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伍】凶多吉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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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衣短裤？无法想象。
也许是她们侍女才这么穿，公主还是穿着和唐朝的长袖长裙的。
唐晓翼很快就找好了借口，于是也没放在心上，走到苏矜朝身边，伸出手去，帮她整理起衣服来：“腰封应该放在这里。腰带要这么系。你少了个东西……噢，这里。”他在放在旁边货柜上的饰品里挑了一样白玉的蝴蝶状玉佩，用玉佩系住了腰带，玉佩轻飘飘的垂在了苏矜朝的腰侧，“……要这样。”
站得这么近，少女身上的桂花香气都钻进了他的鼻子里，也许是她头发上的香气。
“啊，这么一穿好像才对味呢，我先前穿的真不像话呀，哈哈。”
苏矜朝在水银镜前转了一圈，鹅黄渐变白的裙摆随着她旋转的动作而飞扬起来，她就像一朵盛放的鹅黄的花朵。
“呐，您不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么？”她停下了旋转的动作，对着镜子拨了拨头上的饰品，蝴蝶玉佩随着她的动作而左右摇曳，她露出的脖颈与锁骨处的一片肌肤呈现出发光般的苍白色，“您喜欢的是我的主子诶，而您还对我这么好，我还理所应当的受了——这是否是我僭越了呢，公子？”
会这么问，才不说明她觉得自己僭越了。
她字字句句分明便是在指控他——引诱她。
唐晓翼从善如流，答道：“那就老老实实帮我带话，报答我对你的恩情。”
苏矜朝偏头一笑，像个少女。
她口齿清晰的反问他：“什么恩情？您给我梳发整衣的恩情么？”
“……”唐晓翼语塞了一下，转念一想，这其实是他冒犯了她了。可是当时哪里想得到这么多，自然而然的便上前替她梳发整衣了。
像是她值得他放下身份去这么做。
“这下好啦，公子，你拿了这三个小首饰，我可就付不起钱了。”苏矜朝拨拨头饰又扯扯玉佩，抱臂看他，态度明明白白就是：你来解决。
唐晓翼飞来一句“钱不够就把你押在这里，等你主子来赎”，手上还是付了他俩的钱，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榆绣。
“这家衣服不错，下次还来。”苏矜朝说的“下次”大概是指到昆仑后。
唐晓翼看了她一眼。他再次意识到他与她之间的身份差距，她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侍女，整日靠着对主子的忠心耿耿与办事得力过活，将来也许释放出宫，找了个人家嫁了，也许陪了主子嫁出去，终身不得自由。侍女们的命运无外乎这几种，可是唐晓翼觉得，这都不适合眼前这个小侍女。
她穿着裙子还喜欢踩着软履在鹅卵石铺的盲径上走，路过卖灯的人家时还会踮起脚尖去够挂在头顶上的色彩缤纷的花灯，看见捞金鱼的小贩会围过去只为看看金鱼半透明的鳍在水流当中的动态。
完全还是个孩子。
渐渐，唐晓翼与苏矜朝拉开了一段距离。
她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跟着。
苏矜朝像是没发现他的深思——也许是她觉得，这深思跟她没什么干系，她懒得关心。身上还有几块碎银子，苏矜朝买了根冰糖葫芦，边走边放进嘴里咬着。
又觉得仿佛与三皇子的距离拉得太远了，在漆成朱红色的木桥上她驻足，凭栏回身等他，嘴里仍咬着冰糖葫芦。
唐晓翼不期然抬头望去，看见那样的一个苏矜朝。
桥边是树，树上挂满了小小的灯笼，树枝上系着朱红的丝带，那是姻缘结。
黑发少女穿着鹅黄的裙子站在那一树的灯笼与姻缘结旁边，嘴里叼着冰糖葫芦，长长的衣袖裹着她的手掌，只露出纤白修长的手指掂着糖葫芦。那一瞬间流光溢彩的眼神，与过分无辜空白的表情。
毫不设防。
他恍惚当中想起，一个天真的孩子式的小侍女，该有这样的表情吗？
这分明该是被豢养在深宅大院、被保护良好的大小姐才有的表情啊。
“喂喂，小侍女，既然你不肯带话，那就帮我个忙吧。”
“恕难从命。”他提得都是些棘手的活儿，苏矜朝才不肯接。
唐晓翼快步走了几步，他本就人高腿长的，轻轻松松的便追上了苏矜朝，拉住了她的手腕：“就一个忙嘛。”
苏矜朝看了他一眼，一笑，然后甩开了他的手：“别拉拉扯扯的，有什么事就快说。”
唐晓翼也不在意她这么无情无义的甩了自己的手，他站在她面前一字一句地说出自己要帮忙的事情：“带我进驿馆，去见你的主子。”
苏矜朝的手抖了一下。
她咬下一块山楂，盯着唐晓翼。他难道疯了？带话不成直接见人？想得倒美！
先不谈这件事的可行性，就是真的进了驿馆，也没有苏蘅胧给他见呀……
就，苏矜朝很郁闷。
她一边腮帮鼓起，嚼着山楂，口齿不清：“不行的呀，您又给我出难题了，公子……”
总之，先在这里劝他！绝对！不可以！带他去驿馆！
