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王来探班》赵承妤

5、回忆

　　程婳人躺在床上，暗红色衣领下雪白的肌肤，随着呼吸频率的加快，一起一伏更加明显。

　　她整个人紧绷绷的，瞪着眼睛看他。

　　向铮被她看得发毛，伸手掌合上她眼睛，轻轻亲吻脖颈：“别紧张，我温柔一点。”

　　程婳指尖戳了戳他的脸，享受他的亲吻，她手轻轻抚上他宽阔的脊背，到这一刻她都是享受的，可并不代表她不紧张，就算向铮说他会温柔也没用，毕竟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疼。

　　果然，她越怕就越紧张，又怕破坏气氛，手在床单上一通乱摸，捞起一个金属物件，气喘吁吁的送到向铮眼前。

　　“拿着。”

　　手机？向铮怔愣：“这是你的手机。”

　　“我知道。”程婳咬咬牙，视死如归：“咱们该那个了，你把我打晕吧。”

　　“……”向铮哭笑不得，脱口而出：“奸.尸么？”

　　“呸！”程婳愤愤：“会聊天吗？不会的话可以闭嘴吗？”

　　见他温柔且脾气极好的笑着，她不服的抬腿，一脚下去……

　　“啊。”向铮侧身躲，跌在床上，委屈巴巴看她：“你差点废了我。”

　　好像确实是这样，程婳丝丝歉意，心虚的笑，伸手抓一把他脑袋的毛：“好了好了，我们继续！”

　　向铮拿她没辙，爬回去准备好，小姑娘又紧张兮兮，他安慰：“傻瓜，用手机砸头就不疼？我答应你，我慢慢的。”

　　的承诺并没有让她觉得心安一点。结果可想而知，程婳又将这几年每次的床上运动重演一遍。

　　屋里传来她的骂声——

　　“向铮你混蛋！”

　　“啊——向铮你龟孙子！你王八蛋！”

　　“渣男！垃圾！大猪蹄子！”

　　“疼！向铮！你别碰我！我不要了！你给我滚！滚开！”

　　程婳喊得精疲力竭，光着的脚丫开始踹他胸膛，直到额头上被他一吻，似乎结束了，她眼眶湿润，累得不行，喊累的。

　　向铮手一撑直起身子，又好气又好笑：“我其实才刚碰到你。”

　　“……”

　　程婳快哭了，还没开始？为什么已经觉得疼了？？？

　　这几年，小姑娘已经从真真的疼，逐渐演变到条件反射式的疼。向铮有点后悔，没准第一次狠狠心，这关就过去了。

　　“我没忍住。”她叹气：“所以你看，你真该打晕我。”

　　“屁话，我不舍得。”他说：“打我也不能打你。”

　　“把你打晕岂不是更没下文了？”

　　“……”向铮进退两难，有时候小姑娘撩他，他就知道什么意思，故意不上套，也恰恰因为结果可想而知。

　　就这么完了？程婳不干，腾得起身：“不对啊向铮，我说我怕的时候，你不是应该说该来的总要来，忍忍就过去了？”

　　向铮眨眨眼，所以还是他错了？

　　“你怎么能说你不舍得呢？你一个男的，应该霸王硬上弓才对。”程婳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倔劲儿上来：“我不管，今天必须成！”

　　向铮真是每每被她气笑，都特别无可奈何，他亲吻她的唇，低声呢喃：“那你可别骂我。”

　　……

　　屋里空调吹着暖风，深色窗帘将阳光阻挡在外，奶油色的纯棉质地床单上，尽是软绵绵的暧昧。程婳已经累极，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

　　他的小姑娘，他仍清楚记得她上一次哭得狼狈，还是大一初次和她相识的那一面。

　　那一年，上大二的向铮在市内最大的酒吧兼职驻唱，当晚，一个坐在角落独自喝酒的姑娘引起他的注意，因为灯光下的她真的很美，而且，她实在喝得太多了，多到和她得年纪不相符。

　　台上唱歌的向铮，于是始终将目光锁定在那个仍是学生模样的女孩子身上，她的皮肤很白，目光迷离，两颊绯红，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泪珠，妩媚的嘴唇透着些许绯红，白皙的脖颈之上却格外刺眼的露出了几道抓痕。

　　故事就是这么老套，这样一个酩酊大醉又美丽动人的女孩子倚在酒吧的皮沙发上，怎么可能只吸引向铮一个人的注意，果然，他一首歌没唱完，已经有几个油腻腻的男子凑上前去，向铮怕女孩儿吃亏，找了酒吧的朋友替他后面的歌，以男朋友的身份，将醉得不省人事的小姑娘抱出酒吧。

　　向铮扶着小姑娘坐在街边花园休息了一下，兴许是外面空气新鲜，小姑娘似乎好了一点，靠在他的肩膀上，含含糊糊说着他听不清楚的话。向铮不知道她叫什么，来自哪里，家在何处，更打不开她上了密码的手机。于是趁小姑娘半睡半醒之时，他问她，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

