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乱》沐树

41、逢君

　　她低头时眼里的愁绪一闪而过，等到两人视线相对，便又是那个文静的少女。
　　洛尘笑着点头，抬手像寻常人家对待自己妹妹那般抚摸头发，笑道：“静儿此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次一家团聚。罢了，说这么多徒增伤感，走，咱们逛逛这行宫，虽说劳民伤财，倒也有几处好景致。”
　　洛静笑着起身，两人边走边聊，缓缓行走在湖边一丛丛垂柳道上。
　　路径是石子铺成，旁边偶尔伸出来一条歪歪斜斜的小路，洛尘带着洛静拐入其中一条道上，看得出完全是下意识行为。道旁掩映成趣的除了桂花飘香，还有一株株盘绕而上的金银花。洛静看着这些树，透过树木掩映看向远处若隐若现的一片片兰花丛。
　　几种花树散发出来的香味糅合在一起，味道不见炽烈，绵长悠远，沁人心脾。
　　她略微低头，笑道：“皇兄很想念柔姐姐吧？”
　　洛尘顺着她视线看向远处，见到兰花不由莞尔，“是啊，以前最喜欢的无非白雪映红梅，如今倒是对兰花情有独钟了。”
　　银铃般浅笑一声，洛静道：“皇兄果真良人，爱屋及乌，柔姐姐若是知道心里肯定很高兴。可惜洛京冬日雪景，从此以后怕是再看不到了。”
　　话语中惆怅不已。
　　洛尘顿足，认真想了一会才道：“若冬日雪临，静儿犹在南疆，我便奏请父皇让你归宁。”
　　“呵呵，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两国路途遥远，哪是说回就回的呢。不过静儿今日倒要向皇兄讨样东西，就看皇兄愿不愿意了。”
　　洛静眸光停留在山坡上，嘴角浅笑嫣然。
　　听到这话，洛尘不由好奇，“何物？”
　　视线几度摇晃，最后落在桂花树下的一株兰花上。眸子里闪过不舍的情绪，笑道：“故土难离，静儿想讨的东西便是那株花。皇兄可愿意？”
　　洛尘莞尔，她笑道：“有何不可。”
　　当下也不叫人，让洛静在旁稍待，自己回屋拿了工具亲手挖出，细心种进花盆中，掩了土，浇了水，才把花盆交给旁边的封亦，让他送到公主房中。
　　洛静安静看着她做完这一切，等到那花被封亦拿走了才笑道：“这下即使到了他乡也能有个寄托了，多谢皇兄成全。”
　　洛尘摆摆手，表示这不算什么，若是可以，她连这山头的花都能送。
　　温婉一笑，洛静不再纠结这个话题，掩在广袖流裙下的手微微握紧，在心里叹息一声：只任性这么一回，往后惟愿你得偿所愿，再也不要被束缚了。
　　两人再往前走了一会，行宫管事寻到她们告知饭食已备好，明殿下与罗将军在正厅等候。洛尘到了正厅，果然看到罗放翘着二郎腿与明钰说笑。
　　明钰看到洛尘二人进来，笑着起身相迎，径直走到洛静身边问道：“逛了有一会，可觉着累？”
　　旁边罗放打趣道：“殿下眼里只看得到公主，阿洛，你被忽视了。”
　　洛尘笑笑没说话，明钰这才觉得不妥当，也不矫情，转身对着洛尘一拜笑道：“想必阿洛不会追究吧？”
　　“怎会，阿钰疼爱静儿，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结此良缘，实乃两国之幸。”
　　明钰眸光晶亮，笑道：“当如此。”
　　罗放受不了两人在这吊酸文，赶紧吩咐人摆宴，席间四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至晚方休。
