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娘娘》鱼霜

9、狐妖问世

　　又过了两日，铜镇是风平浪静，晏苏长身立于将军府内。

　　这安静是好事。

　　但是太安静，就不是好事了。

　　她命人时刻关注陈家的动向，除了那日说是有僧人做法外，陈家再无风声传来。

　　京城那边也一直没消息。

　　按照时日，现在陈副将应该行至一半路了，就是不知道他现在伤势如何。

　　晚上便是万灯节，晏苏换好衣服就信步走出门，刚出府就碰到了赵鹤和他公子赵生。

　　赵鹤携儿子与晏苏打招呼，晏苏不置可否，只淡淡点头应下。

　　赵生被赵鹤拧着胳膊，他咬咬牙，也不知道他爹怎么想的起来，居然让他来讨好晏苏，先不提她为人如何就是她这样的官职也不是他们能配得上啊。

　　他爹真是越来越老糊涂了。

　　赵生心里颇有怨言，但是也不敢表露半分，还尽职的帮晏苏介绍场景，铜镇有条街，名叫花鼓街，平日里没什么人，一到这些节日就人潮拥挤。

　　万灯节也不例外。

　　人挤人。

　　赵生怕晏苏被挤到，站在她身边开路，晏苏眸色淡淡，只是瞥眼他并未置词。

　　很快他们一行人救到了路中间。

　　赵鹤跟在两人身后，时不时抬头看眼晏苏的脸色，眉目浅淡，态度疏离。

　　他们周围不少女孩都捧着孔明灯，眼神希翼的看着晏苏，脸带娇羞欲言又止，却没一个敢上前。

　　又走几步后，那些本来在他们身后的姑娘们互相推搡，有个长相艳丽的女子被推在前面，她咬咬牙含羞的小跑道晏苏面前道：“不知公子可有心上之人？”

　　晏国素来民风要较楚国和栗国开放些，当然晏苏也不是第一次这样被当众表白。

　　她浅浅一笑：“姑娘，在下并非公子。”

　　虽然声音有些低沉，但是还能听出其中泠泠，艳丽女子面色绯红，迅速抬头看眼晏苏，复又低头道：“若同是女子，奴家也不介意。”

　　是了。

　　早前晏国有位女帝立后时就修改了律法，同性可婚。

　　要不先帝也不会让她进宫，希望她和晏琼效仿那对帝后。

　　但这律法也没到大肆宣扬的地步。

　　依旧有不少的古旧思想认为这有违常伦，晏苏还记得她爹爹在世时还建议先帝废除这条法令。

　　现在被人当众说不介意同姻。

　　饶是晏苏，也愣了下。

　　那女子见晏苏没动伸出手把孔明灯递出去，一时间周围的人都纷纷看向这边，赵鹤嘴角抽搐，狠推了赵生一把。

　　赵生被推的踉跄，眼底有纠结。

　　这晏苏年方十八未婚，该不会真的不喜男子吧？

　　这样他就更不能自荐了，他连忙缩脖子回来，晏苏已经恢复常态，并未接过女子手上的孔明灯，只是轻启唇道：“谢姑娘美意。”

　　言下多有拒绝之意。

　　那女子也不是听不懂，只是脸色更红，羞愧交加。

　　她一转身离开就有数十名女子跟上去，晏苏当没有发生这样的插曲，兀自提步继续往前走。

　　须臾，赵生问道：“晏将军要买孔明灯吗？”

　　晏苏驻足，他们已经走到卖灯的地方了，她看着五颜六色的灯发愣，赵生见她不动伸手递给小贩钱两：“拿两个。”

　　小贩立刻笑眯眯挑了两个给他。

　　待到晏苏回神时，赵生已经递了一个给她。

　　她轻蹙眉，赵生笑笑：“代买不算送，不求姻缘。”

　　晏苏听到赵生的话眉目舒展，这县令不机灵，儿子倒是个有眼力价的。

　　县令看赵生和晏苏相谈盛欢，就连孔明灯都买上了不禁对儿子竖起大拇指。

　　真厉害。

　　晏将军这样的他都能找到突破口。

　　赵鹤在两人中间实在惹眼，他干脆和晏苏道：“将军，卑职突然想起陈将军案情上有些疑惑想要先行回去。”

　　晏苏看他神色就知他在想什么，只是今晚声势也做够了，随他去。

　　她挥挥手，示意赵鹤可以走了。

　　待到赵鹤走后，赵生携晏苏去花鼓街旁边的桥上放孔明灯。

　　这里人较刚刚更多了点，都是成双成对，或相视一笑或眉目传情。

　　晏苏提着孔明灯一人驻足在这里引得旁人观看。

　　她本就气质斐然，单单站在那都和旁人不同，眉眼似刀削，薄唇紧抿，双眸看不出什么神色。

　　此时凉风吹过，她衣袂翻飞，衬得她宛如谪仙，正欲飞去。

　　她身旁的一对男女刚写好誓词，见晏苏站在那里不动不由得问道：“公子是否需要笔墨？”

