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端之小爷我名唤娇儿》红冬

13、名唤娇儿

　　“我……”孟娇儿看着夙沙若风的眼睛，没错，她骗了他，她不是男人，也不是太监，她进宫不是为了当差，也不是为了父母的心愿，她为了进宫，找一个不该找的人报仇，可偏偏，撒下了一个谎，便成了漩涡，再也抽身不出来了。
　　她知道自己逃不掉，可能这一时，也可能会是一世。

　　“你既已进宫做了我的人，便应该在我身边好好侍奉，不要生出什么别的心思，难道，你竟不相信我这个大皇子能护得住你吗？”
　　“没有没有没有……”孟娇儿连忙摆手:“不是的……是因为……”
　　“为何？”
　　面对夙沙若风的追问，孟娇儿心中便知他是不愿放她离开的，他心中想要留下的是小堂子孟玉堂，可她是孟娇儿啊，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如此，孟娇儿也不能再坚持离开了，宫中当差之人私自离开，被抓回来可是死罪，她也只能先留下来，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为何。”孟娇儿挺起腰板，直直地站着:“我不走我不走，我要留下来好好侍奉您。”
　　孟娇儿态度忽然的转变，到让夙沙若风有些转不过来，他再次认真地问道:“当真不走了？”
　　“当真不走了。”
　　孟娇儿弓身像个小太监一样跟在夙沙若风身后，路上偶有几位主子和夙沙若风打过招呼，也都好生奇怪，哪个主子出门不是侍从跟随，夙沙若风身边偏偏不是李唐，而是一个瘦瘦的、个子不高的小太监。
　　夙沙若风在前走着，二人本是无言沉默，夙沙若风却忽然随意地开口:“小堂子，你家人为何要送你进宫做太监？”
　　对于一个男人，做了太监，就等于葬送了自己正常生活的一生，不知为何，他要进宫做太监。
　　夙沙若风忽然询问，孟娇儿一时间有些语塞，停顿了一会儿，道:“因为当了太监，领的月钱比普通工人高，家里会过得轻松一些。”
　　这位大皇子恐怕不懂民间穷人的疾苦，孟娇儿不知道他会不会理解，但是她又怎能忘了，夙沙若风是大皇子，却也是将军，征战路上他经历过的、看过的痛苦又怎会少呢？
　　只是，夙沙若风是个铮铮铁骨的将军，他自当认为男儿该是个汉子，宫中诸多太监便也算了，可当这个他心中想要庇护的孟玉堂居然也受了这样的苦，只是为了生计，这生活，又究竟是多不易呢？
　　或者，孟玉堂不该是个男子，不该成为太监，若他是个女孩子，他倒也想娶了她。
　　“您不必为我忧心。”孟娇儿这次乖了很多，走路也不会一蹦一跳了:“人有很多种活法，不管什么身份，什么位置，什么经历，我只要开心就好。”
　　没有人比孟娇儿还懂得开心和满足，在这深宫之中，每个人的欲望都像是一头巨大的牛，而她的欲望，恐怕只不过如这牛身上的一根杂毛，她什么都不想要。
　　可是现在，她的心倒也有些乱了，因为她不明白了，她究竟想得到什么呢？
　　落九殿内，李唐焦急地走来走去，孟娇儿没有找到，现在连主子也不知去了哪里，一个一个宫人回来报告，也不过都是找不到人。
　　可等到夙沙若风回来，孟娇儿也就跟着回来了，李唐连忙迎出来，看到孟娇儿的一刻怔了一下，然后躬身对夙沙若风说道:“主子，原来您把堂公公找回来了。”

　　夙沙若风浅然点头:“嗯，折腾一天了，大家都累了，每人赏银十两。”
　　“呃……”李唐彻底愣了，这主子是在说什么？赏银十两？这又是为何？这各宫一般有喜庆之事才会对宫人赏银，通常情况下小事儿都是赏银二两，这次主子为何这般大方，直接赏银十两？难道就只因孟娇儿被找回来了？
　　“愣着做什么？去办吧，哦，对了，备几坛好酒，送进来。”夙沙若风道完拂袖进了内殿。

　　孟娇儿垂着头，准备跟进去，李唐却是一把薅住孟娇儿的衣服，把她拉回来，又探头看了一眼夙沙若风，他倒是没有回头，便放心盯着孟娇儿:“你这是没逃成？”
　　李唐心中是知道孟娇儿想逃，本想就此机会有意放孟娇儿离开，怎知她又竟没逃成，又被带回来了。
　　“别提了。”孟娇儿一脸挫败感地摇摇头:“这宫中的路怎么都各种拐弯啊？我都迷路了，逃也逃不走了，唉。”
　　“罢了罢了，逃不掉就好好住下吧，不过万事小心。”
　　李唐交代完转身要去备酒，孟娇儿在身后喊住李唐:“李唐。”
　　李唐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孟娇儿:“何事？”
　　“你为何待我如此好？”
　　非亲非故，李唐却处处照料她，替她隐瞒真相，为她对夙沙若风撒谎，他是为何，对她这般照顾。
　　李唐瞧着孟娇儿，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唉，谁人没有自己的苦衷呢？你也是可怜人，唯一的亲人也没了，我只是不想让你也因此丧命了。”
　　这荒凉的世界，还会有人，存这一丝怜悯之心吗？
　　孟娇儿嘴角轻轻扬起来:“多谢。”
　　“去吧。”李唐拍了拍孟娇儿的肩膀，让孟娇儿进去。
　　李唐搬来酒，夙沙若风便让他退下了，偌大的内殿，只剩下夙沙若风和孟娇儿，夙沙若风手持一壶酒伏在榻上往嘴里倒着酒，然后捏住一壶酒稍一使劲儿便在空中滑过一道弧线，孟娇儿手忙脚乱接过酒壶，一双明眸怔怔地看着夙沙若风，只听夙沙若风豪爽饮酒:“来呀，喝。”
　　看着夙沙若风喝酒的样子，孟娇儿也馋了，自从进了宫，她也是好久没有碰过酒了，不喝也就罢了，现在闻着这股酒香也忍不住了。
　　孟娇儿一手拔掉酒塞，也开始大口喝起酒来，孟娇儿绝不是个安分的大家闺秀，贤淑温婉这种形容词和她也是绝不沾边的，喝起酒来，倒也不输夙沙若风。
　　夙沙若风看着孟娇儿喝酒的样子，恍然间心中有些悸动，他问她，小堂子，你父母若真心让你入宫做太监，怎生给你起得这一好名字？玉堂，玉树临风、相貌堂堂，怎能用来形容你……
　　微醺的孟娇儿不乐意了:“谁说我是太监？谁说我叫玉堂？小爷我明唤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