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王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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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炳将一锭银子给了马车夫，道：“多的就赏给你了。”
马车夫喜笑颜开，将银子收入怀中，抢着帮忙把包袱和箱子搬了下来，然后行了个礼才离开。
“昨晚在那采花盗牛二娃的家中呆了一晚，今儿终于把他逮了个正着。”陆炳笑着对黄锦道，“这人武功平常，偷盗倒是一绝，你瞧，这些都是从他那儿刮出来的。”
“你还有心思说这个！”黄锦道，“现在的大事是王爷不见了！”
陆炳不慌不乱，问道：“什么时候不见的？”
黄锦道：“今早一大早就不见了人。”
陆炳道：“那也没过多久嘛。”
“哎哟！”黄锦叫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王爷自小身子骨弱，别说出门了，连王府都从不曾离开过。好端端地怎么会自己一个人出去呢？”
陆炳点头道：“这也是，府里都找过了吗？”
黄锦道：“就差翻个底朝天了，要再找不到，太妃又得发怒了。”
想起太妃发怒的样子，黄锦和陆炳同时打了一个哆嗦。
太妃真那么恐怖么？难不成会吃人？不然怎么让这两个大男人提之色变？江媃在一旁猜测。
“没事的，去各处的道观找找，王爷奉道，除了道观不可能去其他地方。”陆炳很快做出判断。
王爷朱厚熜虽然年纪只有十五，但是在他爹兴献王朱祐杬的影响下，对道教怀有浓厚的兴趣。兴献王死得早，朱厚熜从十三岁的时候就开始接手管理王府内的诸样事务，就经常请来道士做法事。
黄锦一想，对呀，他和陆炳同样是和王爷从小玩到大的，怎么人家能想到自己就想不到呢？
看来还是智商的差距呀。
他拍了拍陆炳的肩膀，道：“你说得对，我这就让下人们都出去找。”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传来：
“靖安宅里当窗柳，望驿台前扑地花。两处春光同日尽，居人思客客思家。”
低沉有力的声音郎朗念道，一个年方十五岁的少年，身形削瘦，但背脊却傲然地挺立，菱角分明的脸，尽管身体孱弱也难掩身上散发出的锐气。
这自然就是兴献王府的王爷朱厚熜了。
“这是唐朝香山居士的诗。”朱厚熜走上门阶，“我只是去白马道观找纯一道长帮我讲解《南华经》，也不过半日的时间，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是奴婢要多事。”黄锦道，“只是主子要去哪里好歹也告诉奴婢一声，不然太妃怪罪下来奴婢可担待不起。”黄锦的声音娘里娘气的，又一口一个奴婢，让江媃忍不住想笑。
“就算有事，也不用你来担待。”朱厚熜弯腰捶了捶腿，道：“母后那里，我自会和她交代。”他看到了在一旁的江媃，又问道：“这女的是谁呀？”
“王爷，采花大盗牛二娃今天已经被我抓到，这是从他手里救出来的姑娘。”陆炳答道，说完又拍了下江媃的后脑，给她使了个眼色。
江媃刚刚还沉浸在‘王爷怎么才这小啊？’的疑问中，回过神来后连忙行礼，“见过王爷。”
其实她压根不知道明朝女子见了王爷该行什么礼，只是学着古装戏里的女人，道了个万福。至于姿势标不标准，她就不知道了。反正大概没错就行了嘛，这只是个十来岁的小王爷，又不是在皇宫里，想必谁也不会介意的。
朱厚熜看了看她，点头道：“长得不错，这般相貌，配得上我兴献王府。”
江媃心里甜丝丝的，呀，小孩子看起来很酷，其实嘴还是蛮甜的嘛。不过他这句‘配得上我兴献王府’是什么意思？不会是看上自己了吧？江媃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才十五岁的男孩发生点什么呀，哪怕对方是个俊美得无可挑剔的小鲜肉，但想想都觉得是老草吃小牛，造孽呀！
“刚好府里还缺个打扫的丫鬟，就让她留在这里吧。”朱厚熜接着道。
江媃：......
