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今天的霍格沃茨也很丧病》十一维空间

31、孤矢一

　　《英雄》
　　[詹姆波特]
　　几乎是本能，身体快过大脑，格兰芬多式的勇气。
　　或许他早已经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也早早地做好了准备，毫不犹豫，毫不畏惧，这是他对妻儿的忠诚。
　　现在死神的刀刃已经贴近了他的脖颈，冰冷而锋利。他瞪视着它，一往无前。
　　他不知道他的死会换来什么，甚至有人会说，与莉莉的死相比，毫无意义，但他知道意义何在。他视若珍宝的家人、朋友，他那深深根植在心中的正义和信念，都是他的黄金。
　　人们欢呼，庆祝，舞蹈，在他死去的那天。而他只有二十一岁，是最该鲜衣怒马享受人生的年纪，却只能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下等待着腐烂，在被所有人铭记的同时悄然地被遗忘。他的死成为了一座里程碑，他变成了一个符号，一个标志，他不再鲜活。没有人会再记得他骑着扫帚在阳光下大笑的温暖，他扔过的粪弹，他对心爱的姑娘的死缠烂打，他的嬉笑怒骂，他曾和谁亲如兄弟。
　　“阿瓦达索命！”
　　——他们只记得他是个英雄。

　　[彼得佩迪鲁]
　　他虔诚地伏下身，亲吻黑魔王的袍角。他可以感受到令人战栗的兴奋在他的指尖起伏，再蔓延到全身。他会得到奖赏，他会被尊敬，被畏惧。
　　但我真的很抱歉。
　　“我的主人。”
　　我害怕死去，这是人之常情，这不是我的错。
　　“波特夫妇让我去做他们的保密人。”
　　我真的非常非常抱歉。
　　“我可以把他们献给您。”
　　谁敢违抗黑魔王呢？我只是想活下去。
　　“莉莉和詹姆！西里斯，你怎么下得了手——”
　　谎言落幕。他使自己忘记了一切，忘记了是谁曾安慰他鼓励他，曾不顾一切挡在他身前，曾一起面朝大海构想他们的美好明天。
　　爆炸声响起，尘砾漫天，他躲进下水道里，已经可以预知昔日好友的命运。
　　“我以后想成为一个英雄。”这样才能受人敬仰。
　　“好志气，彼得！”
　　“可是现在我只是个没用的胆小鬼……”
　　“没关系，你只要跟着我们就行了。”
　　可是英雄该是什么样的呢？永不畏惧，永远热情，永远坚定。但是彼得佩迪鲁不是这样的人，天生就不是，他曾经想要追求这样的黄金，现在他放弃了。他以一个英雄的身份“死去”，但他不在乎了。
　　面对着下水道里肮脏的水洼，他照见了自己同样肮脏的灵魂。
　　——去他妈的英雄。

　　[西里斯布莱克]
　　“要杀我吗，哈利？”
　　他轻声问，所有支撑他流亡在外朝不保夕只能与恶狗争食的疯狂都在此刻凝固了，他看着满脸仇恨的绿眼小男巫，心里只有无力与悲怆。
　　西里斯布莱克一直都在失去。从他开始对母亲站在家族挂毯前讲述的英雄事迹产生质疑时，他就失去了窝在母亲怀里的资格。他一步步抛弃过往，毫不留念地奔向他想要的生活，却最终被他想要的生活抛弃。他没有拥有黄金的权利。
　　是他害死了詹姆和莉莉。看到詹姆和莉莉尸体的那个夜晚，所有的感官都变得迟钝，内疚和自责被仇恨掩盖，最终在阿兹卡班被摄魂怪一次又一次提醒。有时他会记不清究竟是谁害死了詹姆和莉莉。或许是自己吧，否则这铺天盖地的愧疚又是为了什么呢？
　　如果是他的错——可他做错了什么呢？
　　——但詹姆和莉莉又是谁呢？
　　十四年后没有人记得那个在战场上一边挥动着魔杖一边取笑同伴的鸡窝头的少年，没有人记得他曾经多么渴望逃离黑巫师家族的命运，没有人记得他怎样醉倒在黄昏里。人们只记得他是那个用一个咒语杀死了十三个人的疯子布莱克，背叛朋友，为权力不择手段。这一点和他的朋友詹姆多么相像。
　　——但区别在于他不是英雄，是个罪人。

　　[莱姆斯卢平]
　　战争结束了，也把他的一切都带走了。他站在詹姆和莉莉的墓碑前，所有人都在欢呼黑魔王的倒台，但他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就好像上一秒他还在与詹姆、西里斯、彼得把酒言欢，共度他们恣意潇洒的年少岁月，可是一转眼，背叛、牢狱和死亡就把他们各自隔落在天涯。
　　他在微笑，他拼尽全力微笑，他提着他的旧皮箱踏过大街小巷，踏过泥泞的生活，一边承受，一边微笑。
　　有时他从变形后醒过来，意识朦胧时他会想，他的朋友在哪里，为什么没有变成鹿、狗和老鼠在一旁陪陪他，为什么要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然后他想起了一切，再把它忘掉。生活继续。
　　有时他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他，是不是被关在了这个温和微笑的躯壳里，等待着每月月圆时把自己撕裂，再释放。但他不敢再往下想。
　　他独自生活着，有时会失眠。他偶尔汲取回忆，偶尔忘掉一切。他怀揣着黄金，让人视若珍宝的负担。他在活下去。
　　——但他不觉得自己是个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