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联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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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联手
刚刚他们三人临走时，项大公子又偷偷塞给莲升一个荷包。她掂了掂，这次大概有上次的一倍之多。这么说她的路费算是凑齐了，只是人还不能走，得继续留下来听人家的使唤。也不知道这一忙活就要到何年何月了。莲升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哀叹。她自持自己还有那么点小计谋，明哲保身足以，但是这次却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漩涡，事情一个接着一个，总不得脱身。大概是从她遇见雀儿楼项公子开始，他乐于让她跑腿……不对，在那之前还有临官……也不对，那还要再往前说冲撞了甄少爷马车的事……而那一次，就是细娘走的第一天。
难道她真的离了细娘就无法立足了吗？
莲升真的不甘心承认。
这不是她的错。她只能这样自我安慰。因为细娘的出走本身背后就是一团迷雾。
耳后有老板娘在下面叫她，莲升赶忙下了楼。竟看见甄家的公子还没有走，正站在阿欢老板娘身边。
“升子，”阿欢把她拉过来，有些为难道：“这位甄公子想要请一位我们馆里的厨子去他家帮助调理他家老爷的膳食。只是我们馆不可一日无阿荣啊……你看……”
甄颜宁故作奇道：“这位，难道就是馆内的厨子？”
“让公子见笑了。他是我们馆里的帮厨，是我们掌台的主厨阿荣一手带起来的，手艺是不会差的。我家只有阿荣一个掌勺的，公子将她要走了，这让我家该如何做生意啊……您看……”
“这个我晓得。只是这样一个小儿能作甚？”
“公子可不要小瞧他，”阿欢陪笑道，“我们馆子就阿荣一个厨子，平日里哪能忙得过来啊。也只有升子能帮的上手，如今却也接手过好几场的大菜了。”
甄颜宁细细打量了她好几眼：“你可是愿意？”
莲升大概也是猜到了他究竟为何要这样做。拿了人家的钱，哪有不愿意的道理？她也不想要老板娘为难，眼下就必须得答应。
莲升恭敬地施一礼：“谢公子赏识。”
“好。你明日就先到我府上去，工钱都好说，不过也要看小哥的手艺究竟如何。”说罢，告了辞出去。阿欢又送出去了，见他上了马车。莲升在他身后送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随即松了一口气。
“升子……”老板娘回来了，神态有些忧愁，“你随我过来。”
后院
正堂收拾的干净整洁，阿欢搬了个板凳让她坐，莲升有些踌躇，但还是坐下，心里却平静不下来。
自细娘走后这一段时间，她出去的太过频繁。以前虽然也喜欢进山和出去送餐，但三四回也就烦了；这半个月来她可是积极，而且每回时间也越来越长……怎么能不叫人怀疑呢。大概是这次又有人请她出去帮厨，虽然事情由不得她，但在老板娘心里怎么都会觉得不舒服。
阿欢表情很温柔，和善地问她：“最近做工辛不辛苦？”
莲升恭顺答道：“挺好挺好……”
“你最近是不是出去的有些太频繁了？感觉都在馆子里待不住，是不是有些难处？”
果然。
“老板娘多想啦……外出送餐不是有赏钱给嘛，我也是想补贴家用。”
阿欢见她说的真诚，心里的狐疑才少一些。但是又总觉得那件事怎么也放不下，于是复又问道：“那位甄公子，还有同他一起来的项公子，你可是认识？”
莲升惊得一身冷汗。老板娘是怎么知道的？
阿欢知道的却还不止这些。上次那个偷甄善钱包的飞贼正是阿欢的旧友，受阿欢嘱托教训了甄善，又替莲升解了围，她就己经知道甄颜宁同莲升有恩怨；之后那人又恰好看见莲升在雀儿楼，同项公子举止亲密。本来他是以为莲升想要辞工去雀儿楼干活，留在小欢馆不过是想要挖点儿秘方菜谱走，但阿欢不太相信。观察了她几天，发现她依旧埋头干活，并有没有开始吃里扒外的迹象，这才放心一些。但是莲升多次出入雀儿楼确实让她放心不下……
莲升听完，额头暴汗。
什么举止亲密，她那是被项公子拎出去好吧！她那是被迫的好吧！
“您真的多想了……我没想要辞工，更没想过要去雀儿楼干活……”莲升此时此刻只想哭。
“升子，不是我看不起花苑的人。只是你可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啊，虽然现在假扮的男儿身，但是也是要避嫌的吧……还有，你究竟是为何要去那雀儿楼啊，可是那家主缠上了你？”
没错，就是他缠上她了！
