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渡》海天万里

11、姑苏美女

　　姑苏城，是江南吴郡的郡城。姑苏以其独特的园林景观而闻名天下，城内水渠纵横，水网密布，素有东方的水上之城的美誉。诗人扬眉君曾作《姑苏城》诗赞：人间烟火姑苏城，满池芙蕖弦琶铮；栀子香艳平江路，桐油伞下笑语盈。芊芊女子最多情，绣出红妆君郎赠；吴门才子天下墨，岁月静好枕河生。唐代诗人白居易亦留诗作《城上夜宴》：留春不住登城望，惜夜相将秉烛游。风月万家河两岸，笙歌一曲郡西楼。诗听越客吟何苦，酒被吴娃劝不休。从道人生都是梦，梦中欢笑亦胜愁。
　　姑苏城同里镇同里湖畔吉利拱桥，熙熙攘攘的人群在桥上来回的行走着。
　　下山后途经此地欲前往富舟山拜师学艺的蓝天野，正行至吉利桥的桥首。
　　蓝天野刚要迈步登桥，突然间他眼睛亮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桥上正缓步行走着两位妙龄少女，一位千金小姐装扮，另一位丫鬟装扮。
　　那位小姐穿着一件粉红色长裙，长裙下一双小小的绣鞋若隐若现，一头柔滑的青丝梳着个朝凰髻，水绿色的簪花衬着黑发清雅动人。不用小姐抬头，单看这一身纤细婀娜的身姿，以及楚楚动人的气质，就知道这位小姐一定是个美人。一看她的装扮，就知道是位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蓝天野正在看时，那小姐抬起了头，那白皙诱人的肌肤，黛眉轻颦，眼眸含有秋波水润，抿着的朱红嘴唇。再看那位丫鬟，身材略矮一些，梳着一个双环髻，眉目秀丽，一身淡青色的百褶裙，眼睛里透露出调皮机灵。
　　“小翠，走，赶紧去乘船，去罗星洲的船马上要出发了。”小姐喊了一声身旁那个叫小翠的丫鬟，然后快速从蓝天野身旁走过，与站在桥头发愣的蓝天野刚好打了个照面。
　　“啊！这声音清脆悦耳，听起来着实舒服，这位小姐真是美貌绝伦啊。”蓝天野心中暗道，他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两眼那位刚从身边走过去的千金小姐。
　　小姐和丫鬟到不远处的湖边登上了一艘小客船，客船朝着湖中的罗星洲驶去。
　　蓝天野回过头来，继续前行，过了桥前面不远处就是小吃街了。蓝天野感觉肚子也有点饿了，就直奔那条小吃街。
　　小吃街上的风味小吃真是琳琅满目啊，蓝天野一个个小吃摊位看过去，状元蹄、麦芽塌饼、青团子、闵饼、芡实、糕里虾仁、袜底酥等等，看得他眼花缭乱。
　　蓝天野在一个袜底酥摊子前停住了。袜底酥，形如袜底，一层层油酥薄如蝉翼，咬起来清香松脆，吃到嘴里有甜中有咸，在江南一带一直是人们争相品尝的传统茶点。蓝天野看着卖酥师傅那娴熟麻利的动作，只见他用油酥反复揉和面团直到完全均匀，然后放到烤箱上烘烤，烘烤出来的酥饼一层层薄得透明。蓝天野拿起卖酥师傅刚烘烤出来的酥尝了一小块，那滋味甜甜的、咸咸的，感觉十分松脆爽口。
　　蓝天野买了两包袜底酥，打开一包一边吃一边继续前行。
　　罗星洲观音殿。
　　那位叫小翠的丫鬟正陪着小姐跪在地上向观音菩萨神像上香祈福。
　　“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求您保佑我母亲多福多寿，身体安康，保佑她身体尽快康复。弟子苏雪洁给您磕头啦！”小姐念叨完毕，跪着给观世音菩萨的神像连连磕了三个头。
　　原来这位小姐叫苏雪洁，是姑苏城有名的钱庄老板苏泰的千金，母亲庄氏最近偶感风寒，卧床不起已有两天了。苏雪洁带着丫鬟小翠前来观音殿给母亲上香祈福。
　　苏小姐和小翠上完香，就乘船离开了罗星洲……
