我觉得都行不通，不管哪样都太慢了！你一对七，那些黑人这么猛，你撑不过去的，我为什么不自己想办法帮你？”

　　“所以你就调头又回来了。”向铮声音极轻，车窗开着，吹了点凉风，他感觉呼吸说顺畅多了。

　　程婳坦言：“有点冒险，我想用车撞那帮黑人，但我确实控制不好这个力度。”

　　向铮偏头看程婳一脸诚恳的样子，哭笑不得的逗她：“你是想告诉我，我没被你撞死，其实是我命大。”

　　“嗯，是这样。”程婳重重点头：“你确实命大。”

　　向铮开怀，笑着。前方红灯，程婳放慢车速，缓缓停住。他握住她手：“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程婳手愤愤砸了下方向盘：“关键时刻，根本指望不上法国警察，帅有屁用。”

　　所以这么快就“变心”了，向铮忍不住浅笑。车再次发动后，右转至一条更为宽阔的道路，周边景致都很陌生。

　　“这不是回公寓的路？”向铮问她。

　　“我们去医院。”程婳目不斜视，再次强调：“从现在开始轮到你听我的，你必须去医院。”

　　“等等。”向铮想的可不是这个，他有更重要的事：“到底为什么我们得罪这些黑人混混？你最近有没有跟什么人发生过冲突？”

　　程婳腾的踩了脚刹车，恍然惊醒：“姜燃，肯定是姜燃！”

　　早晨在公寓，姜燃愤怒离开时，还扔下句话——“你们给我等着，咱们走着瞧”，她以为顶多算是句气话，没想到晚上就付诸行动了。

　　程婳气愤：“姜燃外公是梁恺骅，就是大名鼎鼎的梁氏集团老总，姜燃是唯一继承人，平时嚣张跋扈惯了，又是个实打实的纨绔子弟，这种事他干的出来！”

　　向铮掐了掐眉心，叹气：“为什么你身边的追求者都这么难对付。”

　　程婳怔愣，气势瞬间减弱，向铮这话虽未提及往事，但却轻而易举将回忆指向许家彦，程婳深呼吸，这三个字就是她心头的一根针，提一次疼一次。她拢了拢头发，自嘲道：“跟我在一起，你怕了吧。”

　　“我什么时候怕过？你想哪去了。”向铮态度严肃：“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从今晚开始，你不能再回公寓了。”

　　程婳双唇微张，话未出口，向铮先她一步安排起来：“我在巴黎认识一个朋友，我们先回公寓，然后拿上你的行李去她家，她会照顾好你。”

　　“什么朋友允许你深更半夜去打扰？你都不需要打个电话问她的意见？”

　　“她欠我一个人情。”

　　“男的女的？”

　　向铮看她一眼：“你觉得我会让你住进一个男人家？”

　　那就是女人？？？

　　程婳瞪回去：“我关注的是，什么女人会欠你一个人情。”说完，她狠狠踩了脚油门，车又飞出去，趁路上没人，竟飙出了闪电的速度。

　　向铮颠簸得拉住扶手，胸口疼痛，想说的话全憋回去，心道没死在小姑娘手里真是命大，不过，他可不敢再质疑程婳，毕竟，他今天已经让小姑娘老大不满了，保命要紧。

　　公寓里，灯黑着，金宥恩房间大门紧闭，齐岳睡一楼沙发，鼾声如雷，程婳行李是一早收拾好的，本就是为躲避姜燃，没想到还真的派上用场，她蹑手蹑脚回卧室换了件外套，拖住行李箱，轮子在地板上发出声响，程婳不敢再拖，想搬起来。

　　向铮随她一起上的楼，在卧室门口等了会儿，见这一幕，立刻进去，两手抠住箱体，他刚受过伤，抬箱子时用力一抻，肩膀连着前胸后背都狠疼了一下，不禁咬住下唇，一声不吭的下楼，程婳默默跟在后面，忙手忙脚的帮他把箱子扔进车后座，她掏出手机，借着路灯微弱的光，给金宥恩发了条微信，然后跳上车。

　　半个多小时后，在一排哥特式住宅区的楼下，程婳见到向铮口中的那位女性朋友——五十多岁，浅棕色卷发，体态臃肿，白胖饱满的脸上挂着非常热情亲切的笑容，一点也没因为他们深夜造访，而显出不耐烦。

　　她让程婳叫她Camille，Camille大抵是看到向铮身边多了一位美女，所以只是热情的跟他用英语寒暄几句，并将贴面礼给了程婳。

　　Camille上下打量向铮后，目光关怀，用英语问他：“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向铮知道Camille指的是他嘴角的淤青，以及衣服上的污渍和划痕，以这种的狼狈的形象出现，他只好无奈的摇头，用英语回答她：“确实遇到一些突发状况，回头慢慢告诉你，程婳是我女朋友，想在你这打扰一阵，大概半年。”

　　Camille点点头：“你刚刚在电话里告诉我了，这完全没有问题。”她看着程婳：“美丽的姑娘，你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跟我来吧。”

　　Camille看起来亲切随和，不难相处，程婳稍稍放下心里防备，跟在她后面上楼。

　　“程，我的孩子们一个在里昂，另一个去了芝加哥，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住，你能来陪我我真的很高兴。”Camille说着，打开房门，让他们进来，她径直走到一间房前，介绍：“这里原来是我女儿的房间，你就住这里吧，希望你在我家住的开心。”她又看看向铮，很通情达理的说：“对了，你今晚要留下来陪她吗，冰箱里有果汁牛奶和一些吃的，你们随意，我不再打扰了。”

　　向铮道谢，待Camille走后，他才拉过程婳，迅速在她鼻子刮了一下，轻松道：“安全了。”他叮嘱：“Camille家离你学校不远，你每天下课后直接回来，不要一个人到处乱逛。”

　　“知道啦。”程婳笑他变得啰嗦了，认真敷衍。

　　“姜燃应该不会在学校对你怎么样，你搬出公寓，他可能一时找不到你，但你还是要小心，回来路上别被人跟。”

　　程婳无奈点着头。

　　“还有啊，晚上的派对你能推就推了，实在推不掉，就多找几个同学一起去。”

　　程婳继续点头，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放心，我成年了。”

　　“一点也不放心。”向铮感叹：“真想寸步不离盯着你。”

　　程婳气得在他身上捶一拳，笑骂：“小黏糊。”

　　她拳头碰到他肩膀的伤，他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还想说什么，都给咽回去，刚忙着安顿程婳，有一阵没顾上自己，现在人闲下来，浑身已是累极。

　　程婳察觉：“你脸色不好？我觉得还是该去医院。”

　　向铮摇头。

　　“咚咚咚”门被敲了三声。程婳知道除了Camille，不会有别人，跑过去开门。

　　Camille手里拿着一只药箱和一大瓶饮用水给她：“我想你们应该需要这些。”

　　真是很周到了，程婳对她好感又增加几分，关上门，她将东西放在桌上，过去扒向铮的上衣：“你不去医院也可以，衣服脱了，我看看能不能自己处理一下。”

　　向铮拗不过，只好乖乖就范，程婳却在他脱下衣服那一刻僵住，胸前全是大片的淤青，肩背和手臂则横七竖八的晾着让钢管抡出来的檩子，最严重的地方，皮肤已得渗出血点，要裂开一样。

　　怪不得他会说那句“难怪你身边的追求者都这么难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