　　出乎意料的，小姑娘竟然急了，狠狠推搡他，大声喊：“我没有家！我不回家！”喊着喊着，就哭了。

　　向铮被小姑娘的举动惊的目瞪口呆。

　　小姑娘拼命的想要站起身来，却没想到，刚站起来，聚集在心里的怨气混合着酒气，一下子冲破喉咙，伴随着胃里的食物残渣，一下子全喷到了向铮的身上。

　　向铮一动未动，静静的接受着小姑娘内心情感的宣泄。

　　他知道了她那天所发生的事。

　　原本回家给亲妈过生日的她，遭到了继父的骚扰，她奋力抵抗，最后将继父捅伤，才总算保住自己的清白。为此，她和亲妈大吵，亲妈一面埋怨她不懂事，一面怕继父以此找这个女儿的麻烦，塞了二十万块钱给她，让她永远别再回那个家。

　　她没地方可以去，于是来了酒吧挥金如土，以泄心头之恨。没想到，就喝醉了……

　　她搂着向铮的脖子，哭得特别委屈……

　　“我妈不相信我…我说什么她都不信，她怕我会破坏她的家庭，哪有这样的亲妈！”

　　她的话，在向铮心里激起不小的波澜，他拿起自己的外套，将这个意识已经模糊的姑娘，裹了起来，带回了自己家。

　　向铮在北宁市的家，位于年代久远的万国建筑群内，那里是一排排拙朴的洋楼矮墙，婆娑的树影，沧桑悠深的胡同。虽被中心商业区环绕，却像世外桃源一般悠闲安静。

　　他推开铁栅栏门，小心翼翼将小姑娘抱上二楼，让她平躺在床上。拿着毛巾，认真的将她脸上不知是酒还是眼泪的污垢擦净，但看着她已经湿透的脏衣服，他为难了。

　　毕竟是个女孩子，帮他换衣服，这不合适吧…

　　向铮突然想到一个绝佳的方法，找邻居家的热心大娘前来帮个忙。那些热心奶奶，从小就捏他的小狼脸，现在，是她们出一出力的时候了。

　　等安顿好一切之后，向铮看着睡熟的小姑娘，心里说不出的一种感觉，不知何时，他已对她产生了另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了。

　　他，静静的欣赏了着她的美，许久许久。

　　过了好大一会，向铮起身想要离开，没想到，小姑娘却突然一把拉住他。

　　她死死的拽着向铮，迷迷糊糊的没有清醒，嘴里含含糊糊的将她这辈子所有的遭遇和委屈一吐而快。

　　“母亲遭人迷.奸生子、父母被逼离异、继父禽.兽行径、母亲委曲求全、母女离心”等等等等。

　　向铮听得目瞪口呆，哑口无言，直到她睡着，向铮这才缓缓起身向外走去。

　　此刻，他终于明白了这个女孩不快乐的根源。而他，更对这个从小生活在不幸家庭中的姑娘动了恻隐之心。

　　记忆拉回现实，向铮替程婳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很多年过去，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为亲妈的无视而跑到酒吧喝得醉醺醺的傻丫头了，她越来越优秀，也越来越阳光。每每谈及此事，程婳总会笑嘻嘻的勾着他的脖子说，幸亏我在那天遇到了最好的你。

　　向铮低头轻轻亲吻她的泪痕，她这么信任她，他必须这一辈子都对她特别好特别好才行。

　　程婳捏了捏向铮的手，让他躺在自己身边，静静待了一会，她问：“你这次来，是偷着来的？”

　　通常都是这样，如果向铮是自己来的，便是他在休假，但如果有齐岳随行，那他一定是在密集的行程中见缝插针，神不知鬼不觉。

　　向铮轻轻嗯了一声。

　　“今年是不是更忙？”她又问，问完以后就沉默了，等于白问，以他迅速走红的速度来看，他快要忙得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了。

　　“还好。”向铮偏头看她：“再忙我也会找机会过来看你。”

　　这回轮到程婳只回一个字“哦。”

　　向铮看得出程婳的心事，认识她时，市音乐学院上大二的向铮，其实早已经算得上学校的“风云人物”，这源于他从小热爱的唱歌，以及弹的一手好琴。那一阵，他写了很多原创歌曲，自弹自唱录成视频上传到自己的vlog，结果一传十十传百，竟然火了，还吸引了国内知名音乐人Jason张的注意。当时刚好有一个歌手类的选秀，Jason张联系到向铮，推荐他去参赛，承诺若他进入全国前十，就跟他签约，出专辑。这对学音乐的孩子来说，自然是不可多得的机会。向铮那时候已经和程婳在一起，两个人都很优秀，也愿意让对方变得更优秀，但毕竟都只是二十岁左右的学生，根本预计不到，如果向铮进入娱乐圈，对他们爱情的考验有多大，于是，当时程婳说的是，你喜欢就报名好了。

　　那次比赛，向铮走得特别顺，却在中途出了意外，因为程婳被一个叫许家彦的狂热追求者蓄意报复，向铮为救她，差点性命不保，比赛也便就此作罢。向铮以为，他不会再和歌手这个职业有交集的时候，谁料半年之后，艺嘉娱乐的金牌经纪人尹姝雅突然造访，同时带来的还有一纸合约。

　　七年，艺嘉将他捧红，七年，他不得有任何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