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恨》摛藻曳白

2、第 2 章

　　赵寅韬坐在车里，看着陶萄从公司大楼里走了出来，并没有下车去找他，就这么坐着，观察他有没有憔悴或者有没有过得不好。

　　令他恼火的是，陶萄不仅看起来没有一点点黑眼圈，反而比从前更加容光焕发了。他沉默着点一根烟，因为愤怒，甚至无心间捏断了一根，无可奈何掏出了第二根点燃。

　　然后他看到了朱仕铭的车，看到了朱仕铭停妥车，下车，与陶萄打招呼，看到了两人笑着彼此相携而去。

　　赵寅韬愤怒的扔了烟，也不管仍然冒烟的烟头烫坏了自己的皮质座包，而是愤愤然打开车门，下车尾随着陶萄。

　　看到两人进了附近一个商场里4F的火锅店，才阴沉沉地停住了脚步。他站了好一会儿，异常的气场和表情令保安产生了怀疑，走过来询问他是否遇到什么事或者是否有什么不妥。

　　他看了眼保安，一挥手，转身离开。

　　回到车里，他嗤笑道：“贱人。”

　　骂完了，狠狠地敲了一下方向盘，拍得喇叭大响，惊得路过他车的一位女士吓得跳了起来，她手里牵着的吉娃娃不断狂吠。

　　女士想理论，但是看到他阴沉的样子，被他与自己对视的眼睛看得打了个寒颤，瞬间打消了主意，急匆匆牵着狗快快走远了。

　　赵寅韬哼笑一声，如果陶萄在副驾驶坐着，肯定会教训他：“你这样是不对的，你看你这样不好好笑，跟狞笑一样，不好看还吓人。”

　　想到陶萄，他沉默了。

　　而陶萄此时正吃着火锅，大口吃肉，大口喝饮料。朱仕铭不断给他夹菜，吃得他油光粉面，好不快活。

　　陶萄与赵寅韬分开两周，胖了八公斤，整个人看起来精神饱满，本来过度偏瘦的身材，因为最近吃得好、喝的好而看起来不仅撑得起衣服了，而且都面色红润多了。

　　与他的乐天派表现不同，朱仕铭注视着大口吃菜的陶萄，深思后，终于在吃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对陶萄把心里话说出了口。

　　他说：“难过就哭出来，男人又怎么了？那么多年的感情说没就没了，这个过程，想必你是很痛苦的吧。你再这么吃下去，这快长了二十斤了吧？你会后悔的，后悔起来，可是比失恋更痛。”

　　陶萄停下筷子，怔怔地盯着朱仕铭，一句话也不说。

　　朱仕铭也不说话，就静静地这么与他对视，尽管他知道陶萄现在看向的是自己，眼睛里看到的不一定是自己，但他也是为此而欣喜和雀跃的。

　　五分钟后，陶萄红着眼眶，颇有些咬牙切齿地对朱仕铭说：“走，结账，我要回家再哭。太丢人了。什么男人哭吧不是罪，狗屎！走！赶紧起来！走啊！”

　　陶萄回到自己租的房子楼下，推了站在他身边的朱仕铭一下，强打精神自我解嘲道：“你该回去了，我又不是巨婴，我哭一哭就好了，你走吧。”

　　朱仕铭闻言笑了笑，这抹笑意很温柔，就如同他的语调一样，他告诉陶萄：“想一个人待会儿？”

　　陶萄的眼泪刷的下来了一滴，完全无法遏制，他咽了口唾沫，点头道：“嗯，一个人待会儿。”

　　看着他点头的时候掉下来的第二滴眼泪，听着他已经有点变调的话语，朱仕铭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握拳捶了一拳，什么都没说就转身走了。

　　看着朱仕铭潇洒转身，干脆地离开，陶萄非常感谢他。

　　乘坐电梯回到20楼，陶萄打开门，换了拖鞋，叹了口气。其实他一点都不想哭的，11年的感情，他一点都不觉得，哭能解决问题。

　　他打开冰箱，一口气喝了大半瓶矿泉水，将水瓶随手放在了饭桌上。径直去了厕所，衣服也没换，就穿着上班穿的那一身衣服蹲下洗了洗拖把，拧干了水，开始拎出去拖地。

　　当第一遍拖完了，他又换了桶水，洗干净拖把开始拖第二遍，第二遍完了，抹了把汗，想了想，拿了毛巾，洗干净，又开始擦地。

　　当本就不脏的地板砖光亮干净得能使苍蝇落上去也劈叉的时候，陶萄才停止擦地。换了一个毛巾，洗干净后，陶萄开始擦家具家电。一口气连擦了两遍，陶萄又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开始清理。

　　清理完，脱了衣服去洗了个澡，将换洗衣服穿上后，把脱下来的衣裤和床单被套分别放进盆里泡着，倒了洗衣粉，就蹲在厕所地上，怔怔的发呆。

　　大概三分钟后，开始洗衣服，没一会，就洗完了。陶萄出去喝了点水，看了看手机时间，不到0点，不禁苦笑一声，又拿出鞋柜里的鞋子开始清洗的清洗，打理的打理，擦鞋油的擦鞋油。

　　当再也没有可清洗的东西后，陶萄哭了。

　　他仰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眼泪静静地流淌下眼角，呼吸越来越急促。半晌，又叹了口气，爬起来，洗了把脸，再次刷了牙。

　　这时候才凌晨2点多，陶萄也哭不出来了，爬上床睡觉。

　　打仗一样，却莫名很安逸的一天，就这样又过去了。

　　翌日，当陶萄从办公楼里走出大门，他首先看见了朱仕铭，然后，才看见了远处停泊着的赵寅韬的车。

　　看着陶萄瞬间皱起的眉头，顺着他的目光转过身，朱仕铭便也看到了身后不远处，小停车场另一半场地上停着的，赵寅韬的车。不由也皱眉，他等陶萄走到自己身边，才转过头观察他的表情。

　　当他发现陶萄表情波澜不惊，并非僵硬的面无表情，也不是情难自控的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地毫无波澜，他瞬间提起了一颗心。

　　陶萄轻笑，并没有转过头，而是注视着赵寅韬的车的方向，拍了拍朱仕铭的胳膊，对他说：“走吧，老朱，没什么。”

　　朱仕铭并没有松口气的感觉，反而更加提心吊胆。但他什么都没问，仅仅“嗯”了一声，就顺着陶萄的意，与他一起并肩离开了。

　　只是今天去的地方，并不是吃火锅的，而是附近的健身房。

　　当两人相携离开，赵寅韬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了他刀削般英俊侧脸。他定定地注视着两人的背影，眼神带着阴鸷的寒意。他知道陶萄肯定知道自己就在车里坐着，可是他不仅不过来，反
　　而和朱仕铭那个小白脸走了？

　　他是故意的！

　　赵寅韬冷笑道：“欲迎还拒吗？幼稚！可笑！小家子气！”

　　陶萄感觉背后的视线消失了，终于放松了躯体的紧绷，皱着眉头冷冷地对朱仕铭宣布道：“我想，我得换一份工作了。”

　　朱仕铭哂笑，边继续前行，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劝他：“至于吗？你现在的工作做了多久了？你不喜欢了吗？或者换个说法，他还有这么重要吗？对你来说。”

　　陶萄蓦地停下了脚步，呼吸急促地深呼吸了几口，歪着头笑了，说：“是啊，他已经不重要了，都过去了。我真傻。”

　　“是啊，你真傻。”朱仕铭提起的心，此时才飘飘悠悠地放了下来。

　　“谢谢。”陶萄认真地看着他，由衷地说道。

　　得挚友如此一人，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