　　蓝天野边吃边走，不觉间走到了一家茶社。茶社有上下两层，四开间门面，门面是古典风格的木雕装饰。他抬头看时，茶社门口上的牌匾写着“福安茶社”。
　　蓝天野吃酥吃得有点口渴，于是就进了茶社，在二楼找了个靠窗户的小桌坐下，要了壶茶，一边吃酥一边品茶，一边欣赏江南街道上的来来往往人群的热闹和繁华。
　　正在欣赏窗外美景的当儿，蓝天野只听得隔壁茶桌几个秀才打扮的年轻公子在大声谈着话：
　　“我们这次慕名而来，去苏园儒堂拜师，不知道杨老先生肯不肯收我们？”
　　“也许我们运气比较好吧，每年前去拜他老人家为师的人那么多，他定的规矩却未曾破过，每年只收十名弟子，大多数慕名前去的不都无功而返了吗？咱们吴郡想拜他为师的人多不胜数，但有幸成为他弟子的却寥寥无几啊。”
　　“是啊，是啊，但愿这次我们能比较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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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几位年轻秀才在热烈议论着的时候，只听得“哎哟”一声，从二楼门口卷帘那边传了过来。
　　蓝天野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一个市井打扮身材矮小的男子出门时撞到了两个正欲进门的妙龄少女，差点将前面的少女撞倒。那男子连声道歉，然后就迅速离开了。
　　“啊？这两个少女不就是我在吉利桥头遇到的那两位美女吗？怎么会这么巧呢？”蓝天野认出了这两个少女恰恰就是自己在吉利桥头遇到的那位千金小姐和丫鬟。
　　“小姐，你没事吧？刚才那人真是，走路也不抬头，跟丢了魂似的。”丫鬟小翠抱怨的问着苏小姐。
　　“嗯，还好，我没事。”苏小姐道。
　　两位少女在蓝天野隔壁一张桌子坐下了，要了壶茶。苏小姐望了一眼邻桌的蓝天野，似曾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她微微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一会儿，店小二将茶端了上来，苏小姐和小翠一边品茶一边闲聊。蓝天野在邻桌静静的看着她们聊话。
　　“小姐，没想到今天去观音殿上香的人有那么多，也不知道观音菩萨会不会显灵，保佑夫人尽快康复。”小翠道。
　　“都说观音殿里的观音菩萨一向很灵的，希望母亲能尽快康复吧。”苏小姐道。
　　“嗯，嗯，夫人心地善良，好人有好报，她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你别担心啊。”小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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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小姐和小翠你一言我一语的在聊着，蓝天野就坐在邻桌静静的观看，苏小姐时而也向他瞥过一眼，但一触碰到蓝天野的目光，随即就将目光移向别处。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光，苏小姐和小翠品完了那壶茶，准备结账离开。
　　“小二，结账。”苏小姐喊了一声店小二。
　　“来喽！”店小二飞快的奔跑了过来。
　　苏雪洁伸手掏银子，突然她怔住了：“咦？银子怎么不见了明明从观音殿出来乘船的时候还有不少银两放在裙兜里的。”
　　她脸顿时红了，问小翠道：“我身上没银子了，你来结账吧。”