　　接下来几天洛尘陪着两人逛遍郡城，见到新奇玩意或者明云没有的特产便买下来，等到走的时候一起带上，以至于车队出发之时竟又多出一车。
　　罗放本想也送些珍贵物品，转念想到皇家公主并不缺这些物事，又看到公主身边少有随从，便指派几位机灵士卒跟随左右。洛静看着少将军微微一笑，问过明钰后点头应下。
　　九月初的南疆，虽比不上洛京那般要把人烤一层下来的烈日炎炎，却仍旧酷热难当。为了照顾洛静的身体，队伍走得较慢。
　　又到一处野外，洛尘侧首看向身边的明钰，笑道：“走了这半天，歇一歇吧。”
　　明钰点头，吩咐左右摆好椅榻，亲自将公主迎下马车，扶到软塌上坐定，这才在椅子上坐下。坐下之后也不歇着，一边执盏一边取出折扇扇风，嘴上还要问些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被呵护的人笑着摇头，只是那脸色终究白了些。
　　洛尘看着两人相处，心里的担忧去了大半，她插嘴道：“阿钰做的很好了，一路走来比我这皇兄还要细心，接下来就要到明云境内，一马平川，比之凉山山路曲折想必要舒服很多。”
　　“话虽如此，奈何坐了这么久的马车，身子总会不舒服。要不行程再放慢一些，只要不误了婚期即可。”明钰皱着眉头，眼里一片疼惜，思索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对这位未婚妻的在意。
　　洛尘刚要应允，洛静柔柔笑道：“不必如此的，虽说到了两国边境，仍有许多路要走。此处路途坎坷，前路又有多少是坦途呢。”
　　明钰眸光微沉，看向南方，叹道：“是了，一路行来风平浪静，倒是忘了许多潜在影响，阿洛，歇息一会便出发吧，快点到达明云，你也能早日归京。”
　　前面半句脸色晦涩难明，后面半句却带了些打趣的笑意。
　　洛尘看这妇唱夫随的两人，也不勉强，众人歇息一会继续上路，浩浩荡荡的车队绵延在凉山南边此起彼伏的山丘之中。
　　几日后，洛尘策马奔上凉山南郡最高的山头，望着缓行的车马直到他们消失在眼中，才收回眺望的视线。
　　山北是清河凉山郡暮雨县，山南是明云地界，此时日头偏西，不一会就能看到黄灿灿的夕阳。站在山头上能看到北面山脚下的村镇，繁华不减洛京。
　　街肆酒家，小贩行人，往返两国的客商车队，偶有吵闹孩童扯着自家长辈的衣袖，衬着时不时的犬吠，平凡而又平静。
　　若能卸下肩头重担，与心爱之人平凡一生该多好。眺目北望，希儿，但愿不要辜负皇兄期望。
　　上山的时候既快且急，到了下山，两人带马慢悠悠的走着，直到日头隐在西边山头后才远远看到炊烟。
　　山脚一片枫林，此时秋意正浓，枫叶好似镀上天边夕阳的橘黄色，金灿灿的颇为艳丽。枫林再密，也掩不住坐落其中的一间酒肆。南境官道，少有兵事，故道旁总能看到零星几处酒肆，前院吃饭，后院歇脚。
　　洛尘走到店门前，乡野之地条件简陋，酒肆旁除了枫树下一面静静垂下的酒肆旗帜，便剩几个草棚因地制宜搭在枫树之间。
　　九月，正是客商稀疏的时候，丝绸帛布春时便往南卖，而北往客商还在等待冬日到来，是以小二能够有时间近距离清楚看到风尘仆仆的公主陪嫁队伍，这其中一位贵公子更是印象深刻。
　　见到贵公子到了店门前，脸上笑容止都止不住，殷勤的牵起两匹马，一边将人往里迎一边喊掌柜一边牵马安顿，一时手忙脚乱。
　　掌柜的一边答应一边往外走，还没看到人就听到大大咧咧的声音：“芋头，赶紧的到后头准备。”
　　小二响亮吆喝一声，牵着马到草棚下便往后院去了。
　　店里无人，洛尘寻到一处干净桌子坐下，问道：“掌柜的，留宿，先去备些饭食再去烧些热水候着，等传唤了送去房间。”