心里一万头羊驼在奔腾，你这是在表扬我呢？还是在贬低我呢？敢情在王府里做个打扫卫生的丫鬟还得通过外貌评判是吧？
陆炳对朱厚熜道：“王爷，我想把这位姑娘留在身边。”
朱厚熜歪头想了想，道：“也是，你都二十了还未娶妻，也确实该找个女人服侍了。”
陆炳有些哭笑不得，怎么说得自己好像很可怜的样子......但也只能表示同意。
“对了。”朱厚熜想起什么，对陆炳道：“你说你抓到牛二娃，可让他交出了赃物？”
陆炳道：“他家里藏着的赃物已经尽数交了出来，一口箱子的金条珠宝，几个包袱的银子，我都都已经带了回来，在这儿。”
朱厚熜顺着陆炳所指，打开箱子和包袱看了看，道：“所有疑似牛二娃犯下的案件，有关报案人上报的失窃财物数量，加起来，大概就是这么多了，可见他偷来的基本已经让你给追了回来。对了，你没有把他交给官府吧？”
陆炳道：“按王爷的意思，若他交出所盗财物，就放过他一回。”
朱厚熜点了点头，“不要和官府的人说你抓到过牛二娃，私自放走他的事情就更别提，以免招人口舌。这些赃物，交由管家清点，以王府的名义按照每个失窃商民上报的失窃数额补还给他们。”
陆炳点点头，问道：“王爷，我不明白，牛二娃玷污了不知多少黄花闺女，遇到大户人家还顺手窃财，人皆痛恨，你为什么还要交代我放走他？”
朱厚熜道：“战国时，魏王问扁鹊：汝辈三兄弟皆通医术，孰最善？扁鹊曰：长兄最善，中兄次之，扁鹊为下。魏王问：可得闻耶？扁鹊曰：长兄诊病，病未发而除之，故名不出于家。中兄治病，病稍始即灭之，故名不出于闾。若扁鹊者，待病发而后治之，故名闻于诸侯。然世人皆知除病为善，殊不知防患于未然者，方谓神也！魏王乃大悟。 ”
朱厚熜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接着道：“百姓都是愚蠢的，太平久了，他们就会觉得朝廷多余，更何况我们这些皇上赐予土地，朝廷给予俸禄的藩王？闹点窃贼，朝廷再抓贼，搞点动乱，朝廷再平乱，这样百姓才会感恩戴恩，国家才能长治久安。我让你留下牛二娃的财，却放过他的人就是这个道理，要是连牛二娃这样的败类都没有，安陆州的官府恐怕除了逼着百姓交税外什么事都没得做，那百姓还不得怨声载道？”
江媃听着这个十五岁的少年王爷的一番话，似懂非懂，总觉得好像有些道理，但这道理又有些奇怪，只有一点她是确定的：十五岁呀，不是正该长身体的时候么？这王爷光顾着长心眼了吧？连抓个贼都有这么多套路。
朱厚熜对黄锦道：“这件事就由你交给管家去做。”又对陆炳道：“赃物都是由你缴获的，这些珠宝里，你挑着喜欢的拿吧。”
“我不缺钱。”陆炳道，“只是牛二娃随身佩戴的一块玉佩，也让我收了，这玉佩玲珑精巧，玉质温润，我很喜欢，王爷只需把这块玉赏给我就足够了。”
“你喜欢就只管留着吧。”朱厚熜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你要是什么都不要，倒要叫我不安了，别说小小一块玉佩，这些赃物全靠了你才能得来，就算你要一半也不为过。”
黄锦笑着道：“陆炳这人不善管钱，也不会用钱，只怕给了他太多，他反而要头痛了。”朱厚熜和陆炳听了不禁也笑了起来。
这时，王府内传来一声声量巨大的女人声音：“黄锦！是陆炳回来了？！你们又在和谁说话？！”
这声音震耳发聩，声震屋瓦。但江媃却连发出声音的人都没看到，可见其肺活量之强劲。
陆炳，黄锦，朱厚熜一听这声音，三个人同时露出害怕的神情。
朱厚熜对黄锦道：“那个......黄锦啊，你告诉母后我回来了，我吃坏了肚子，现在想去茅房......”
转身刚要走，黄锦一把抓住他的手，满脸的委屈，“主子，不带这样的啊，说好的太妃那里你自己交代呢？”
这时，那河东狮吼更近了，声音之尖利震得人耳膜都发痛，“朱厚熜，你还想跑？！就算你躲到茅房我也给你揪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王爷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