　　晏苏看他们在灯上写了些名言诗句或者互表衷心的话语。

　　她沉默片刻接过那支递过来的毛笔，手腕微动，瞬间四个字就落在孔明灯上。

　　盛世平安。

　　晏苏送还毛笔，点头致谢。

　　赵生见她原本表情淡漠，在视线放到那四字上面时眼神明亮不少，薄唇轻轻勾起，眼底闪过希翼。

　　美女他自认见过不少，但是晏苏这样刚柔并济的他平生第一次见到。

　　难怪那些个姑娘见到她就挪不动脚步。

　　饶是他。

　　也有点不想动了。

　　晏苏看着孔明灯上四字，点燃底下的灯芯，平放，倏而松手，看灯缓缓升起。

　　待到灯飞走后，石桥栏杆上正坐着只白色狐狸，她扫尾巴看晏苏的灯升起，直到灯高出她的头，晏苏的脸出现在眼前。

　　一人一狐正在对视。

　　眼前的狐狸通体透白，毛色极好，约莫两尺长，尾巴高高竖起在左右摇晃，姿态慵懒，稍显贵气，它眼眸翠绿，给人一种睥睨天下的错觉。

　　青寒摇摇尾巴，石桥上的人都争相看来，议论纷纷。

　　晏苏看她只觉得眼熟。

　　这分明就是自己在梦中见到的那只！

　　一模一样！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开口说话。

　　晏苏被自己的想法惊到，她往后退一步。

　　怎么能有这么荒唐的想法？

　　那毕竟是梦，怎么能当真。

　　青寒见围观自己的人越来越多，她猛地跳到晏苏的怀里，寻个舒适的位置。

　　她伸出舌尖轻轻舔舐晏苏的手指，冰冰凉凉的。

　　晏苏不知道为什么这只狐狸会钻进自己的怀里，她四肢僵硬，但双手依然托住狐狸身体。

　　生怕自己没抱好狐狸掉下去摔着了。

　　后面的赵生见状吓一跳，忙叫道：“将军，小心它咬你！”

　　青寒听了不甚开心。

　　用牙尖磨了下晏苏的食指。

　　并未咬。

　　晏苏只觉得有些疼意，她食指和大拇指摩擦道：“没关系。”

　　她脸上怔愣表情渐渐隐去，只是托着狐狸的双手依然很僵硬。

　　石桥上的人越来越多，都在看这只罕见的狐狸，就连手上的孔明灯都忘了放。

　　青寒翠绿眼睛微眯，在她不远处的孔明灯立刻着火烧了起来，连带身边好几个都烧着了，人群顿时嘈杂一团，人挤着人。

　　赵生本想拉晏苏的手臂带她出去。

　　他手刚伸到晏苏身边，晏苏就提气从石桥栏杆上飞过，直接飞至对面。

　　赵生平日也会些功夫，随即跟在晏苏后面。

　　在花鼓街的闹剧并没有持续太久，晏苏的心思放在这只来历不明的狐狸上，赵生亦是。

　　晏苏携狐狸一道回府，她到将军府时怀里的狐狸正闭眼浅眠，她毛色也如想象中那般极为舒服，摸在上面宛如是上好的绸缎，又很暖和。

　　连带着晏苏的手心都暖和不少。

　　到大厅后，有几个丫鬟上前站在晏苏身侧，其中一个伸出手想要接过她手上的狐狸，只见原本还在浅眠的狐狸瞬间睁开眼，翠绿眼睛盯着丫鬟看，丫鬟咽口水。

　　这样的眼神让她莫名有些害怕。

　　晏苏见狐狸四爪都攀附在自己身上，对有人靠近似有不悦，她单手托着狐狸的身体，左手抚摸。

　　狐狸用头蹭蹭晏苏的掌心，对她这样的爱抚极为喜欢，还伸出舌头舔舐。

　　赵生看狐狸并没有过激的举动，他也起了兴致，想要逗弄，他从一旁的糕点盘里拿出桂花糕，放在狐狸鼻尖下，青寒一巴掌拍在赵生的脸上。

　　顿时三四条印痕出现。

　　并未见血。

　　只是有些刺痛。

　　晏苏看着躲在怀里的小东西道：“看来它不太喜欢赵公子呢。”

　　赵生放下糕点，恼恼瞪眼小狐狸：“我不信，将军借我抱抱。”

　　晏苏双手托着狐狸递给赵生。

　　青寒的绿眸里射出泠泠寒意，它略略张口，似乎赵生只要一伸手它就会咬上去！

　　赵生和它对视半响，竟是有些吓到了。

　　看来晏苏说的没错。

　　这小东西不喜欢自己。

　　晏苏看到他举动垂下眼睑，继续讲狐狸抱在怀里，单手抚摸之。

　　大厅里除了暖炉里传来柴火烧着的声音再无其他。

　　赵生见晏苏再无话便和她道别。

　　晏苏点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待到他走后，晏苏转而看怀里的小东西，她向来没养过这些动物，以往在京城时她爹爹不让她养，说逗宠者会玩物丧志，后来进了军营，她就再无机会了。

　　现在突然有只狐狸闯到她怀里，晏苏承认。

　　她还是有几分欢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