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潘安》柳忆之

22、大婚

　　正月十五上元日，眷园里已经搭起了青布幔，建起了青庐，准备迎新妇。
　　潘安的叔父婶娘，堂兄弟表兄弟都热热闹闹聚在了眷园，看潘安娶妻。
　　执掌婚事的是潘安姨母，一位和善，多子多福，家庭和睦的妇人。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
　　正月十五，期初期，迎娶。
　　布幔采车从眷园驶出，街上围满了群众。
　　潘安赶着马车，驶向七里巷杨府。
　　他着白衣，腰间悬玉，玲珑剔透。
　　漪儿在给杨容姬梳妆。
　　白娟衫，白纱衣，腰间紫结樱，头上百花髻。
　　杨氏为她点上面靥，脸颊两边半圆形。
　　又为她画上笑靥，绘上花钿。
　　笑着端详：“好了。”
　　她又拿过一旁的红色丝绳，拿起杨容姬一缕发丝，认真的系上红绳。
　　漪儿替她套上外衣，将却扇递给她：“女郎挡好哦。”
　　“好。”
　　起身离开卧房时，周婉儿走了进来，笑着惊呼：“天女下凡尘！”
　　她递上了一对合欢结，道：“祝你与郎君百年好合。”
　　杨容姬拉着她的手；“为何这些日子，没有见到你呢？”
　　周婉儿沮丧道：“阿爹忙着给哥哥定亲，将我送去了祖母家，我昨日才回来，就听说你今日要出嫁，真是物转星移。”
　　杨氏乐了：“日后若是想她呢，我与你一起，去梨花巷的尽头去找她。”
　　周婉儿连忙点头：“好好好，谢谢夫人。”
　　杨容姬扭过头，向杨氏盈盈一拜：“母亲，女儿这便离去了。”
　　杨氏尽力的微笑：“容儿放心，母亲永远在这儿。”
　　杨容姬又向她一拜，漪儿扶着她，轻声道：“女郎，不要哭。”
　　她转身，没有再回头，怕眼泪不受控制，湿了妆容。
　　杨氏在杨容姬院落站着，看她出了门，看她衣袂飘，看她嫁人了。
　　她哭了，却又忍不住微笑。
　　杨容姬候在庭院内，张若子来到她身边，苏长歌将玉佩系在她腰间。
　　杨潭杨歆与杨肇都候在门外，等着潘安到来。
　　杨絮不被允许来参加昏礼，杨容姬却坚持让她来，她与张娘子一起送了一床合欢被，两人自从知道了婚期，便没日没夜缝了一个月。
　　突然庭院内有喧闹声，众人哄笑着挤出门去，外面有人喊：“潘郎来了！”
　　他拿着大雁，前来迎娶心上人。
　　杨肇悠闲的坐在一边，任凭杨潭杨歆刁难潘安。
　　终于过了关。
　　此时日近黄昏，阴阳交替，两姓合好。
　　杨容姬拜别，却扇遮住面容，接过潘安递过来的车绳，与漪儿一起，走上采车，马车驶向眷园。
　　眷园门前的梨花树，挂满了红艳的灯笼。
　　采车停在府前，潘安伸出手，杨容姬将手递给他，新妇跨马鞍，进眷园，向青庐走去。
　　沿途有百余人大喊：“新妇子，催出来……”
　　杨容姬感受到，这或许就是新婚的喜悦。
　　潘安姨母候在青庐前，两人到了青庐，她徐徐念出：“大礼虽简,鸿仪则容, 天尊地卑,君庄臣恭。男女联姻,鸾凤从龙, 无序斯立,家昌邦荣。”
　　于是行共牢之礼，饮合卺酒。
　　婢子将杨容姬发间红绳连带着发丝剪下，与潘安一缕发丝绑在一起。
　　这是行解缨之礼。
　　礼毕，杨容姬入新房。
　　潘安在外招待客人，众人谑郎。
　　新房燃起了红烛，床上都是百合花生莲子。
　　杨容姬突然有些不自在，漪儿按着她的手，柔声安慰。
　　“女郎不怕，我在呢。”
　　又等了片刻，有老嬷嬷走来，拉过了漪儿：“走，随老婆子出来。”
　　杨容姬慌忙拉住她：“漪儿……”
　　老嬷嬷皱眉：“姑娘，她在这里不合适。”
　　杨容姬松了手。
　　突然恐惧，突然惊慌，突然想要哭泣。
　　她走到门边，屋外嬉闹声一片。
　　有人在吹折柳曲。
　　初听不识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杨容姬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屋外是翠竹，还有一池残荷，院内还有几株花树，此时已经是光秃一片。
　　门上有大红“喜”字，院内挂着红灯笼，红丝带……
　　月渐渐高了。
　　门边传来声响，杨容姬慌忙坐在床上，拿却扇遮脸，心跳的很快，闭上了眼睛。
　　潘安半弯腰，与她一样高，轻轻问：“却扇遮罗敷，郎君何时知？”
　　他在作却扇诗。
　　杨容姬不动，她害羞，她胆怯。
　　潘安轻笑，手握上她手腕，慢慢移开。
　　烛光明亮，面前皆是画中人。
　　脑海中走马观花一般，都是往常的画面，有初见时的狼狈，还有哭泣时的拥抱。
　　潘安抱住她：“从今以后，我是你夫君，你是我妻子。我们是要一起白首偕老的。”
　　杨容姬僵硬不敢动。
　　“我去别屋梳洗，你也将妆卸了罢。”
　　他说完，却又仔细瞧了许久，其实杨容姬也在仔细看着他。
　　潘安走了，杨容姬松了一口气，害怕他忽然进来，便迅速卸了妆，沐了浴。
　　她穿着中衣坐在床上，看着床上的东西发愁。
　　潘安就在这时进了门，月白中衣，面庞带笑。
　　他道：“我来吧。”
　　于是杨容姬继续拆卸发钗，直到潘安唤她：“容儿，过来。”
　　她木讷的走到床边，潘安拍拍床的里面：“睡吧。”
　　杨容姬躺进被窝，紧张的蜷在一起。
　　旁边床位塌陷，杨容姬心跳漏了一拍。
　　耳边有人的呼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杨容姬紧紧的闭上双眼，潘安拥住了她……
　　他凑近，凑近……
　　双唇落在她眉间。
　　杨容姬诧异睁眼，他看着她道：“睡吧，我只勉强一次。”
　　杨容姬听不懂，装死般翻了个身。
　　潘安勉强过一次，勉强她嫁给他，故而从今往后，他不会再勉强于她。
　　潘安无奈，起身吹灭了灯烛，睡在了床的最外面。
　　旁边呼吸逐渐沉稳，他翻了个身，滚啊滚，滚到杨容姬身边，将她双脚放到自己小腿之中，让她手搭在自己腰间，自己将下巴放在她头上，满意的阖上双眼。
　　片刻后，他悄悄睁开眼，拉开了与杨容姬之间的距离。
　　月光清明中，他吻在她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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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婚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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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资料发现魏晋的婚服是白色的，应该很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