　　“好嘞，公子，还有什么吩咐？”臃肿身材肥头大耳，一双细眼盛满笑意，脸上更是笑个不停，搓手而立。身上衣衫不显华贵，却也是好料子，干净得体，只那双靴子略微突兀，鞋底磨损严重，鞋面光鲜如新。
　　洛尘歪过头，笑道：“把马儿照料好，另外还望掌柜的多备些熟牛肉充作干粮，酒水也备些，其他的倒没有了。”
　　掌柜的笑着点头，跑后头准备去了。
　　洛尘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笑了。端起封亦倒好的茶，笑道：“阿亦，为了明钰面上好看，此行没带什么人来吧？”
　　封亦点头，道：“明殿下身边随从是个高手，因此没有人跟着，想着到行宫快马不过一两日路程，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哈哈，这两日只能对着你这个木头，那可真是无趣得很。”
　　封亦不语，只是默默去往厨房，留洛尘在大堂独坐。
　　天色将黑未黑之际，封亦端着饭菜出来了。三荤一素，卖相虽不好看，尝起来味道却不错，凉山湿气重，饭食里少不了胡椒等佐料，一碗饭吃下来又是汗流浃背，不啻于快马行路几个时辰。
　　“这佐料不错，走的时候记得带点。”
　　封亦点点头，吃相斯文，夹菜时只盯着放在自己面前的一碗素菜，不似自家主子狼吞虎咽。
　　“阿亦，行路艰难耗费体力，只吃素身体吃得消么？来来，这些荤菜也尝尝，味道很不错，虽然有些辣，但是吃起来很爽，果然正宗辣味还是得到南边几郡才吃得到。”
　　封亦默默摇头，天知道他叫厨房多加了多少胡椒进去，没想到这位主根本不怕，看来平日里太子妃给的那些辣味佐料还是太少了。
　　旁边小二殷勤道：“公子厉害，这佐料寻常人是吃不了这许多的，要不是刚才这位爷告知，小的兴许还不能让公子尽兴。”
　　洛尘别有深意的看一眼封亦，笑着点头，额头鼻尖汗水似珠子般往下淌，洛尘自怀中拿出丝巾擦了，又盛了一碗饭兴致盎然的吃起来。
　　晚间凉风习习，一身清爽的洛尘站在窗口看着外面幽深夜色，脸上浮起古怪之色，急匆匆的吹熄房中灯烛，翻窗就往后面跑去。
　　待到她绕过宽广的后院自前门进来，便听到自己房间附近传来打斗声。三步并作两步飞跃过去，就见院子里封亦与几人打斗正酣，其中最显眼的便是那肥胖身材的黑衣人。
　　看得出来几人来路不同，肥胖之人并身边精瘦的黑衣人攻守间大开大合，下盘稳健有力，上面亦是招式简单，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全凭力量出击。而剩下的四人出招则要古怪刁钻些，每次都往封亦要害进攻，洛尘哂笑，也不啰嗦加入打斗中先往肥胖黑衣人攻去。
　　封亦与几人对战隐隐有些不敌，待洛尘支援后只觉压力骤松，专心对付起剩下四人。
　　洛尘功夫不低，武功路数亦是集众家之长，对付那两人很是容易，不一会就将两人打得瘫倒在地，一脸笑意的蹲在旁边看着封亦与那四人过招。
　　“阿亦，回身刺他凤池穴。”
　　“笨，低头，上腿，踢廉泉。”
　　“对对对，攻他气海，哎，小心后面。”
　　场中封亦默默忽视那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专心对付眼前，出招愈发狠厉。四人见拿不下封亦，旁边还有一人看戏，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抽身后退，隐入夜色不见。
　　“几位兄台，好走不送。”
　　瘫倒在地的两人看向丝毫没有高手风范的洛尘，眼中除了恨意还夹着恐惧。
