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魅》一颗枇杷树

5、七夕五

　　十一年前，在天渊荒村边的一弯冰流上有摇橹声轻轻响起，船上两个身披黑色厚重的大斗篷的人，是年仅七岁的神魅阙阙主，身旁的是同样年幼的七鹊。阙主抬头望向天渊连绵不断的雪山说“真的像书中的写的一样，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颇有兴致的远眺苍茫雪山，“待会牵着走，不然准找不到你的”七鹊小时便性子冷戾，此刻更是厌恶道：“秦蓂也真是会挑地方，躲在这么个天寒地冻的鬼地方。”这里的雪深三尺且蓬松，费力将乌篷船系好，饶是武功超群的成年人走起来也甚是吃力，何况两个身量未足的幼女，七鹊给阙主换了双更暖和的鞋，依旧不满意，阙主紧了紧斗篷“好了，七鹊，去看看她吧。”
　　天渊荒村连续三年严重雪灾，令本就贫苦的村落变得破落不堪，格外萧索。村里人能走的都走了，剩下的人也难以维持生计，买卖妻儿换钱都成了寻常事。在茫茫雪野中时常有断断续续地哭啼声和嘶喊声。“爹，爹，不要卖了醴儿，不要不要醴儿，醴儿会乖得，娘”遥遥传来女孩的哀求，女人的怒骂嘶吼“你放手啊，你良心被狗吃了吗？”但哭的再怎样撕心裂肺，在生存面前，人心也如同着雪山冰寒彻骨，麻木不仁。七鹊他们闻声而来，在这银妆素裹，冷心冷骨的世界里忽然洒抹了一笔鲜艳无比的红色，浓烈的血，一下子变得悄然无声。粗布麻衣的少妇脸上沾着血痕，紧紧的抱着吓得无法言语的女儿，嘴唇不住颤抖，像是反复的说“没事了，没事了”。阙主走到跟前，只看到一具躺在血泊里的男尸和一对紧紧相拥的母女，有些懊恼“七鹊，我们来晚了”，都用不着我们出手了。妇人恍恍惚惚抬头，眼神呆滞，虽然蓬头垢面，衣着褴褛，却难掩天生丽容，令人心疼怎么落到这般田径。少顷待夫人看清面前一双人的容貌衣装，尤其瞧见系在腰侧的玉佩后，立刻放开怀中女儿，直直爬到阙主脚边，行大礼，将头深深埋于雪中，恳求“阙主大恩，幻将秦蓂请求回阙。”雪野中顿时响起铃铛般笑声，一声声笑令秦蓂心头一阵阵寒，即便是垂髫少女，那也是在神魅阙换主夺位中最后胜利下来的，一旁的七鹊更是奚落道，“秦蓂当年虽是老阙主仁慈放你离阙后仍保留幻将之位，你却欺负新阙主年幼，神魅阙素来不是想走就走，想回就能回的，怎么忘了你当年发的誓了？”。妇人心下明了，自己率先请求归阙，便不会简单，只能看各自的筹码如何。片刻沉默后，妇人抬头直视阙主的眼睛，一字一句：“秦蓂愿为阙主竭尽己力，肃清阙内叛徒，永绝后患”阙主听了弯了眼眸，秦蓂倒是一如既往的决断，打量一下背后的女孩试探“哪怕是将女儿交给神魅阙黄道十二宫之首花瑶神将管教”秦蓂虽已下定了决心，身躯还是忍不住颤抖，也不敢回头看女儿一眼“当初你为了个男人背弃了她，花瑶可恨你恨得不得了，先将你女儿送给她消消气，之后嘛，”停了下便笑道“想来凭你的手段，怎会收拾不了她，你俩可是十年至交，同进同出同榻同眠。”阙主满意的听到秦蓂虽痛苦依旧回道“秦蓂永远侍奉神魅阙，生死不弃。”少女勾起嘴角，起了兴致越过妇人，从七鹊手中接过满脸泪痕不知所措的女孩的手，“你便随你母亲回神魅阙，好好帮助我们神魅阙的秦蓂神将。”轻轻拭去女孩脸上的雪与血，谁知一瞬间沉了脸，手里用内力凝聚起风雪猛袭向一直不敢起身的妇人，“娘~”女孩急急跑向口吐鲜血的母亲身边，满脸恐惧盯着突然发难的少女，听到一顿怒骂“你还真是欺我年幼无知，欺瞒不报，还妄图借这三脚猫的手法瞒我，教我如何信你”见妇人紧紧抱着女孩，眼里全是绝望，女孩白净的左侧脸浮现红色狐纹，少女忽又笑说：“算了，我也不要你去对付花瑶了，把孩子送到养仪宫吧。既然能生出魅主，倒也为神魅阙出了不少力。”
　　女孩小心的看着跟她年纪相仿却喜怒无常的少女离去，发现母亲也相当奇怪的将手按在她额上，嘴里念着什么，最后近乎无情的说“去吧，你我母女已缘尽。”交给了七鹊，女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觉感到母亲不要她了，大声哭喊，吵得令七鹊直接打昏她，对秦蓂道“恭喜秦蓂神将回归。”背起女孩跟上阙主。秦蓂像是换了个人，面无表情理了理仪容后，盯着雪地上的尸体，雕虫小技对阙主而言终究起不了什么作用，醴儿即便躲过了神魅阙，还有丹霞殿等五宫。安郎，你就在这安息吧，聚齐风雪将尸体掩埋。从今以后，万劫不复。
　　红木床上，“醒了？”见女孩清爽的脸庞，眼神依然有些朦胧，阙主靠近坐在床沿，谁知女孩大喊“你是谁？爹爹呢？娘呢？”阙主心叹怕是七鹊下手太重将人打坏了， “你爹死了，你娘不要你了，你以后乖乖听我的话，知道吗？”女孩开始挣扎，嚎啕大哭，明显记起了之前发生的所有事，“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我娘不会不要我，还我娘”阙主看着疯魔的少女冷脸“现在你已经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若是还想见到你娘就给我听话”听到还能见到娘女孩停止哭闹，怯怯问“我还能见到娘吗？”“看你听不听话”女孩立刻说“听”阙主又恢复了笑脸，“很好，醴儿是吧？从此你更名为妲己”挥手招来一个二十来岁的侍女“乖，跟着这位姐姐学习相关的礼仪，便能见到你娘。”吩咐侍女“好生伺候妲己魅主”
　　回阙后，神魅阙所有反对势力全部歼灭，黄道十二宫重整，至于秦蓂一举除掉花瑶后，居黄道十二宫之首，已是后话。
　　妺喜被七鹊所伤时，雪绒曾抱怨 “阙主，属下不明白当初妲己找到妺喜时，为什么不直接双双送入宫中？”哪怕直接接到神魅阙中也比现在一个谋逆一个要死要活的情况要来的好，现在能不能将两位魅主完好送进宫都成问题，找到一位魅主多么不容易。女子将目光移向远处，面上一派云淡风轻，心中不住后悔当年真是年幼无知，思量不足，折了夫人又赔兵。没想到那母女俩彼此竟会生出如此大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