谁知唐晓翼比谁都坚定，他两眼都在发光了，估计脑子里全都是与苏蘅胧见面后的浓情蜜意了：“不行也得行，我今天晚上非得要见你家主子！”
“……”
苏矜朝此时都想两眼一闭，索性告诉他：我家主子，就是我！不好意思啊，没有苏蘅胧！哪来的苏蘅胧！苏蘅胧还在端明国王宫里呢！
但是苏矜朝也明白，若在此时向他表明了身份，唐晓翼极有可能抽刀断了她这小妹妹的性命。
“三皇子殿下。”
苏矜朝深吸一口气，决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我家主子还是个没有嫁出去的姑娘，你又是个男子，见面若是冲撞了，不太好吧？况且我家主子是端明国王的掌上明珠，而您是和唐朝尊贵的皇子殿下，这件事若是走漏了风声，那就上升到外交的高度了，那搞不好就是天子蔑视诸侯的大罪哪三皇子殿下。”
外交不都喜欢上纲上线么，那苏矜朝今天也上纲上线一回。
唐晓翼就是已把苏蘅胧当做了自己的妻，但是现在还没成亲，就是往再远了说，他也不可能未成亲——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就去见苏蘅胧。就是偷偷摸摸，驿馆里人来人往，撞见了影响也不好。
要是驿馆里真有一个苏蘅胧，苏矜朝也不敢贸然让他俩见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要是发生点儿什么，苏矜朝还真负不起这个责任。
何况现在驿馆里没有苏蘅胧，唯一的公主现在就在唐晓翼面前。
……
真是有苦说不出。
“又不要你负责，你只要把我带到了就好。我和她说几句话就走。”
瞧着这人信誓旦旦的样子，苏矜朝差点就相信他见到他女神真的不会起什么歹念了。
她心里暗暗叫苦。老爷啊老爷，我不是不想带你去啊，是咱驿馆里实在是没有一个大公主苏蘅胧给您看啊！
苏矜朝把糖葫芦往嘴里一塞，含糊不清地咕哝了一声，转身就走，脚步不停。
唐晓翼以为她这是同意带他去见苏蘅胧了，大喜过望，连忙跟上。
边走边道谢：“谢谢你了啊小侍女，我会念着你的好的。”
念着我的好？苏矜朝冷笑。
我非得让你这三皇子搞清楚当下的状况！
在街上走了半天，唐晓翼终于发现了苏矜朝一直都在这条街上走来走去，就是榆绣都已经路过三四次了。
他说：“你……是不是迷路了？”
苏矜朝闷头走：“不是。”我是故意在绕你。
她忽然停下了脚步。
苏矜朝茫然四顾：“对不起啊，我好像……”真的迷路了……
唐晓翼刚才带着她，从向天歌跳进孟茶河，顺着孟茶河游到这里。苏矜朝只知道怎么从驿馆到向天歌，可不知道怎么从这里回驿馆啊。
难不成顺着孟茶河走？可是方向是哪跟哪？而且看水流情况，这里并非孟茶河干流，恐怕是哪条支流流来了这边。
唐晓翼叹了口气，抓过她的手腕，引着她往某个方向走去：“这边。”
“唔？”苏矜朝一愣，下意识要挣脱，可是身前少年牢牢地禁锢着她，他又是习武之人，手劲不小，哪里是她这仅有三脚猫保命功夫的人敌得过的。
先前她可以甩开他，是因为他没有控制她的心思，现在他存了要带她走的心，她就是用了全力也不见得可以撼动他半分。
一路上，苏矜朝开始没话找话：
“向天歌那些人是谁呀？”
“浣杳城外，五岳山上的悍匪。”
“他们来向天歌做什么呀？”
“匪徒能做什么？烧、杀、抢、掠、奸。”
“他们是针对你来的么？”
“不可能。”
喂喂，为什么不可能啊？
苏矜朝没问出口，她等唐晓翼主动解释。
果然，等了几秒钟，唐晓翼继续道：“我此番来浣杳城，不过是与几位江湖人士聚一聚，连身份特权都没动用到，来是自己来，住也是自己住，风声走漏不了。”
他顿了顿：“况且，针对我没用。那些匪徒里没有一个打得过我，就是群挑也打不过。”
……
好了，了解了，男主大人。
苏矜朝的贫嘴技能立刻开启了，她开始八婆：“诶诶，你为什么这么厉害啊？你也就才十六七岁吧？你就开始带兵打仗了？听说你在江湖上还有……”
“唐门”二字还没出口，唐晓翼霍然刹住脚步，苏矜朝顿时噤声，一个呼吸间刀光逼近眼前，寒光澹澹。
他回身，一只手仍拉着苏矜朝，另一只手已拔出了那把藏银刀，刀刃雪亮，直逼苏矜朝脖颈。
苏矜朝煞白了一张小脸，半句话也说不得，刀锋距离脖颈肌肤不过几毫米，她若是开口说话带得颈部皮肤鼓动，贴上刀刃，便是自寻死路。
每个人都有触不得的霉头，苏矜朝今天是踩到了唐晓翼的忌讳之地。
呜哇，当时他付钱的时候苏矜朝还对他很有好感的！但是她怎么忘了这个人的本质还是向漂亮女孩身上泼酒的混蛋啊！这下好了，她一时得意忘形了，所以他要取她性命了！
眼下两个人正站在一条幽暗的小巷里，前后无人，左右是高墙，苏矜朝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死路一条。
唐晓翼就是杀了她也没关系，只要他不怕第二天被发现端明国五公主失踪。
况且唐门擅毒，就是使尸体溶解化水的毒丨药也不过寻常之物，唐晓翼若是想，她苏矜朝连尸体都找不到。
……总感觉今天晚上，凶多吉少。
作者有话说第5章 【伍】凶多吉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