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城市》烟云千寻

27、二十七、打开心结

　　夜是沉醉的，窗外传来蟋蟀的低吟。泡桐摇着令人惊讶的大蒲叶扇着夏凉。

　　岳家灯光柔和的书房里，岳爸爸与越阳隔着书桌相对而坐。岳妈妈端着两杯牛奶走进来。
　　“阳阳啊，别的不扯，就这终身大事儿，还是应该听听父母的看法吧？可不能一时的冲动误了终身哪。你和舒群打小一个院儿里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吧，知根知底儿的，虽然双方关系没挑开，也有心照不喧之意吧。眼看两人长大成人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两家门当户对，家长都很满意，该水到渠成才是。哪料想横空插进来一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不是我摔咧子，你觉得靠谱吗？”岳爸爸掏心掏肺地说。

　　岳妈妈将牛奶递到岳阳手里道：“阳阳啊，谁年轻那会儿没有个头脑发热的时候，静下心来想想，不是我挤兑她，那蓝海星和舒群有可比性吗？”

　　“有！”岳阳双眸里冰湖般的愁绪瞬间被击成粉屑。此时，他的眼神儿恰如雨后田野。岳妈妈心里暗暗一沉，她轻声细语地道：“阳阳啊，你可别太轴儿。你倒是说说，她们俩可比性在哪里或许我们还了解的太少啦。”

　　岳阳长舒一口气道：“色盲，因为她是色盲，后天性色盲。后天性色盲大多是心理重创造成的，追根溯源解开心结才能彻底治愈。海星是园林设计师，色彩对她来说就是生命。海星那么单纯，她应该拥有七彩阳光世界。爸妈，答应我，帮她把病根治好吧，求您啦！”

　　“同情！阳阳啊，你别搞混了，同情并不是爱情。同情是人性最根本的善心，爱情是男女两人世界最高层次的合二为一，成为一个不可分隔的整体。不是我半不啰啰，同情和爱情还差十万八千里哩。你可要好好地掂量掂量。别一步走错，全盘皆输。”岳爸爸分析道。

　　“哦，我明白了，阳阳打小儿就心眼好使，妈妈支持你。俗话说的好，治病治根儿，打开心结儿这疙瘩事儿，还得你去演导演导。不过吗，你爸说得有理儿，同情不是爱情，等治好了她的病，你再好好地撇清混水儿比量比量，敲个准信儿，好吧？”

　　窗外，树影婆娑，蟋蟀弹鸣，蛙鸣悠远。

　　海星倚在临窗小卧室床铺暄厚的靠背上，眼睛从手中的手机屏上移向窗外的蝈吟蛙鸣景致。这让她的思绪悠然地飘回那遥远沉静的故乡山林小院儿......

　　“咚咚”传来敲门声，海星跳下床将门打开。

　　岳阳双手捧着一杯牛奶含情脉脉地站在门口。海星双手接过牛奶杯温柔地道：“岳阳，还没睡啊？”

　　岳阳双手轻抚海星的双肩，用嘴唇轻柔地吻了吻海星的额头道：“海星，时候还早呢，来，咱到客厅来，我有话跟你说。”

　　客厅里顶棚上晶体吊灯散发着柔静的奶酪色，温馨又令人着迷。

　　宽大的玉色石英板茶几旁，岳阳和海星相对而坐。海星扑闪着大眼睛疑问地望着岳阳道：“啥事儿，神秘兮兮的，该不是半拉儿夜赶我走吧？”
　　岳阳一听噗嗤笑出来道:“嗨，寻思什么呢？海星，你听，窗外除了蛐蛐叫还有什么叫声？”
　　海星屏声敛气支耳聆听道：“哦，还有青蛙的叫声。已经很久没听到青蛙的叫声了，那是小时候住在河边，到了夏天此起彼伏，那真是玉帛蛙鸣大合唱，好听极啦，像是夜空催眠曲。”

　　岳阳认真地道：“海星，打个比方，咱现在就回到你小时候住的地方，你想想周围是青山绿水，蝉鸣蛙吟。那么，咱现在做个游戏好吧？”

　　海星睖睁着大眼睛疑惑不解道：“干嘛？什么游戏？搞什么鬼？”

　　岳阳表情严肃地拉住海星的手道：“海星，看着我的眼睛，看进去---看到了什么？”

　　海星盯着岳阳的眼睛道：“眼睛里有黑亮亮的曈孔儿，还有吊灯的影像。”

　　岳阳继续说：“好，再看进去---看到了什么？”

　　海星喃喃地说：“好像有幻动的山影、湖泊、树木---”

　　“还有呢？”“下雨了---”

　　不知何时起，窗户玻璃上传来噼哩叭啦雨点儿声声，仿佛一群鸟儿用羽翼在玻璃上扑楞楞的响声。夜显得更加寂静了。

　　当曙光又一次燃亮东方时，也唤醒了沉睡的大地。鸽哨嘹亮的吹响，一群群银色白鸽掠过长空将捷报送达每座山峰。

　　岳阳拉着海星的手走进湖边医院。

　　医院从来就是令人敬畏的地方。当人体自卫防御系统和自我修复系统失控时，大脑中枢指挥部就会发出信号请求外援。

　　岳阳和海星在医院大厅里排队挂号，排在前面的几位大妈看到岳阳吆喝起来：“哎呦哎，岳阳今儿回来啦，这位水灵灵的俊妞儿是谁呀？”

　　岳阳热情地答道：“大姨大妈，这是我的女朋友蓝海星，请多多关照啊。”

　　沿着宽敞明净的走廊，走进眼科专家诊疗室，看到室内满满的生冷的机械设备及空气中充满着消毒水的气味儿。海星顿时紧张起来，她握着岳阳的手在微微发抖着。

　　岳阳回身将海星紧紧拥进怀里轻声道：“海星，别怕，有我在！”

　　海星清晰地感到岳阳的脉动、呼吸和温热的气息。此时，海星真切地体会到爱的合力无可匹敌。

　　两人穿梭在各个常规检查项目室，全系统的自动化数据处理。检查结果很快打印出来。
　　主治大夫拿起X光和数据分析结果，研究病理结构，迅速做出医疗方案。

　　理疗室里，按治疗常规流程，首先据海星的病情进行红光刺激法，第二是生物电疗法，第三是色光训练法。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天，海星在盲经按摩仪前理疗，欣喜地看到视网膜上出现无数亮点飞速变幻着色彩和复杂有序的色差排列几何图案。

　　“岳阳，我看到那些从来没见过的颜色啦，美得要命!”海星惊喜地叫道。

　　谁也没留意，在理疗室玻璃窗外，身穿医生白大褂的岳妈妈正悄悄向里张望。她的表情十分复杂，心情非常纠结。看着岳阳和海星甜蜜相沫的神情儿，她也深感心安。但一转念又深感不甘，不情愿。她此时的心情就像猛灌一杯玛格丽特鸡尾酒，潜流般地释出---酸楚的、苦艾的、辛辣的、胡麻的、凛冽的、温热的混合在一起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