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春风度 章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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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的气势委实令张文祥很不安。
笑藏刀，绵里针，温正端方却隐带凌厉，这样的人最是不好惹。他不禁也有些懊悔：抢谁不好，却偏偏截了个这样的硬点子。
眼见两人便要不敌，混战中却被米兰瞅空抢了包袱去。那人也不追赶，只是不动声色看着他们离开。张文祥和他对上一个眼色，心中一凛。这事断不会如此善了。
所以他在看到那人施施从院门踱进来时，也并没有很吃惊。
“在下马新贻。”来人手执纸扇，似笑非笑地冲他们抱一抱拳。
张文祥暗暗冷笑，望定了，倒要看他打的什么主意。
待得马新贻激将法一出，他心里透亮：这人分明是自己想干番事业，却到这里找帮手来了。
待要开口拒绝，却看到黄纵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心里一动，想起大哥之前便早已有了洗手不干的念头，甚至声称要到南方去投了长毛。如今这马新贻虽尚不知底细，但看他也是真有本事的人，大哥若已有去心，与其投了乱贼，还不如与这人携手，好歹是条正道。
想到这里，他开口：“等一等。”
“照你说，该怎么样？”
马新贻站定了，并未回头。“大丈夫当求封疆列土，光宗耀祖。”
黄纵嗤地一笑，“好大的口气。”
马新贻转过了身来，温温一笑却是掷地有声，“有这样的志气，才有这样的将来。”眼神顾盼，自有一股豪气。
张文祥一愣，被他目光盯住了，不知怎的却觉得背脊一寒。心里犹自惊疑不定，那边黄纵已大笑着走上前来：“好！果然是条汉子！”说着便拍拍马新贻的肩，“来来来，进屋里去，我们一起喝两杯。”转身又招呼米兰，“去做两个菜来，今天可要喝个痛快。”
米兰笑着嗔他：“就你会找由头喝酒。”又瞟了马新贻一眼，还是往厨房去了。
马新贻微微一笑便往里走，突地回头招呼张文祥：“你不来么？”
张文祥眯了眼看他，也看不出个什么端倪来，黄纵又在一叠连声地催，当下也只得把心思先咽到肚子里，跟了上去，闷声闷气地说：“当然来。”
马新贻哈哈一笑，也不再说什么。张文祥进了屋便先在桌子左首坐下，马新贻长袍一撩，坐了他对面。他心里有事，便只顾喝酒，边听马新贻和黄纵你来我往。这马新贻口才也真是了得，一番话下来只把黄纵撩拨得热血沸腾，恨不得当下便跨马横刀杀尽发匪，捞它几个官来做做。
张文祥默不作声听着，心里却想，大哥性子直，现下被这马新贻绕了进去，可别叫他吃了亏才好。正想着，突然听到马新贻说：“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三个便拜了兄弟，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张文祥一惊抬头，马新贻说完了这话，也转过头来看他，展颜一笑，“却不知张兄弟意下如何？”
他还未开口，黄纵已一径嚷嚷起来：“什么意下不意下的，我这兄弟最听我的话，我说行，就是行了。”
马新贻说：“是么？”眼睛却还是瞧着张文祥。
张文祥只得苦笑，“那是自然。”
这时米兰端了几个小菜上来，笑着说：“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先吃点饭罢，空着肚子喝酒最是伤胃。”
马新贻笑道：“多谢。”
米兰抿嘴一笑，在黄纵身边坐下，眼神却闪烁着直往旁边飘。张文祥看看她，又看看马新贻，见那人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吃过了饭，他三人便行了个拈香结拜礼，马新贻年长为兄，张文祥年纪最小为三弟。
黄纵笑嘻嘻地说：“今后我这大哥的名头可要易主啦，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马新贻笑道：“虚长几岁罢了，今后咱们兄弟共图前程，还得多倚仗二弟出力。”
黄纵哈哈大笑，张文祥也笑了几声，心里却觉得不是个滋味。
是夜马新贻便住了下来，没有多余的房间，就与张文祥住了一间。张文祥将褥子铺好，笑着说：“地方简陋，你别嫌弃才好。”
马新贻背着手站在窗边，听他这么说，回身笑道：“怎么会。”
两人在床上并排躺着，过了一阵，张文祥听马新贻呼吸绵长，便偷偷起身，脚刚沾地，突然被一把抓住手腕。
他一惊，却见马新贻眼神灼灼地盯着自己，不由尴尬，“惊醒你了？”
马新贻微微一笑：“不妨事，我向来睡得浅。”
张文祥轻轻抬一抬手，马新贻却不放，只得拿另外一只手摸摸鼻子，“我不习惯和人同睡，干脆去院子里练练功。”
马新贻目光一闪，突然起身下床，把自己的袍子往地下一铺就地躺了，说：“睡吧，我睡这里。”
张文祥吓了一跳，赶紧去拉他，“那怎么行，地上又硬又凉，明天大……二哥该说我了。”
马新贻笑着握一握他的手，“二弟说你做什么。现下我是你大哥，长兄为父，你听我的就是了。”说着把眼睛一闭，竟就这样睡了。
张文祥呆了一阵，见他不动，也只得又回床上躺着，耳朵里听着另一个人的呼吸声，平常总是静得怕人的房里好像多了活气，这心里竟也有些暖起来。
他辗转了一阵，睡意慢慢袭上来，迷迷糊糊地也就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春风度 章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