　　封亦歇了会才喘匀气，一脸郁闷的站到洛尘身边，见她满脸轻松惬意，心下稍宽，低声问：“殿下刚才哪里去了？”
　　“啊，我看夜色挺好，星辰璀璨，就去赏了会景。”
　　封亦斜眼，冷哼一声，表示不信。
　　洛尘哈哈一笑，转头看向瘫在地上的两人，笑眯眯道：“掌柜的，咱们何仇何怨，劳你如此啊？安安心心做个小老板多好，有宅子有银子，还占了这么个美地方，不知足啊。”
　　掌柜没说什么，那小二恼了，喊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少在那装模作样。”
　　洛尘摇头，笑意渐冷，说道：“知道我是殿下还能如此镇定，想必是熟悉我吧？长年操练，鞋子磨损严重，怎么不去换双好点的呢，难不成是不舍得？”
　　掌柜镇定的脸色开始破碎，他望着洛尘，苦笑道：“事已至此，无话可说，只恨未能再上战场，徒增一身肥膘，埋没从军之志。”
　　说罢浑身无力的躺在犹热的尘土上，两眼望天，星光点点中寻到天狼星，笑唱道：“儿郎自是从军账，策马驰骋护边疆。十年征战不知苦，只愿爹娘早相忘。若得马革裹尸还，来世膝前尽孝养。若是战功卓著时，儿郎自衣锦还乡。儿孙在前谁不愿，娘子身侧暖心房。纵使家中长富贵，犹不如血战沙场。”
　　旁边小二亦跟着唱起来，低沉的嗓音配上慷慨歌词，在枫林中回荡。
　　西北望，射天狼。
　　洛尘默默听完，再起身时言语中有了暖意，“大将军远赴西北，临行前不是如此嘱咐的吧，既有从军志，今日杀了你们岂不可惜。算啦，看你二人也非那些执迷不悟的蠢笨之徒，今番之事只当泄愤之举，毕竟让你们离开军营确实与我脱不了干系。少将军既然容不下你们，那便好好待在这，或许哪天时来运转再上战场也未可知。南境看似安逸之地，若他日战事一起，最艰难的恐怕就是南境了。”
　　掌柜脸上不掩惊讶，忙问道：“殿下何出此言？”
　　洛尘笑笑，缓声道：“大将军戎马一生，你们何必故作惊讶？说到底，我还得谢谢大将军美意，能够结交二位赤血忠心的良才。只是不知，其他几人是何来路？”
　　掌柜恢复笑脸，看着上方那年轻的容颜，叹道：“一代新人换旧人，殿下果真不简单。大将军确实吩咐吾等在此设局，若殿下意气用事不明原理，吾等自不必多言。只是另外那拨人吾等也不知，今夜只有我二人在此，他们是动手之初意外加进来的。”
　　洛尘点头，看向旁边封亦，见封亦点头知他所言不虚，站起身活动一下筋骨，懒洋洋道：“二位怕是得卧床几天，下手有点重了，明日我们走后不会没人照料吧？”
　　掌柜的沉默一会才道：“不会，兄弟们住在村镇里，每日都会过来叙叙旧，殿下还请宽心。”
　　“哦？还有兄弟们？怕不是别有所图吧？”
　　那小二听了这话冷哼一声，偏头不再关注这边。掌柜的只得赔笑：“殿下容禀，吾等已经脱离军籍，只愿做个本分人，即使再着戎装，初心不改，至于朝堂之事，吾等避之唯恐不及。”
　　洛尘浅笑，点头回了房间。
　　后院宽广，掌柜二人躺在院子那头，洛尘二人房间与院门遥遥相对，封亦亦步亦趋的跟到房门前，耐不住问道：“殿下没有遇到其他人？”
　　“没有。”若不是阴差阳错闹肚子，说不定会遇上。
　　“那未免太小看我们了。”
　　“急什么，这次不过是想浑水摸鱼罢了，重头戏在后头呢，出了南境军营，可就没有大将军这块护身符了。”洛尘打了个哈欠，回头看封亦，那意思很明显。
　　封亦默然无语，替她打开房门，而后转身回房，只是听到那句意味深长的“今晚饭菜够味”时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暗暗在心里盘算，有多大几率与水寒调换一下，他宁愿听太子妃差遣。