　　小翠立即伸手掏银子，突然间她也怔住了，她的裙兜里也是空空如也。
　　“啊？这，这，这怎么可能？我今天出来带了五两银子的，啥也没买，怎么突然兜里空了？”小翠忍不住大声嚷了起来。
　　“难道被人偷了？刚才进门的时候，碰撞咱们的那个矮个男子，当时我就感觉怪怪的，觉得他似乎有意撞咱们。”苏雪洁忽然间想起了刚进卷帘门口时碰撞她俩的那个形迹可疑的矮个男子。
　　“对，对，肯定是他，我看那人长得一脸猥琐样，十足的像个小偷。”小翠附和道。
　　正在她俩焦急窘迫的时候，蓝天野走上前来，道：“两位姑娘，在下蓝天野，那会在吉利桥头的时候在下与两位姑娘有一面之缘，不想在此又遇到，在下身上带有余银，可替两位姑娘垫付茶钱，这壶茶就算在下请你们客吧。”
　　蓝天野掏出银子交给了店小二，道：“连我那壶一起都结了帐吧。”
　　苏雪洁看到蓝天野如此豪爽，替她解围，便道：“谢谢你，小女子叫苏雪洁，这是我的伙伴小翠姑娘。”苏雪洁向蓝天野道谢。
　　“幸会，幸会，我欲前往富舟山拜师学艺，途经此地，适逢两位姑娘窘迫，出手相助，些许小事，不必言谢。”蓝天野谦逊的道。
　　“多谢大哥相助，我家在姑苏城学士街，家境还算富裕，大哥行走江湖实在不易，银子我一定要还你，一会儿咱去我家，我还你银子。”苏雪洁道。
　　“不用还啊，这点小事，不用客气的。”蓝天野道。
　　“这不行，我从来不欠别人人情的，别再推脱了，就这么定了。”苏雪洁急忙道。
　　蓝天野见苏雪洁执意要还钱，就不再推脱了。三人下了楼，出了茶社，向学士街苏宅行去。
　　路上，蓝天野问苏雪洁：“刚才我在茶社听见邻桌几位年轻秀才在议论去苏园儒堂向杨老先生拜师的事情，听他们意思，想拜杨老先生为师十分困难，敢问这位杨老先生是什么来历？”
　　“啊？你问苏园儒堂的杨老先生？你还真算是问对人了，苏园儒堂的杨鸿儒老先生是咱们吴郡学识最渊博、最著名的高才大儒，吴郡之内想拜他为师求学的人多不胜数。咱们的苏大小姐就是杨老先生的得意门生呐！”听到蓝天野打听杨先生，丫鬟小翠面带自豪的说道。
　　“啊？苏小姐是杨先生的弟子？怪不得这么知书达理，气质这么清雅呢？”蓝天野用欣赏赞许的语气问道。
　　“我哪里什么气质清雅啊？蓝大哥过奖啦！我确实是杨先生的弟子，已经跟随先生求学三个年头了，杨先生学识渊博，对儒家道家的学问都有研究，尤其是儒家学识，他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我这三年跟着先生书读了不少，但学到的只是皮毛而已。比着杨先生，我就如沧海中的一滴水，先生精华之处，尚未学到多少。”苏雪洁谦逊的道。
　　“我小的时候，在老家明德学堂里跟着吴仁辅先生学过一阵子儒学，只学了点《大学》、《中庸》的皮毛，后来去了青云山学了点武艺，对于儒家的修为还非常欠缺。听你这么一说，我倒非常渴望跟杨老先生求教，只是他老人家收徒门槛太高，恐怕我没你那样的福分成为他老人家的弟子了。”蓝天野用羡慕的目光看着苏雪洁说道。
　　“你真想成为杨先生的弟子？”苏雪洁望着蓝天野问道。
　　“是啊，真想去拜访一下杨老先生。”蓝天野道。
　　“你若真想拜访他老人家，我可以给你引荐，至于他愿不愿意收你为徒，那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不过杨老先生对于勤学擅思的年轻学子，都是比较器重的，他带的徒弟都是他觉得有潜力的可塑之才。我可以带你去试一试。”苏雪洁兴奋的说道。
　　“太好啦，那真得好好感谢感谢你啊。”蓝天野也很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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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间，不知不觉的三个人就来到了姑苏城学士街苏宅。