但是她哪能这么说啊，人家可是给钱了的……
而且她差点儿忘了，阿欢老板娘可是见过江湖的人。她开小欢馆也有十余年了，不说她丈夫的事，就开店这其中的人情险恶，她要不有手腕早就被其中的大鱼恶龙一口吞了去……
就莲升那点儿小破事，她又不会作戏，可不一眼就被瞧出来了。
大意了，大意了。
阿欢看着她：“我对你如何，你心里最清楚。”莲升猛点头。
“那你是不是该把实情都交代一下？难道你连我都信不过吗？”
细娘出走，她想要走出丸山去找她，这要说吗？
阿欢并不知道细娘其实是她的奶娘的。若问起细娘出走的原因，关于她为什么没有亲娘却有奶娘的问题，则复又问起她的身世……她到底该如何回答？
于是莲升只得一掐自己，抬起头时已经红了眼圈，声音颤抖着说：“老板娘，我想要凑齐路费去找我娘……”
一半真话一半假话。她把最难解释的一部分实情掩盖掉，这样话就好说多了。
“什么？”阿欢微微张大嘴，身子向前倾，显然难以置信，“你娘去哪儿了？”
“我娘她……回老家看我爹去了……”说完，声音呜咽，模糊不清。这里面倒是有几分真感情在。
之前她在细娘做帮佣那家打听到的就是这个版本，现在拿过来用却是正好。
阿欢真是被莲升吓了一跳：从没听说这丫头竟还有爹？还有老家？
“我爹好赌，家里的地都让他给赔出去了，他又打人打的厉害……实在没生计我和我娘才出来到的丸山，哦对，我家离丸山本不远……原本想的也是和那边断了，只我们娘俩在丸山好好安定下来。但没想到，就在前几天……”莲升停顿了，前几天的事她却还没想好怎么说下去。
“前几天？前几天怎么了？”
“前几天……我娘在街上居然偶遇了同乡的一位小哥，他说我爹知错了，人也病的厉害，想要我们回去……”
“你娘可答应了？”
“是……”
“这怎么就答应了？分明是有诈啊，你们回去岂又重回火坑？”
“我娘她也知道。只是，只是她还是放不下我爹……”
“唉……”
貌似触到了老板娘的伤心事，无意中达到了最好的效果。莲升偷眼看阿欢的表情，暗暗道了声抱歉。
“我娘实在想要回去，但是又怕真出什么意外。所以她自己先走一步，却是探探家那边的虚实，再让我和她会合……”
“所以，你挣钱是为了回家？”
“嗯。我要回去找我娘和我爹。昨天我娘来信，说我爹确实病的不轻，我娘这几年攒的银子都进去了还是看不好……我想要医好我爹……”她适时低下了头，掩盖住了自己的表情。
“苦命的孩儿啊……”
莲升低头不语。
“你竟不恨你爹？他那样对你们……”
她听闻后有短暂的呆滞，却是想到了高家的那个爹。
要说不恨，真的不可能；只是人也死了，她想这些又有什么用？不过想到在她小的时候他确实也维护了她，而重男轻女、逼死她娘又娶了那样一个小老婆的事……不行！人死了也不可能原谅！
“他于我毕竟有生养之恩，做儿女，怎能弃之不理……”
“你能这样有孝心也是好事。”阿欢对她颇有称赞，紧接着说道，“我家馆子虽小，但确实能拿出一部分钱来助你……”
不好，要玩脱！
“老板娘收留我已是有恩，我怎么能要小欢馆的钱……我跟着那几位少爷跑腿能挣到一些，钱财方面我一定可以凑齐……”
“那你要做到几时才能凑齐？你爹的身子可等不及啊！”
“老板娘！”莲升有些着急了，“我真的不能要您的钱……我爹那边还有我娘撑着……更何况，我爹已欠下不少孽债 ，我想要替他慢慢还清，您就当我在赎罪吧……”
她情急之下也没能挤出眼泪，生怕对方会看出来端倪；但一番赎罪的言语也恰到好处的对上了阿欢经历过患难又诚恳拜佛的心。阿欢老板娘震惊之余也颇感欣慰，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不住地点头。
莲升大松一口气，随即心里又开始翻来覆去。老板娘是真心待她，她却在人家面前编了个天大的瞎话。其实如果将真相都告知于她也不是不可，像当初对项公子那样坦诚，把自己的身世全部说出来。然后呢，老板娘能帮她找到细娘吗？连她都不知道细娘去了哪儿啊。
细娘走的太过蹊跷了。十年都熬过来了，却在这时候离开她。莲升一直都没能想通。
还有这糟糕的身世。当年的高家可是全镇的笑柄，她又如何能说得出口呢？
至于项公子，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控制不住就都说了；现在想来，可能是当时被又成了花娘子的宋玉容给激的。不过高家已经没了，想来项大少爷也不会把她的身世放在心上。
对于小欢馆的人，这些还不能说；可能等她走的那一天吧，她一定会告诉他们真相的，还他们一分坦诚和清白。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联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