　　次日天将亮，两人便起身，出了房门便远远看到还躺在地上的掌柜，洛尘一身轻松的走过去笑道：“掌柜的，不好意思了，昨晚没休息好吧？这野外不比房里，更深露重的蚊子也不少，看你这脑门上的包哟，啧啧。不过呢，受点皮外伤总比满门抄斩要好吧，本宫也不跟你客气，厨房里备好的干粮酒水就当孝敬了，咱以后两不相欠。小二哥，加油哦，争取把你那小眯眼瞪成本宫这样的明眸大眼，早日娶上媳妇抱个大胖小子，哈哈。”
　　听着两人骑马走远，掌柜的才伸出手挠自己脑门，挠完后一巴掌拍小二头上，“你有几条命够人家砍的，还敢瞪人家，若不是看在大将军面子上，咱们早就结伴往黄泉路上赶了。”
　　小二争辩道：“我又不笨，哎哟，躺了一夜还没缓过来，要不叫兄弟们过来搭把手吧，一会日头上来可得掉层皮。”
　　掌柜的点头，摸出衣服里的哨子吹响，听到后院几声狗吠越来越远之后才将手放下，看着上头澄澈的天空出神。
　　原本计划到行宫后再启程回京，洛尘却不耐多花几日时间，因此与手下人手接头后吩咐一人往军营带信，其他人则快马加鞭往京城赶。
　　封亦觉得不妥，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妥。
　　没有多少人马，在路上耗费的时间便减少许多，半月之后已到京城附近郡县，再有一日路程便能进京。直到这时封亦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妥——走时没有带上皇帝亲赐给太子的护卫队。
　　路上虽说遭到几次伏击，最危险的一次洛尘甚至伤到右肩，若不是底下人送来的良药这会说不定还在养伤，即使如此右臂短时间内也不能用力。每次伏击人手越来越多，越临近洛京，攻势越猛，封亦发出消息派人查过，只知道这些人从京城出发，出身来历却不详。
　　若是有护卫队，多少能顶些用，虽说起不到多大作用，只要能够回京总能上达天听，大张旗鼓的查探一番。如今即使上奏，不落个不尊圣谕，私自行动都是好的。
　　洛尘倒是一脸无所谓，能够如此频繁的派出杀手，没有实力是不可能的。朝堂与一流世家中耀眼的就那么几个，不是楚系便是李系，只可惜，她们姐妹间还没动手，下面的人就已经忍不住了。
　　也对，一个个都是小姑娘，扶上位便可挟天子以令诸侯，她这时倒有些明白为何楚逸会放弃她选希儿了，他需要听话的棋子，只是卷进来的两位皇嗣哪个会乖乖听话呢。
　　天色黑得越来越早，洛尘看到一处城镇便吩咐下马休息，踩着夕阳的尾巴尖进了一家看起来还算气派的客栈。
　　掌柜的见到一群人风尘仆仆，脸色不免有些不好，但是看到领头之人衣服配饰不凡，强装笑脸道：“公子，里边请，随便找个位子坐，小二一会就来。”
　　洛尘也不计较，越靠近京城，这些人的眼光越高，遇着远来行客多有怠慢之处，势利小人与之较真倒拉低了自己的素质。
　　坐下一会，就见门外又来一拨客人，为首之人小心翼翼的领着一老头进门。掌柜的看到那瘦骨嶙峋的老头一身粗布衣裳进了店门，当下便要发作，又看到那领头人衣着华丽，竟是市面上难得一见的蜀锦，其身后随从衣裳亦不是凡品。赶紧笑脸相迎，让一行人到最好的位子坐定，同时亲自奉上一壶茶送到桌子上。
　　洛尘看着那边，笑意盈盈道：“有趣。”
　　封亦正想问哪里有趣，忽看见那群人里的老头，低声惊道：“说书先生？”

作者有话说

　　抽空更一章，下一更争取不用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