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魅》一颗枇杷树

11、中秋 四

　　天若东戳一下，西点一下，无法动弹的苏舜引起几分兴趣。临仙台万木回春倒是神奇，能把化成沙土的重塑人身，跟哪吒泥塑金身求香火同一般原理。拎起一条臂膀，这泥塑难道还需用功力注入，做梦。天若松指一扔，一旁七鹊迅捷接稳缓缓下放。待确认无疑后，七鹊对着天若背影，忠言劝道“奴婢希望，阙主能时时刻刻保持冷静理智，在其位司其职，切莫耍小孩脾性。”天若心中郁结，手撰的紧紧的，深吸一口气，“阙主，合德魅主求见”雪绒进来通报，得，又撞枪口上了。“叫她在外面跪着”雪绒弱弱回了声是立刻退回原位。只听得阙主朝七鹊发难，七鹊站如松身板挺直，唉，傻子，你这不是正面跟阙主扛嘛。“不过是个杂碎，七鹊你何必放心上。”“他是杂碎，我在阙主心中难道不也是杂碎吗”诛心了，诛心了，七鹊你在固执些什么。雪绒快被这气氛，被阙主的威压，压迫地不能呼吸了。“都给我滚出去”“是”
　　许是雪绒一贯的倒霉催的体质，刚退到外头，艳阳天忽变成泼天大雨，豆大雨滴砸在脸上生疼。七鹊几个提步干脆利落的冒雨走了。喂喂喂，怎么就走了。滚出去的意思不是在外面候着，随时听传唤么，雪绒觉得不可思议，也不知自己是该继续淋雨候着，还是直接离开。正纠结着，瞧见一边跪了许久的合德魅主，心想还有个更可怜的，算了还是陪着她淋雨吧。好不容易雪绒下定决心淋雨，阙主却叫合德魅主进去回话。暴雨夹着闪电，一道响雷。
　　合德起身有些摇晃，步履蹒跚。本就柔弱，经日晒雨淋，身子便吃不消。阙主迎面砸来布巾和外袍，背过去“说说看，明悦湾怎么回事。”明悦湾就是昨儿天若与皇甫救下苏舜的地点。从柳珀的情报得，苏舜突然反抗临仙台，被临仙台与君墨轩围攻。丹霞殿只是路过，趁火打劫。本来无莺花院什么事，但回收的物资箱中有一小部分是神魅阙的。“回阙主，今年赏月会除了晚宴，莺花院还打算在白日安排观潮大会。一则，观潮街开小吃货物铺子可增加收益，二则可控人流，由君墨轩打下手不至于晚上潮涌而来，使得神魅阙守卫措手不及，三是舞姬歌伶的追求者遍布五湖四海，北海人好观潮，投其所好，有助于长久利益。”合德除了刚进来时身体发抖，声音发颤，此后长长的一段话皆字正腔圆，若珠落玉盘般清脆利落。“因此，莺花院便主动与君墨轩合作。”天若垂眼对合德颌首低眉，谦卑恭顺的模样生恨，许久才开口“强词夺理，一派胡言。观潮不过是北海蛮子的愚昧风俗，专注于你手中的赏月会，若出一点乱子，便与妲己同样下场。”“是”
　　合德起身，从门外素伶接过食盒。复跪下，将食盒上层呈上。“这是莺花院打算在中秋当日出的新品，‘悦君’月饼。稣皮，面皮，肉馅，莲蓉，豆沙共六款”接着再举起物什一一细说，兔儿爷，花灯等。等赏月会的所有细节汇报完毕，见阙主没有回应，合德便起身退出。“让雪绒随你一同去，你的身子该好好调理了。”“是”
　　“看我这倒霉催的”淋着雨呢，还要去伺候人，雪绒当着合德的面吐槽。但吐槽归吐槽，早早替合德撑好伞，招呼轿子等体贴的工作。雪绒可是伺候天若起居的一把手，细心周到自是没的说。合德内心焦躁，又怕被雪绒察觉。下了轿，莺花院早候着的侍女幽兰急冲冲上前取下外袍，雪绒咦了一声，这丫头性子挺急。倒是把合德吓出冷汗，神魅阙从未直接派神将来接管小小的节日宴会，生怕小丫头没个分寸，又急着问婵娟的消息。“婵娟那丫头回来了吗”。“还没呢，”合德听言直接转头向雪绒解释“婵娟是我养在身边的孤女，叫她买个蜜饯，到现在还没回来”“怕是小孩子贪玩，合德魅主还是快些沐浴更衣，免得着凉。”雪绒催促着，跟随合德进房，不料被合德婉言拒绝了。也没法，伺候主子是本分，但当主子解开衣带露出大面积的烧痕，也不好意思久留。
　　合德进入浴桶不久，屏障后突然咚的一声“谁？”“别叫别叫，是我”一男子捡起掉落的脂粉盒。“姐夫，你怎么来了？”男子长得高大宽厚，脸上却有一道横跨两颊的刀疤，是君墨轩的大当家。“婵娟那小丫头你们找到了吗”婵娟近日不太安分，合德便将她和明悦湾那批物资箱一同交给君墨轩。谁知，会在明悦湾遇上临仙台丹霞殿神魅阙三大宫，听君墨轩的人说婵娟貌似趁乱逃跑了，但毕竟被丹霞殿殿主化作砂砾，险些丢了命，不清楚状况。“还未找到，不过君墨轩会继续找下去的放心。”男子安抚后迟疑了会，低眉问道“听说苏舜被带去神魅阙了，你可曾见到？”合德的脑海里闪过几个片段，苦笑“我在烟雨湖的谢花榭瞧见全身缠满绷带的，那人十有八九是苏舜，你也别愧疚了。”苏舜性子直且拗，反是看不过眼，直接跟泼猴闹天似的。自上次从烟雨湖来回，就一直反对和神魅阙对抗和跟临仙台合作。这次临仙台不到招呼劫道要人，趁机从箱子里跑出来的婵娟小丫头，就一下子点着了导火线。男子理解苏舜的观点，但做不到，这次失踪使心中有愧。合德在男子纠结时整理好衣裳出来，“神魅阙这次派了人来，看来我们不能这么见面了，还是按老规矩吧。”
　　“叩，叩，叩”雪绒估摸好时间在门外候着“院主，姜茶汤已经备好了。”合德立刻使眼色叫男子躲好，出了门转身合上。接过汤碗一口喝下，颔首对另一侧的侍女幽兰吩咐“若是遇到君墨轩的人，便和他们说，已经在观潮街上的铺子，租金莺花院出了，别的莺花院皆不参与。”“诺”合德说完就示意雪绒随她一同出去。雪绒觉得合德最近做事轻浮急躁，有失沉稳。“合德魅主何事如此急切，竟不容雪绒去将汤碗放置好。”幽兰听言上前接过汤碗离去，还不如一个小丫头有眼力劲。经历过失败人只会变成两种人，一种越挫越勇，总结经验，做事越发踏实稳重；另一种则是被情绪绑架，渴求成功，做事逐渐急切浮躁。雪绒瞧着合德就像是后者。