　　这是一座大户人家的古典园林式宅第。门口两侧有一对大石狮子，宽阔的门楼上面有一块牌匾，写有两个红色大字“苏宅”。进入院内，厅堂宏敞华丽，庭院富有变化，假山、小亭、水池、游鱼、香轩、奇石、盆景等等，将宅院布置点缀的星罗棋布、独具一格。院内的长廊曲折迂回而富于变化。亭堂之间以墙相隔，以廊贯通，又以空窗、漏窗、洞门使宅院景色相互渗透，隔而不绝。院内精美宏丽的厅堂，与安静闲适的书斋、丰富多样的庭院、幽僻小巧的天井、高高下下的凉台、迤逦相属的风亭月榭巧妙地组成有韵律的整体。
　　苏雪洁引着蓝天野来到了苏宅的主厅“永泰堂”，只见一位身穿黄色绸衣略微显胖的老年男子正坐在厅堂里喝茶。他，就是宅第的主人，苏雪洁的父亲苏泰。
　　“爹，这是我刚认识的朋友，叫蓝天野，刚才我和小翠在茶社被小偷偷了银子，多亏他给我们垫付了茶钱。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啊！”苏雪洁跟父亲引荐道。
　　“这是家父。”苏雪洁跟蓝天野道。
　　“叔父您好，在下蓝天野。”蓝天野作揖施礼道。
　　“啊？被小偷偷了银子？唉！我平常说了多少次了让你们出门多注意安全，总是不听。还好，多亏遇到人家这位蓝公子，出手相助。多谢你了啊，年轻人。”苏泰向蓝天野道谢。
　　“小翠，你速到后堂拿点银子答谢蓝公子，顺便去看看夫人，就说家里来客人了。”苏泰吩咐小翠道。
　　“是，老爷。”小翠急忙退了出去。
　　“来，蓝公子，坐下喝碗茶吧，我刚沏的上等的铁观音。”苏泰向蓝天野邀请道。
　　蓝天野向苏泰施了个礼，坐下喝茶。
　　一会儿，小翠搀着夫人进来了。小翠将一小袋银子递给了苏泰，苏泰接过那小袋银子，脸色略微有变，随即又恢复如初。
　　“这位就是蓝公子啊？雪洁这孩子出门不注意，多谢你出手相助啊。”苏夫人庄氏微笑着跟蓝天野打招呼，她看起来气色还不错，小翠搀扶着已经可以下床了。
　　“叔母好，您看上去脸上气色好多了，要多注意休息啊。我和雪洁她俩在茶社偶遇，些许小事，举手之劳，不必言谢啊！”蓝天野客气道。
　　“我让小翠备了点银子，略表谢意，还望你收下啊。”庄氏说着向苏泰递了个眼色。
　　苏泰连忙起身，拿起那小袋银子给蓝天野递了过去。
　　“这怎么行，万万使不得，一壶茶才值几个钱，这银子我不能收，您还是留着吧。”蓝天野急忙推辞道。
　　“不行，你不收那就是小瞧我们了，你必须收下。”苏雪洁在旁边急忙插话道。
　　“就是，就是，你不收我们心里难安啊。”苏泰和庄氏也急忙说道。
　　“那，那非要我收，我也不能收这么多银子，我只收一锭银子，也已经够多了。其余的银子，我决计不会收。”蓝天野从那个小袋里取出一锭银子，又把袋子放到了桌上。
　　“你看你这人！好吧，你执意不收，就随你吧。”苏雪洁用略带责怪的语气说道。
　　“叔父，叔母，时间不早了，我还想到苏园儒堂去拜访杨先生，我就不打扰了，就此别过。你们多休息吧，特别是叔母，您身体还未康复，要多休息调养啊！在下先告辞了。”蓝天野站起来给两位老人作了个揖。
　　“等等，我陪你一块去。给你向杨先生引荐引荐。”苏雪洁听蓝天野说要去苏园儒堂，连忙插话道。
　　“你和我一起去？那真是太感谢你了。”蓝天野兴奋的道。
　　“对啊，我是杨老先生的学生，我向他引荐你，他收你为徒的机会就多些。”苏雪洁道。
　　“去吧，让雪洁陪你去吧，希望杨老先生能收你为徒，杨老先生可是咱郡内大儒啊。”庄氏插话道。
　　于是，蓝天野向苏雪洁的父母道了别，在苏雪洁的陪同下，向苏园儒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